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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納薩力克時間0:00。

    潘多拉·亞克特拖著疲倦的身軀緩慢的朝著納薩力克的絕對支配者,同時也是自己的創造者,直到最后也留在這里的父親大人——安茲·烏爾·恭的房間走去。

    第九層中正刮著寒冷的風。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才從冰結牢獄中出來的緣故,擁有完全冰抗性的潘多拉·亞克特竟也感到身體上涼颼颼的。

    即使大墳墓有著一定的免費修復份額,每過24:00都會自動恢復一部分受損的建筑和被消滅的怪物,這一次第九層的修繕工作依舊消耗了許多金幣:因守護者之間的戰斗而導致的損壞遠遠超出了大墳墓的自愈能力。支取仆役,發動特殊技能,提取寶物庫中存留的材料,鍛造長的再加工,打開第九層原本已經關停的付費清潔效果,這些事項一件一件的化作具體的金額輸入到財政負責人的大腦里,,反復計算后得出的結果就是——

    雖然和大墳墓蘊藏的財富相比,這次消耗的金錢和人力連九牛一毛也算不上,但已經算是僅次于復活夏提雅的最大消耗事件。

    (不,夏提雅的復活和這一次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只不過是NPC而已……雖然這次走好運沒有死掉呢。)

    其實死掉也沒關系,單單從潘多拉·亞克特的立場而言并不會有任何觸動。倒不如說是在讀取了她的記憶,同時耗光了MP之后的潘多拉甚至有點惋惜為什么夏提雅沒有死掉。

    那張沉睡著的臉那么恬靜,安寧。但這一次可不是從死亡中蘇生,而是保持著被徹底清理掉了記憶,陷入昏迷的狀態安安靜靜的睡在冰結牢獄中。

    高階二重幻影搖搖晃晃地走向主人的房間。輕輕地敲了敲門。

    沒有女仆應答,但是潘多拉·亞克特知道里面肯定有人。在等待了幾秒鐘后,寶物殿守護者毫不遲疑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果然,迪米烏哥斯正保持著平靜如水的表情坐在里面。

    “我回來了?!?/br>
    潘多拉·亞克特這么報告著,一邊打量著迪米烏哥斯的臉色。

    眼前的惡魔與幾小時前指揮眾人迅速展開行動的那個迪米烏哥斯看上去沒什么不同,但潘多拉隱約感覺到了一種名為“筋疲力盡”的氣氛。

    雖然有著各種各樣維持生命的道具,但是心理上的疲憊已經突破了道具的效果,對身體產生了影響。而且大多數特殊技能應當已經無法使用,那么MP差不多也耗光了。

    潘多拉·亞克特估算著自己和迪米烏哥斯的身體狀況,最后得出了一個結論。

    現在的迪米烏哥斯應該比自己還要弱。

    即使自己因為修改夏提雅的記憶而耗光了MP,接著又花掉了不少特殊技能用在修復第九層上,但迪米烏哥斯的損耗應當還在自己之上。

    “真是辛苦你了,潘多拉·亞克特。夏提雅現在的情況如何?”

    從聲音里倒是聽不出什么疲倦之意。在生死攸關之際找到了至高無上的主人,挽救了父親大人的生命,緊接著又指揮守護者們打倒了夏提雅,之后又迅速安排好了一切的補救工作,在這種震蕩的時刻依舊有著冷峻的判斷力和堅韌的精神,只能說是惡魔的天賦異稟了吧。

    “已經在冰結牢獄的那個房間里好好地睡著了,如果沒有誰去打擾的話就絕對不會醒過來,當然……也不會有人去打擾。”

    聚精會神地聽著潘多拉·亞克特的報告的迪米烏哥斯輕輕點頭。

    “佩絲特妮也在嚴加防守,嚴禁任何人進入冰結牢獄,亞烏拉也前往第一層保持警戒了,這樣一來應當不會有任何劫獄的可能性。對吧?”

    “沒錯!而目前在這大墳墓中,持有安茲·烏爾·恭之戒的人也只有我一個,在沒收了夏提雅的神器級道具‘滴管長槍’之后,僅憑她個人的能力是不可能徹底損毀那個房間的?!?/br>
    那個房間在冰結牢獄的所有牢房中也屬于最恐怖的存在。即使是迪米烏哥斯和潘多拉·亞克特這樣屬于絕對強者的存在,也不會愿意去想自己進入那個房間的可能性。

    因為,那間房間的進入條件非常寬松,幾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房間,但出來的方法只有一種:使用安茲·烏爾·恭之戒進行轉移。

    當然,利用武力將整個房間完全破壞也并非不可,但潘多拉·亞克特聽父親大人說過,即使是那位持有“世界冠軍”之稱號的塔其·米大人,要想破壞那個房間也要費一番功夫。當然,如果使用超位魔法“天上之劍”,或是雅兒貝德所持有的世界級道具“地獄深淵”,想必能夠輕而易舉地破壞那間囚籠,于是惡魔和二重幻影又在原來基礎上對那個房間進行了各種各樣的強化。

    因此,將這間本來是為守護者總管而準備的囚籠用來關押夏提雅,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然而,這樣的囚籠真地發揮了用處,著實讓潘多拉·亞克特無法感到更多的喜悅。

    “……那真是太好了?!?/br>
    迪米烏哥斯悅耳的聲音就像玉珠跌落銀盤那樣消失在了空氣中。短暫的沉默讓潘多拉判斷其他事項一定也妥善的完成了,不然也不會出現這樣的對話。

    “我想見見父親大人——”

    潘多拉·亞克特找準時機,在迪米烏哥斯正要開口說什么的時候搶先說道。

    “……呼?!?/br>
    察覺到潘多拉可以打斷了他的話的迪米烏哥斯發出了輕輕的嘲笑聲,隨即禮貌的做了個手勢。

    “那么也允許我一同前往吧。安茲大人想必也……非常需要你,潘多拉·亞克特?!?/br>
    潘多拉·亞克特偏了偏頭。眼前的第七層守護者臉上諷刺的表情好像在說“我可沒有把主人囚禁起來”,那么寶物殿守護者就更加無法理解他說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父親大人是如何被救下,平安歸返的——潘多拉并沒有從夏提雅的記憶里讀到。當時在場之人只有迪米烏哥斯和佩絲特妮。而迪米烏哥斯絕對不可能在這件事上做幌子。

    那么究竟是發生了什么呢。

    看著逐漸煩躁起來的潘多拉·亞克特,迪米烏哥斯溫柔的——但又是冰冷地笑了。

    那笑容里蘊藏著某種殘酷的東西,簡直像是先目睹了絕境之人對后來者的可憐之情。

    “請吧,安茲大人正安眠于臥室之中呢。”

    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

    為什么會這樣。

    迪米烏哥斯讀著潘多拉·亞克特臉上各種各樣的混亂表情。

    趴在床邊的高階二重幻影在看到主人安穩地躺在床上時的那副模樣,不知道有多么欣喜。但是,在聽聞了迪米烏哥斯所述的具體經過之時,寶物殿守護者圓圓的蛋頭就像是被仇恨腐蝕似的皺縮起來,那黑黑的圓孔嘴巴里仿佛也長出了獠牙。而在得知各中怪事后,潘多拉更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迪米烏哥斯閣下的意思是,您的各種強力特殊技能,以及佩絲特妮小姐的高階治愈魔法,都沒有產生應有的效果……?本應用來發動效果的魔力憑空消失了……是這個意思吧?”

    “正是。佩絲特妮檢查的結果是,沒有查明任何原因。安茲大人身上佩戴的道具也都已一一檢查過,沒有發現任何可能會導致魔力空耗的存在。”

    “這——這是不可能的。無論是特殊技能還是魔法,其中蘊含的魔力都應當是以嚴格的范式排列,然后精準地投放在目標物之上……除非是兩個特殊技能相互碰撞而導致魔力的抵消,不然不應該會有魔力消失的情況——”

    潘多拉·亞克特揮舞著雙手說道。

    “啊——嗯,迪米烏哥斯閣下,從我在夏提雅的記憶中讀到的情況來看,安茲大人有過一段自愈的過程——請問您的特殊技能中是否有治療類的技能呢?”

    “……沒有?!?/br>
    迪米烏哥斯簡短地回答道。

    “但是其中肯定有精神控制,或是強行要求目標對象完成某事這樣的技能吧?”

    “是的。”

    “那么,如果遇到了目標物無法完成此事,比如說必須逃走回到迪米烏哥斯閣下身邊這一件事的時候,有沒有可能先抽取一部分魔力進行前置cao作呢?”

    “這……不是我能夠控制的呢。以往并沒有做過相關的實驗。莫非你有見過這樣的例子?”

    “……如果是夜舞子大人就可以用魔法將MP讓渡,但是……沒有發生過像這樣的事情吧。”

    寶物殿守護者困惑的撓著頭。

    “能夠自動攝取魔力用于最優先的事項嗎,但是為何佩絲特妮小姐的魔法也被奪走了魔力,明明是治療魔法,按理說……竟然還有比治愈身體更加重要的事項,這是不可能吧。”

    “事實即是如此?!?/br>
    迪米烏哥斯說道。

    “莫非是因為安茲大人的身體有特殊之處嗎?”

    “佩絲特妮沒有看出任何異常,安茲大人現在的身體和普通人類的體質幾乎沒有任何不同。”

    “啊……”

    早已知道的事實真是讓人沮喪。但是也只能無可奈何的接受。

    因為,用獨一無二的,至高無上的,對于全體守護者而言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的主人的貴體來做實驗是不可能的事情。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承擔得起這份風險。

    但就是因為如此,名為智者的守護者們直到現在才發現了這種異常。

    即使是特殊技能也有可能無法發揮出完整的能力,這就意味著安茲大人的安全從此刻起將會永遠保持在一種不可確定的危險狀態:即使強化了物理防御,即使守護者們寸步不離的護衛于安茲大人身邊,也不能確保主人能夠無時無刻不在周密的保護圈中,甚至連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都不再安全——

    “但至少可以確定,魔力是有被安茲大人攝取利用的吧。”

    “沒錯,在額外補充了魔力之后,佩絲特妮的治愈魔法也順利啟動了?!?/br>
    “額外補充魔力嗎……”

    潘多拉·亞克特喃喃道,突然變換了一種語氣。

    “迪米烏哥斯閣下,您所說的‘補充魔力’,不會是惡魔的那一種做法吧?”

    “嗯?請問你說的是什么意思呢?”

    “除去魔法之外,還有另外一種直接補充魔力的方法,不是嗎?就我所知,高階的天使與惡魔,還有龍類的身體中就蘊藏著魔力。無論是血,rou,骨,還是其他體液,只要破壞己身就能釋放出rou體的魔力。與發動技能消耗魔力相比,這種辦法更加簡單,純粹,但與之對應的代價便是自身的損害。我說得沒錯吧?”

    “那是自然。但是這個問題究竟意義何在呢?”

    迪米烏哥斯面不改色地說道。與之相反的是,潘多拉·亞克特的語氣突然激烈起來。

    “那么請問迪米烏哥斯閣下——您是用什么辦法為安茲大人獻上魔力的呢?”

    “……”

    令人尷尬的沉默。

    躺在床上的主人在蒙著頭的被褥里翻了個身。

    “恕我直言,這可是關乎安茲大人的生命的問題——”

    “向主人獻上血rou?!?/br>
    第七層階層守護者打斷了寶物殿守護者的話語。

    “我知道你的顧慮。通常情況下,向惡魔支取魔力的行為都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甚至是以靈魂作為交換物來直接獲得惡魔的魔力。但我是心甘情愿為主人奉獻,因此不存在你所想的某種可能性。至于為什么是血rou,在那樣危機的情況之下,難道還有做別的事情的余裕嗎?還是說,我寧愿眼睜睜地看著主人化作灰燼……你還有什么想問的呢?還是……要質疑我對安茲大人的忠誠呢?”

    迪米烏哥斯平穩的語氣底下埋藏著的情緒比烈火更加熾熱。仿佛是回憶起了那慘不忍睹,血rou橫飛的景象,連一向殘忍的惡魔也掩蓋不住劇烈波動的心情。像是為了顧慮安睡在此處的主人,沒有任何異常的氣氛蔓延開來,但潘多拉·亞克特明顯感覺到了炎獄造物主周身的空氣也變得熾熱起來。

    “不,我只是……”

    潘多拉·亞克特努力的組織著話語,終于開口說道。

    “因為這樣的事情不可能發生第二次,所以,既然這一次幸運成功了,或許某一天就會……”

    “我會時刻懷著被安茲大人吃掉的覺悟繼續履行職責的?!?/br>
    迪米烏哥斯的冷笑讓潘多拉·亞克特有些不安。某種不清不楚的錯位感微妙的橫亙在二重幻影的腦子里,仿佛某種不祥的事情已經板上釘釘:原本就烏云密布的天空又涂上了一層厚厚的血光。

    “啊,既然如此,那真是太好了?!?/br>
    迪米烏哥斯看著露出了笑臉的潘多拉·亞克特,知曉計劃的第一步已經順利達成。

    那么,接下來是——

    迪米烏哥斯慢慢地從西裝里拿出一個卷軸。

    “接下來要拜托你一件事,不過,在此之前……”

    “迪米烏哥斯大人,潘多拉·亞克特通過傳送門前往地表去了。請問是否要進行攔截?”

    “不需要。昴宿星團和亞烏拉正在第一層待命,對吧?”

    “是的,賽巴斯先生則是在帶領全體一般女仆避難,目前在耶·蘭提爾待命。請問是否需要我或是妮古蕾德小姐將監視網撤回一部分轉移到潘多拉·亞克特身上?”

    “不必如此,潘多拉·亞克特的舉動是我們商議的結果,讓妮古蕾德全力警戒冰結牢獄內的動態。另外,從現在起,封鎖每一樓層之間的傳送門,尤其鎖死第六層。讓威克提姆隨時待命?!?/br>
    “是,迪米烏哥斯大人,另外,我已將安茲·烏爾·恭之杖妥善保存。不過,若是要防御敵人,請問是否應當將第八層里配置的那些東西一并放出來?”

    “那些……暫且安置不動。但是,以安茲大人的名義,我命令你不得允許任何人前來解放那些東西,明白了嗎?”

    “是!屬下一定會竭盡全力守護好第八層,威克提姆大人也會隨時準備出擊?!?/br>
    切斷了和櫻花領域守護者的通訊,惡魔靜靜地坐在主人的辦公桌前。

    此時此刻,紅蓮正以代理樓層守護者的名義,統御著第七層的全體戰力。地表和第一層由亞烏拉和昴宿星團護衛,為了最大限度的強化亞烏拉的能力,原本布置在第六層的高階魔獸也一并前往了地表。啟動第四層的高康達或許已經來不及了,所以在地表遭遇突破的情況下只能放棄第四層,以第五層為前線,鎖緊第六層。

    第七層和第八層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戰斗準備。如果發生極端情況,即使是假借主人的名義也要驅動第八層的那些東西。將賽巴斯派遣到耶蘭提爾也同樣有著前哨的意義。但那并不是為了讓他戰斗在第一線,而是作為貴人逃走時的接應。如果賽巴斯失敗,那么還有在蜥蜴人村莊的科塞特斯。

    而在遙遠的龍王國邊境,目前整座大墳墓中唯一一名持有戒指,同時綜合戰力第二的守護者已經建立起了安全的堡壘。

    迪米烏哥斯端詳著放在辦公桌上的那枚戒指。

    巨大的紅寶石被貴金屬完美無瑕的包裹在正中間,倒映出安茲烏爾恭公會的標志。

    這是除了馬雷持有的那枚之外的,守護者們所擁有的最后一枚安茲·烏爾·恭之戒——而現在,它已離開了原本的持有者,安安靜靜地躺在迪米烏哥斯眼前。

    但是,即使如此也無法安心。

    在反復估算之后,迪米烏哥斯終于選擇了這一條最安全的道路。從主人在自己懷中沉沉睡去那一刻開始,接下來的每一步計劃都是為此時而鋪路。調動亞烏拉,囚禁夏提雅,耗光了潘多拉·亞克特的MP,回收了所有的安茲·烏爾·恭之戒,每一道命令都是為了提防可能發生的重大事件。

    為了試探雅兒貝德的忠心,再怎么做也不為過。迪米烏哥斯不允許有任何危險的可能性靠近親愛的主人。以那個女人的智慧,想必能夠輕而易舉地從潘多拉·亞克特泄露的內容中提取出有效的情報,從而知曉現在她正處于絕對劣勢之中,從自己手中奪走主人是不可能的。

    但即便如此,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依舊讓惡魔感到惶恐不安。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夠從迪米烏哥斯身邊奪走他最親愛,最寶貴,最依戀的主人。

    那就是偉大的無上至尊,安茲·烏爾·恭。

    迪米烏哥斯的腦中不由自主地播放起了以前見過的各種各樣的人類的模樣。

    那個低能,愚蠢,像小蟲子一樣懵懵懂懂地度過一生,如同日出日落一般自然的出生又消滅,碌碌無為的蠕動在大地上的種族。

    因此,當某個美麗的身影和這樣的蟲子們漸漸融合在一起的時候,惡魔像是被針刺一般的發出了嘶啞的呻吟。

    (不要,我們的主人,仁慈的主人,不會……不會的。不會離開我們,不會和人類生活在一起的。我們……我……)

    然而,迪米烏哥斯沒辦法否定這種可能性。

    雖然反復對自己說著,納薩力克的守護者們都是非常優秀的下屬,比起人類而言毫無疑問是更加努力,更加能干的仆人,但腦海里還是不斷地浮出討厭的畫面。扭曲的藤蔓在心里瘋狂地生長著,拼命地想要把那些畫面甩開。

    ——是不是比起這些危險的異形種,還是人類更好呢。

    思考這個問題本身就是不敬的。而且,以迪米烏哥斯的身份——被無上至尊烏爾貝特·亞連·歐德爾大人創造出來的惡魔——去嫉妒一些可憐的人類,簡直是對無上至尊的不忠。

    但是,如果是那位大人做出的選擇,那一定是有著迪米烏哥斯無法參透的深刻理由。

    (如果安茲大人離開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我們又該如何是好……畢竟我們只是無上至尊大人們創造出來的仆人。派不上用處的仆人又有什么存在的意義呢。)

    一想到這位最后的主人也要離開自己,迪米烏哥斯就感覺到吞下火焰,五臟六腑都在燒灼的痛苦。眼前一片漆黑,心也想縮成一團。

    這樣罪孽深重,惡貫滿盈,又不知好歹的自己,對主人而言究竟是什么呢。

    在被拒絕的那一瞬間,惡魔就開始擔心主人有沒有可能在支開自己后就離開大墳墓。

    僅僅是因為至高的寬宏和仁愛才委婉的勸誡自己,實際上則是已經失望透頂,因為容忍不了愚鈍又冒犯的自己而離開——正是因為懷著這樣的恐懼,迪米烏哥斯才會在觸摸到主人的一瞬間,就將自己的大量特殊技能施加在了主人身上。

    因為擔心主人離開之后遭遇危險,因為擔心主人在遭遇危險時自己無法保護主人,因此才會做出這樣不敬的事情。

    而事實證明迪米烏哥斯是對的。

    主人果然離開了房間,肯定是因為自己不知好歹的罪惡感情,讓仁慈的主人感到惡心和失望,所以才會想要默不作聲的離開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從此銷聲匿跡。

    只是,惡魔也沒有想到那些本是為了抵御未知的敵人而準備的技能,竟然這么快就派上了用場。

    ——又是因為自己的愚蠢和懈怠,才讓主人遭受了這樣的苦難。

    對于這樣脆弱的主人而言,異形種下屬的存在反倒像是累贅和負擔。

    主人會不會拋下這群沒用又危險的下屬,孤身一人潛入到人類社會中去呢。

    就像是對待那名人類女仆一樣,將自己的溫柔和愛賜予人類,而丟下迪米烏哥斯不管——

    “咔啦”一聲,身后的那扇門被從里推開了。

    迪米烏哥斯連忙站起來,向后看去。

    “……安茲大人?”

    惡魔一邊小聲地呼喚著主人的名諱,一邊緩緩靠近門扉。

    然而,那扇通往臥室的門僅僅是開了一條縫,從那漆黑的縫隙中看不到任何東西,當然也看不到主人的身影。

    “安茲大人?安茲大人?!——”

    突然,從門縫中伸出一條白魚般的手臂。纖細的五指飛快地抓住了迪米烏哥斯的手腕,主人那憔悴的臉出現在門邊,雙頰不可思議的凹陷下去,黑色的眸子卻明亮得像是在燃燒。

    “大人——”

    “快點進來。”

    喑啞的聲音恐怕只有迪米烏哥斯才能聽清。讀懂了氣氛的惡魔順從地被主人拖進了門。

    又是“咔啦”一聲,門被牢牢的鎖上了。

    安茲把臉埋進守護者的胸口深深地吸氣,接著又吐出滿足的氣息。

    比起貫徹全身的幻痛,支配者的威嚴之類的事情簡直不堪一提。

    安茲將自己的手臂貼在迪米烏哥斯熾熱的身體上,好像要憑借熱量而將漸漸破碎的四肢黏合起來。

    “安茲大人……”

    守護者小聲地叫著。在陣陣耳鳴中,這樣甜美的聲音亦已失真。

    被自己無情的侵犯了的迪米烏哥斯是多么無辜啊,可是,可是,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

    大腦一片混亂的安茲抬起頭看向迪米烏哥斯。那張端正的臉龐上是一副濕漉漉的不知所措的表情。

    “……你能感受到嗎?”

    安茲抓著迪米烏哥斯的衣服問道。

    守護者茫然的表情讓安茲害怕起來。

    “快告訴我!我是不是真的存在于這里!就在你面前!”

    死之統治者怒吼道。

    “是,安茲大人,您就在這里——”

    “但是,這里,這里,還有這里都好痛。”

    安茲摸著自己的肩膀,手臂和胸口。

    從夢境中醒來的那一刻起,全身上下就沒有停止過那種綿綿不絕的疼痛。

    那是從指尖開始,一寸一寸的鉆入皮膚,漸漸入侵的身體內部的銳利的痛楚。骨骼和肌rou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壓扁,接著被剖開,手臂就像是被種植了荊棘那樣沉重得抬不起來。從腰部向下的部位也有那種支離破碎的幻覺,明明已經康復的身體卻好像還在重復著被魔獸撕裂的行為。

    可是從外表看上去自己明明安然無恙。這種割裂感讓安茲更加恐懼。

    好像身體已經不屬于自己了。好像這一切都是幻覺。

    難道說其實自己已經死了嗎,得救了,被抱緊了,還有現在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在彌留之際的夢,實際上自己還是沒能逃脫,正在被一口一口的吃掉嗎。

    要被抓走了。鷹隼的爪子好像已經勾住了自己的脊背,很快就要連著骨頭和內臟一起四分五裂了——

    安茲抓緊了守護者的背。

    只有在這個人身上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寧。在失去意識前看到的臉是證明他依舊活著的唯一證據。

    被痛苦一層層剝開了偽裝的外殼,赤裸裸地暴露在惡魔面前的鈴木悟,只是一個既沒有深遠的睿智,也沒有強大的武力的脆弱人類。

    這樣和迪米烏哥斯所想象的完全不同的支配者,會不會讓他失望,接著被拋棄呢?

    如果迪米烏哥斯現在丟下他轉身離開,那么鈴木悟就再也無法站起來。

    “……迪米烏哥斯……”

    快來保護我。

    好疼。

    全身上下都好疼。

    要被撕開了。

    眼神失焦的主人語無倫次地對著自己說話,抽噎著形容著身上的痛苦。

    主人沉浸在曾經經歷過的痛苦之中。殘缺的治愈魔法和特殊技能扭曲在一起,蹂躪著主人本就脆弱的身軀。這種大腦中的幻覺不能用簡單的治療魔法治愈,貿然使用技能很有可能只會進一步加重主人的幻覺痛。

    但是,主人已經如此懇求了,作為守護者的自己怎么能眼睜睜地看著主人承受痛苦呢?

    巨大的黑色翅膀將鈴木悟包裹起來。納薩力克的絕對支配者掛在惡魔的身上戰栗著吐氣。

    迪米烏哥斯抱著主人,輕輕地用爪子順著主人柔順的頭發一路滑下,慢慢地從后頸摸到脊背。被尖銳的爪子碰到身體之時,安茲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一點點淚水濺到了迪米烏哥斯的脖子上。但是漸漸的,不安的主人終于平靜了下來。

    感到自己正被保護著,身后沒有任何危險。鈴木悟輕輕地轉頭,除了迪米烏哥斯之外他看不到任何東西——這種徹底地被庇護感才讓無上至尊感到安心。來自忠誠的部下的溫度沿著幻覺中的裂縫一點一點地滲入身體,帶來了填補空洞的異樣快感。

    被咬碎的手正在愈合。缺失的血和rou都被惡魔所填補。從腰部以下傳來了美妙的固定感,爪子,翅膀,手臂,還有尾巴。躲藏在守護者用身體組成的壁壘中的安茲閉上了眼睛。黑暗的視野中,那些亂糟糟的生長著的白色裂縫也在一點點地消失。

    即使疼痛依舊在蔓延,但至少自己不會被帶走,不會被拋入孤立無援的黑暗。這樣的安心感就足以支撐鈴木悟忍耐下去。

    但是,游離在崩壞邊緣的預感并沒有消失。即使被守護者禁錮在這里,靈魂好像依舊有可能飄走。

    因此,現在的呵護還不夠。鈴木悟需要更多的,更加直接的觸碰。

    “……謝謝你,迪米烏哥斯。但是……我的痛苦并沒有解除。”

    安茲費力地抬起手,因為幻覺而痛的蜷曲的手指輕輕地勾著守護者的臉。

    “那種美夢,是因為你的特殊技能嗎?再讓我進入那種甜美的夢中吧,就像保護我逃生時的那樣……”

    然而,迪米烏哥斯悲傷的垂下了眼睛。

    “不行嗎?”

    主人輕輕地聲音讓惡魔更加內疚。

    “安茲大人,您現在的痛苦恐怕正是因為我等的特殊技能與魔法……”

    “……那就再繼續支配我吧?!?/br>
    主人有氣無力地說道。

    迪米烏哥斯的心停跳了一拍。安茲像是在撫摸抱枕一樣摸著迪米烏哥斯的脊背,一邊在他的耳畔吐出濡濕的氣息。

    “用支配咒言……再對我說些什么吧,支配頭腦,支配身體……”安茲微弱地說道,“告訴我還活著,我就在這里,這對你而言不是輕而易舉嗎……?”

    可是——

    青蛙惡魔不知所措地打量著安茲。那血紅色的眼睛真誠的不像是個狡猾又冷血的魔鬼。

    “……恕我直言,您的身體不應當再承受任何的特殊技能了。”

    忠心耿耿的部下發出了嘔血般的聲音。

    “因為我的失誤,讓您承受了這樣的痛苦,屬下實在不敢再逾矩;因為不知如果將魔力施加在您的身上究竟會發生什么,萬一對您的身體造成了不可逆轉的損害——”

    戴罪之身怎么能被委以這樣的重任。

    接連犯錯的守護者怎么能這樣怠慢主人的信任。

    然而,安茲懷著堅定的意志看著迪米烏哥斯。

    “沒關系?!?/br>
    就像是對著明亮的星星許愿,安茲向著惡魔說出自己的愿望:

    “你不是惡魔嗎?回應我的愿望,帶我遠離死亡,遠離痛苦,難道你做不到嗎?無論要付出什么代價,我都接受……”

    因為我所許愿的對象是你。

    ——因為您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守護您的生命,無論我做了什么都是為了保護您的安全,因此才會毫無保留的信任我,甚至將自己的生命和未來托付于我。

    而如果在未來,無論主人發生了什么意外,第一個會失去生命的就是自己。這就是主人對自己的懲罰,也是至高無上的獎勵。

    如此沉甸甸的信任壓得惡魔流下了眼淚。

    多么仁愛的主人,同時又是多么殘忍的主人。

    但是,無論發生什么,只要是主人的決定,迪米烏哥斯都必須服從。

    “已經安全了,安茲大人。您不會再遇到任何危險了,因為我迪米烏哥斯,永遠不會離開您,永遠陪伴在您身邊。”

    惡魔溫柔的低語在耳畔響起。

    多么溫柔的聲音,充滿了濃情蜜意。

    這是鈴木悟從未感受過的熾熱的愛。誘人墮落的惡魔在耳邊訴說著自己的忠誠和誓言。

    已經安全了。

    不會再有任何痛苦了。

    支配咒言將似真似假的感覺灌入鈴木悟的大腦。特殊技能壓下了暴動的神經。

    真或是假已經不重要了。

    不死者之王睜大了雙眼。惡魔的契約在體內成型。

    代價是——

    未知。

    “……”

    “……”

    雅兒貝德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卷軸。

    那微笑如同深淵的靜水。

    從某塊龍王國邊境的石板上拓印下的圖畫上,隱隱約約的能夠看到幾個扭曲的字母。

    第一縷晨光落在耶蘭提爾的鐘樓上。

    悠揚的鐘聲喚醒了新的一天。

    潘多拉·亞克特站在鐘樓上,朝著大墳墓的方向遠眺。

    “安茲大人已經蘇醒了嗎?那真是太好了!”

    用訊息向迪米烏哥斯匯報著耶蘭提爾的情況,寶物殿守護者興高采烈的在鐘樓上轉圈。

    “雅兒貝德小姐也很安靜地坐了一個晚上,不過,如果告訴她安茲大人已經醒過來的好消息,她一定會很開心吧??!”

    潘多拉·亞克特用堪比歌劇男高音的聲音喊道。

    “欸——?先不要告訴雅兒貝德小姐安茲大人蘇醒的消息嗎?我也是這么想的!畢竟安茲大人還需要休息!而且,雅兒貝德小姐啊——”

    高階二重幻影裂開了嘴巴。黑漆漆的笑容像是真的在為守護者總管而高興。

    “在龍王國的邊境發現了刻著翠玉錄大人尊名的石板,我想她是欣喜若狂,以至于到現在還沒有緩過神來,嗯,大概是這樣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