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9:那年19歲(上)
三月下旬,正是桃花盛開的時節。純白、艷粉又或是絳紅,密密麻麻布滿枝頭。 京野市是傳統的奧里安族[Orient]聚集地。這里的建筑風格和人文習俗與多元文化的帝都截然不同。 在街邊站著一個黑色長發美人。蒼白的皮膚有著長久不見陽光的病態,看起來像宣紙一樣單薄又脆弱。長長的睫毛下是一雙淡灰色的瞳仁,透著一股正逐漸消亡的暗淡與無所謂的死氣。黑發美人身型消瘦又高挑,穿著暗色緊身長裙,蕾絲領口。胸前有一塊菱形的空處,上端是一枚鮮紅色的桃花紐扣,與正紅色的雙唇一樣艷麗又強勢。 在街對面是一家壽司店,以海鮮飯和鰻魚飯最受歡迎。尤其是周末,門口等座的客人已經排起長隊。 黑發美人無所事事地站了一會兒,神情顯露些許倦意。隨手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細長的香煙,為自己點燃。斜靠在街燈的金屬柱旁,緩緩吐出白色的煙霧,可心中的煩悶并沒能一同被帶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黑發美人慵懶地注視著煙霧慢慢升空、消散,直至無影無蹤。 直到一群人簇擁著一個體態肥胖的西裝男走進這家壽司店,黑發美人才從心不在焉的狀態拉回,仰頭微笑著吐出最后一口白煙。雖然面容帶笑卻看起來慘兮兮的,像在瀕死前的嘲諷。 黑發美人一手輕扶在單肩背包上,朝壽司店走去。鏗鏘有力的步調,黑色紅底高跟鞋,一雙修長又筆直的腿讓周圍的Alpha挪不開眼。在黑發美人翻動店門外的展示菜單時,有幾個Alpha幾次想上前搭訕,既貪戀美色,又因對方冷冽的氣質而膽怯,在原地猶豫不決。 長長的黑發與白色的肌膚相襯,尤其是發絲輕柔地垂下時,就連滑下的弧線都那么優美。蕾絲長裙與艷麗的唇色,雖然胸脯并不突出,但蜂腰翹臀已經很不錯了。周圍的客人第一次對排隊等座位感到如此滿意。 黑發美人隨意地翻動幾下菜單頁面,目光時不時瞥向店內,好似在對比實物和菜單的差別。為了方便,黑發美人將發絲輕撩于耳后,看起來漫不經心的動作,卻讓本就目不轉睛的Alpha更是勾去了魂魄。 從壽司店的玻璃窗外,黑發美人看到西裝男找了一個靠里面的座位坐下,其余護衛在他周圍排開。因為少有的陣仗引起周圍食客的議論。沒一會兒,主廚親自走出來和西裝男問好,寒暄了許久,這期間還叫人把新鮮的食材端上來讓西裝男一一過目。 “你說那是誰?”門外排隊的客人問向自己的同伴。 “沒見過,不是藝人明星,也不是政客,難道是隱形富豪?” “這家壽司店沒有包間,身份尊貴的人來了也得和我們一樣坐在外面。” “那也是不一樣的,你沒看見主廚親自過來了嗎!我也想來一次這么大的排場。” “我可不想,沒看被這么多人盯著看。我吃相可不好,才不想被圍觀。” 黑發美人在外站了一會兒,見西裝男點的食物上得差不多了這才推門進去。在前臺向侍者通報姓名,隨后被引領著走向事先預約的座位。 門口的幾名Alpha見狀露出失落或僥幸的神情。這家壽司店預約是有門檻的,預約金非常貴,而且點單也有最低限額要求。這些Alpha就此斷定這位黑發美人顯然出身不錯。Alpha慶幸自己沒有貿然前去。去了多半也會被拒絕,還好沒獻丑。 黑發美人跟著侍者走了一段,接著偏離侍者引路的方向,手伸進單肩包中,快步徑直朝西裝男走去,在臨近餐桌的地方掏出一把消音槍,沖著對方快速瞄準扣動扳機。正在品嘗美食的西裝男并沒有察覺,他周圍的護衛還沒有反應過來。 可惜,黑發美人連按了好幾次扳機,但一發子彈也沒射出來,居然是空槍! “該死!”黑發美人煩躁地咒罵一聲,這聲音是名男性。 西裝男旁邊的一名護衛飛快地擋在雇主身上,黑發刺客近旁的兩個護衛則立刻朝刺客打過來。 被逼無奈,黑發刺客只能邊躲閃邊向后退去,向左側身,右回避,快速躲過對方揮舞過來的拳頭。一名壯漢沖過來一手掐住刺客的脖子,另一只手握住刺客拿槍的那只手。壯漢使勁收力,掐著刺客的脖子把整個人給拎了起來,像個拽著雞脖子正準備給雞退毛的屠夫。 刺客雙腿離地懸空,朝著壯漢一通又踢又踹。壯漢腹部首創,煩躁地將刺客撞到墻面上,疼得對方呲牙裂嘴。而刺客也抓住這個機會,握槍的手趁亂從壯漢手中掙脫出來,得空的雙手迅速分離槍架與滑道,將空槍拆解成兩部分。并且立即把較為突出的端口對準壯漢的脖子猛刺進去,像轉動方向盤般握住金屬插件大力轉動,狠狠切割。空槍儼然成了兩把金屬匕首。一股股紅色的鮮血滋射而出。壯漢的脖子在扭轉間直接折了,人早就沒了氣息。 另一個護衛趕忙向這邊開槍。刺客從墻面滑落至地面,托著壯漢的尸體用來做rou盾掩護自己。突突而來的敵火將壯漢的后背打出好幾個血窟窿。他趕緊架著尸體藏到附近柱子的后面,而周圍的食客驚叫著四散逃跑。刺客掏出壯漢身側的兩把手槍,隨后用胳膊夾住壯漢的腋窩,一邊防護一邊前進,利用混亂的場面向對面開槍。一槍一個,瞄得極準,只不過以一敵多實力懸殊。 一名護衛掩藏在流竄的食客之中,悄悄拿起托盤。在臨近刺客時突然顯露出來,朝著對方大力揮擊過去,將刺客手中的槍械打飛出去。 “啊!”刺客疼得手直抽抽,大喊了一聲將尸體扔到對方懷里,趁對方不便一拳將這名護衛打得神志不清。接著,他順勢拎起旁邊的陶瓷酒瓶,砸碎了底端,毫不猶豫地插入對方的脖子里,一刀斃命。隨后掏出這名刺客的槍支,通過周圍的桌椅、裝飾品和柱子躲避飛來的子彈,找準時機繼續射殺其他幾名護衛。 有幾個想要從后方近身的護衛很快被刺客發現,他抓起旁邊小推車上用來切魚rou的刀子和剪刀,快速將廚房用具甩了出去,一刀一個,接連三個護衛在慘叫中倒地。一個腦袋被戳穿,一個喉嚨穿孔,還有一個張著嘴巴,剪刀直接飛插了進去。 西裝男及其護衛們完全沒有料到會有人來刺殺,只配備了極簡的防御設備。雙方對峙了一會兒,都快沒子彈了。護衛們也不敢像剛開始那樣隨意射擊,更加小心謹慎地靠近黑發刺客。 見手頭的彈藥已經用盡,刺客干脆把手槍再一次拆解,像扔飛刀一樣朝對面的護衛飛射而出,并迅猛地沖對方迎面跑過去。在臨近時一個跳起側轉身,雙腿夾住對方的腰部,頭朝地翻身一帶,把對方給甩到地上,翻滾間自己反而順勢站起來。他雙手拽住對方還沒來得及落地的雙腿,桎梏住,一個抬腿,高跟鞋將對方瞬間踢懵,護衛的鼻子和嘴被抽出了血跡。接著,黑發刺客雙腿夾住護衛的一條腿,借用柔軟的身體使用巧勁一扭,將護衛翻轉的同時把對方的腿折斷,從后方掏出這名護衛身側的手槍,對其后腦就是一槍。 就在這時,刺客身后突然沖出來一個光頭,高舉滅火器朝他揮來。刺客及時轉身,險些就要被削了腦袋。他趕緊一腳先把滅火器踹飛。光頭護衛見沒了滅火器,立刻反手抓起旁邊掉落的刀具沖殺過來。 刺客正準備伸手握住揮來的手臂,另一名黃毛揮著廚房刀具加入戰斗。刺客眼疾手快,一只手握住光頭的手腕扭轉,將光頭手中的刀子刺入黃毛的喉嚨。另一只手抓住黃毛的手臂,硬生生將刀子插入光頭的脖子下方。三個人像在玩抬轎子似的糾纏在一起。刺客握住黃毛拿刀子的手沒停,繼續劃動,將光頭的脖子直接抹了半圈,血水撲簌著浸染了護衛的西裝。 兩人個護衛維持著刀子互插對方的動作,另一手艱難地捂住自己冒血的脖子,像人形立牌般僵硬地向后倒下。 很快又有其他護衛沖上來,破碎的酒瓶、用來剔骨的小刀,各種餐具、廚具物盡其用。在纏斗中,刺客被一腳踹飛,貼著餐桌連帶著餐具飛了出去。 “cao他大爺……”刺客躺在碎瓷片上,眉頭緊皺。 此時沒有任何多余的時間給他緩解疼痛,刺客瞧見臉旁有幾個瓷盤子,立刻掙扎著爬起來,毫不猶豫地抄起兩個盤子,一手一個。又是當盾牌來格擋對面揮過來的刀子,又是找準時機用盤子扇對方巴掌。由于用力過猛直接把盤子打成了兩半。這倒正合了刺客的心意。他用鋒利的碎瓷盤像打拳擊似的,邊跳著躲閃邊發力回打。瓷盤不規則的鋒利邊沿,劃過護衛的喉嚨,割裂對方的手臂,又或是刺客從桌子下面穿過時劃斷他們的腿部或腳腕的經絡。 終于清理完礙事的護衛,黑發刺客找到被嚇得腿軟而站不起來的西裝男,正瑟瑟發抖地癱坐在地上,褲襠還濕了一片。 刺客雙手像戴了猩紅色的手套,流動的鮮血沿著碎裂的盤子啪嗒啪嗒地滴落到地面。黑色的長發已經沾染上血漬,慘白的面部更浸染了斑駁的紅點子。 “求你了,不要殺我,他們給了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的!不管多少,我……我給你三倍!不!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西裝男哆嗦著哀求,說話間再一次尿出來,褲子下面的水洼正在不斷擴大。 黑發刺客沒有回答,面露輕笑。他慘淡不屑的笑容在鮮血的襯托下像個冤魂厲鬼,又魅又邪性。也不知道是在笑他自己,還是在笑西裝男的慘樣兒。 料理完任務以后,黑發刺客從壽司店后廚出去。 在那附近早就停了一輛破破爛爛的車。刺客一頭飄逸的黑發在風中飛舞,他拎著一個精美的豪華餐盒上了小轎車。前排的兩名男子見他上來,立刻開車走人,全程一路無話。他們行駛到某個小街小巷,黑發男子再一次換車,接著輾轉到某個大戶人家的宅邸門外。 門衛見黑發男子回來,并沒有因為他渾身是血而面露驚慌,反而立刻恭敬地將門打開,請他進去。 在木質臺階前黑發男子將鞋子脫掉。幾名侍者趕忙跑過來,恭敬地將他脫掉的鞋收走。另一個侍者本想接過男子手上的東西,卻被拒絕了。 “這是我給家主帶的點心,我要親手送給他。”黑發男子露出綿里藏針的笑容,拎著餐盒走遠了。 還沒進主堂,從旁邊的緣側跑進來一名穿著古樸服飾的Omega男子,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眉目柔和。Omega男子一看到黑發男子愁容立刻舒展,趕忙跑到近前,想要抱抱對方,摸摸他的臉。但黑發男子渾身是血,Omega男子只好止住念頭,他怕弄臟了衣服,壞了家里的規矩,反而又要給彼此增添麻煩。 黑發男子明白對方的意思,破天荒地顯露出溫柔的神色,說道:“mama,我沒事,這不好好地回來了嗎?” “渾身是血,這是你的血,還是別人的血?有沒有受傷?比預計的時間晚了,要不是家里不讓,我真想跑到現場看看。”母親指揮旁邊的仆役去端水和毛巾過來。 黑發男子制止道:“沒事的mama,我見完家主就去洗澡,別費事了。” “那怎么行,家主正用餐呢,你現在過去會壞了他們的興致。” “我看未必,可能更下飯吧。”黑發男子譏諷道。 “別亂說話。”母親趕緊叫孩子住嘴。 黑發男子無奈地笑笑。 見孩子不聽話,母親只能換個方法勸道:“我先叫醫生給你看看吧。” “不用了。” “就算沒有外傷,也要防止有內傷,要是沒有及時處理可就麻煩了,千萬不要想當然!” “那我更應該快點見到家主,然后再去看醫生。”不等母親再次開口,黑發男子越過對方繼續朝前走去。 “你這孩子……”母親擔心地在后面大聲勸道:“就一會兒的功夫,不耽誤事的!” 雖然急于去見家主,但黑發男子還是停下腳步,回頭溫柔地解釋:“mama,要是時間長了我的禮物該不新鮮了。” 母親單純地看向豪華餐盒,“是那家壽司店的餐食?你這孩子,完成任務還買什么壽司?下次別弄這些亂七八糟的,早點回來。害我等這么半天,可擔心了。” “嗯,下次不會了。”男子暖暖地笑著,“是他們送了我一份厚禮在先,所以我得還禮才行。mama教導過我,一定要禮尚往來。” “什么送禮還禮的?你別又亂說話。” 母親總覺得這話里有話,絕對不是他理解的表面意思。但見孩子是鐵了心要先見家主,只好擺擺手叫孩子趕緊去吧,別在他這兒耽誤時間了。他盯著黑發男子遠去的身影,叮囑道:“你五叔瓦魯爾也在里面,但愿能護著你。哎,就怕你由著性子來,誰都救不了你!” 到了主堂,在木地板上坐著四個人。正位是克雷桑的現任家主,希恩。在他身邊,正伺候家主用膳的是寵妾里弗。里弗正笑瞇瞇地給希恩夾菜,兩人之間你儂我儂的氣氛更像一對新婚夫妻。 坐在兩側的分別是次子盧納爾,為正室所出。另一位是側室的孩子,瓦魯爾。只不過如今正室和側室都已不在人世。 四人氣氛還算和諧,直到渾身帶血的黑發男子走到眾人中央。里弗明顯面露不悅的神色,剛要喝令制止,讓這不懂規矩的野孩子回去洗漱,就被家主希恩在下面按住了手臂。里弗狐疑地看了希恩一眼,希恩只是笑著搖搖頭。 盧納爾瞅了一眼闖入者,暗自笑了笑,總算來點好玩的事兒,這可比聽老父親下指令有趣得多。 瓦魯爾則是一臉震驚,轉而擔憂地看向父親,心里暗道:這孩子莫不是瘋了吧!竟敢就這么來主堂,還是在用餐的時候。這要是觸怒了家主,傻孩子多半又要挨罰了。 黑發男子恭敬的跪下,將精致包裝的餐盒放在一旁,認真地行禮,面朝地板說道:“爺爺,任務已經完成。” “表現得不錯。”希恩并沒有追究對方不合禮節的儀表,“古恩,你身為一名Omega,其實并不用做到這些。就算如此,我還是覺得這方面并不適合你。” 古恩低著頭將禮盒恭敬地舉到前面,說道:“爺爺,這是我送您的回禮。特別感謝您愿意給我一次嘗試的機會。作為一名Omega,能像家族里其他Alpha子嗣一樣擁有?同?等?的測試機會是我的榮幸。” “哦?還有回禮?”希恩示意里弗把東西接過來。 里弗不解希恩破天荒的縱容,這要是以前肯定要破口大罵,甚至加以懲罰。里弗將餐食放在一旁,把禮盒放在桌板的中央,一點一點將包裹打開。 古恩解釋道:“這是我從壽司店里帶回來的特產,就怕時間久了該不新鮮了,所以才沒有顧及儀表匆匆趕來。” 聽得家主希恩越發感興趣了,“執行任務還有時間點菜?哈哈哈……” 還沒等希恩笑完,盒子里的東西展露在眼前,他臉上的笑容迅速僵化,表情逐漸猙獰,如同有烏云凝聚在身后,隨時一道驚雷劈死眼前的古恩。 “這是什么!!!!骯臟的東西!!”短暫的靜默之后,希恩的怒吼響徹整個主堂,如同轟隆隆的雷聲,帶有余音。 盧納爾探頭瞧了一眼,是個血淋淋的新鮮人頭,強忍住笑意,抿嘴不語。 瓦魯爾面色難看,這死孩子真是沒事就往麻煩堆里跳,非要驚擾家里這尊大老虎干什么?! 里弗則又驚又懼,連退了好幾步,握住驚恐的嘴巴,站在一旁直哆嗦。 盒子里一雙死不瞑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沖著他們,那是被殺時的痛楚、驚恐與猙獰。脖子處被割裂的爛rou,還有血水在盒子底部咣當。血腥味兒刺鼻又難聞,雖然還沒有變得很臭,但一打開盒子,還是有海鮮市場里那種腥臭味往外竄。 “爺爺給我準備的槍,并沒有子彈,是一把空槍。所以我想爺爺一定是希望我能夠用這把空槍以具有創意的方式將目標殺死。但我能力實在有限,只知道把槍拆卸成兩部分,用滑道和槍架作為匕首,把頭部割裂下來。不知道這樣的結果,是否令爺爺滿意?”古恩低著頭,在希恩看不見的角度,露出開心的微笑,但他的雙手卻在顫抖。他想要挑戰家族的刻板,反抗被壓制的生活,但每一次嘗試他都會控制不住地緊張。 瓦魯爾在父親要發脾氣之前,趕緊站起身,與古恩一起跪在地上,說道:“父親,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誤會。您也聽到了,古恩說他這次執行任務所使用的槍根本沒有子彈。這才是問題的關鍵!說不定是家里出現了jian細或者叛徒。我請求父親把這件事交給我負責,我一定會盡快把事情的原委查明。古恩他還是一個孩子,什么都不懂。尤其是第一次接受這等考驗,希望您能看在他第一次冒險做任務,還是一名Omega的份上輕責。這次任務的初衷是考驗能力、檢測資質。您也看到了,古恩完全是具備資格的人,他有出色地完成任務,尤其是在被分發的槍支為空槍的情況下。” 盧納爾看著弟弟一個勁為侄子開脫,悠閑地打了一個哈氣。 希恩被氣得不行,但并沒有立刻發怒,也沒有回答瓦魯爾的話。他胸膛劇烈地起伏,氣氛焦灼了一會兒后,才沒好氣地開口道:“槍這件事就交給你瓦魯爾。” 瓦魯爾聽到這話喜出望外,“謝謝父親!” 盧納爾則因為這個答案而露出驚異的神色。而里弗則被今天希恩一而再,再而三的異樣感到奇怪。 “之前答應你,如果你能通過家族測試,就可以像其他Alpha子嗣一樣擁有在家族里任職的權力。還記得吧,古恩?”希恩緩和了脾氣,他憤怒在于古恩的不敬與不遵守禮節,至于血淋淋的頭顱,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記得,爺爺。” 希恩繼續道,“不過啊,古恩。這些都是相對于你沒有婚約對象的條件。你應該知道,凡是會離開家族的子嗣,他們都不具備掌握家族內部權力的資格,更不能參與到家族事務之中。” 古恩一聽這話,皺眉。 ——這什么意思?婚約對象? 希恩克制住脾氣,轉換為閑談的語氣。 “我昨天剛巧見到了老朋友。不知道他怎么就看中了你,呵呵。古恩,你很幸運,被特權家族之一的德西雷家主看中。” 希恩莫測地一笑,他想到謝默提及這孩子頗有能力,并不孤僻。今天恰巧驗證了能力,也的確有股韌勁,并不同以往族人常說的那般孤僻。 “我們已經決定把你嫁給德西雷的下一任家主,而且是作為側室的身份。你應該為此感到榮幸。”希恩不容置喙地下達命令。 古恩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得失了神色,難以置信又絕望地抬頭看向爺爺,半天說不出話來。他雙手不自覺地握拳,眼底的恨意與不甘心加劇。他這么多年來的努力,一直追求能擁有更多的權力與機會,不希望因為出身的緣故而活得被動,不想作為一個只能接受被選擇的存在。他不斷訓練自己,艱難地經過了測試,但到頭來居然落得了這么一個結果。 ——這算什么?!耍我玩嗎? ——該死的特權階級!該死的Alpha霸權主義! 希恩將古恩的神情一覽無余,沒多說什么,只是繼續聯姻的話題。 “古恩,你之前說希望能為家族出力,這個想法很好啊。身為Omega,就應該以Omega的方式為家族做出貢獻。嫁到德西雷家,維系兩個家族之間的關系也是重要的使命,再產下象征兩個家族結晶的子嗣,更能鞏固家族間的聯盟。這以后就要全靠你了。” 瓦魯爾知道德西雷家族,Omega能嫁到好一些的家族并非壞事,尤其是以側室的身份。但是突然冒出來這么一個決定,是因為什么原因?而且謝默先生的兒子風評并不好,還不如嫁給謝默先生,雖然年紀大了點,但也不至于郁郁寡歡而死。 “父親,請問古恩所要嫁的對象是謝默先生唯一的兒子嗎?”瓦魯爾一直在嘗試找機會給古恩使眼色,讓他不要太激動,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脾氣。 而古恩跪在旁邊偷摸用眼神示意五叔瓦魯爾能幫助自己把這門婚事推掉。他很清楚,殺戮方面可以通過自身的努力去提升戰斗技巧,但是聯姻以他現在的狀況來說無能為力。他要是再鬧下去,甚至會被關起來。 “當然不是,那個離經叛道的小子早就被逐出家門。古恩的對象是謝默那老家伙的孫子。那混小子至少在離家出走前還留了后。”希恩揮手示意仆役將桌面清理干凈。 瓦魯爾一聽這話算是安心了一些,假裝視而不見古恩的眼神,繼續道:“不知道下一任德西雷家主今年多大了。作為古恩的叔叔,懇求先去見上一面,也好幫古恩準備準備,免得嫁過去讓未來家主不滿意。” 古恩沒想到五叔居然不幫著自己反對這門婚事,反而特別積極配合!他感覺自己被至親之人背叛了!氣到撇過臉不再看任何人,跪趴在地上面朝地板運氣。 希恩又重新叫人準備了餐食,說道:“嗯,那這件事也交給你了。對方的小孩兒今年十歲。雖然按照制度,Alpha十一歲就可以婚娶,但謝默那老家伙只是把婚約定下,以后自會讓他家那小子來找古恩。咱們就等著吧。不過,自此以后古恩不可以再肆意胡鬧,必須聽從家里安排去祗受宮學習。可不能出嫁以后給家族丟臉。里弗,這事你也跟沃姆說一聲,今后不能再任由這小子混亂耍脾氣了。” “是。”里弗答應下來。心里暗道:就算是謝默親自開口要來的婚約,也不至于連罰古恩都不敢了吧?昨天和謝默對話的時候,不挺理直氣壯的嗎?特權家族選中的人就是不一樣了!這還沒要嫁過去呢,就生怕有什么閃失。真到那時候,還不知道要怎么樣。 盧納爾對這個突然的發展頗為意外,不過只要不會對他繼承家業產生不利,他并不在意。他這個侄子畢竟是個Omega,再努力還是等待著被嫁出去的命運。 從主堂出來,古恩一點也不想理會五叔瓦魯爾,轉身就要走人。 “古恩!古恩!!哎……還是個孩子,不聽我解釋嗎?”瓦魯爾跟在后面勸道。 古恩氣呼呼地走出去幾步又停下,制氣地將長長的假發從頭上扯下來。幾步折返回來,酷酷的板寸,顯得眼睛又大又明亮。 “您說。” 瓦魯爾好言相勸,“特權家族的婚約是推不掉的,除非你想讓整個克雷桑家族和德西雷家族為敵,更何況謝默先生和你爺爺是老交情了,這種聯盟是不可能拒絕的。” “所以您就積極響應?!”古恩覺得自己還不如直接走掉。 瓦魯爾安慰道:“至少要先看過對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再做決定,如果對方還不錯,不就是你賺到了?” 古恩站在原地,心里的不爽讓他無法冷靜思考。 “一個十歲的小孩兒!能看出什么來?” 瓦魯爾不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提別的,“古恩,我之前教過你。一個強者的素養。收斂自己的脾氣,尤其是在焦躁和不滿的時候,一定要隱藏好真實的自己。你現在做到了嗎?你剛才在主堂,又是氣又是恨,還耍脾氣向家主示威,真是不怕死啊!你這陰晴不定的性格就不能改一改?” “陰晴不定……您當我想如此嗎?在這樣的環境里,想像個正常人一樣太難了。”古恩反復深呼吸,希望自己能盡快冷靜下來,可還是放棄了,“做不到!” “要是容易的話,還怎么能突顯強者的厲害?”瓦魯爾給予鼓勵的微笑。 “如果這孩子令人不滿意怎么辦?”古恩冷靜了一些。 瓦魯爾誘勸道:“這個婚事對你來說是有好處的。你可以把德西雷家族當成風,如果你能借好這股東風,到時候還有誰能難為得了你?嫁給德西雷家族,可以改善你的生活環境,人們對你會更恭敬,更尊重。說不定你想要拓展事業,德西雷家族可以協助你拓展更開闊的渠道。”瓦魯爾絞盡腦汁地想了一系列德西雷家族可以帶來的好處。他明白既然不可能推掉的婚事,不如想想有利的一面。如果能夠善用,才是真的有幫助到古恩。 “說得輕巧!”古恩不爽地走開了。“Omega要是結番……還能掌控自己嗎?” “這話也不能完全這么說……誒!這就走了呀,我還要和你說說那個回禮的事!有你這么做事情的嗎?有人難為你,你可以和叔叔說啊!”瓦魯爾真是cao碎了心。 “我去洗澡了。”古恩根本不等瓦魯爾,反而加快腳步往宅子的內院跑去。 母親沃姆很快就被告知古恩要以側室的身份嫁到德西雷家族,他為此高興極了。沃姆倒不是因為古恩能夠嫁到特權階級而感到自豪,而是因為特權階級的社會地位與待遇要比其他家族好很多,尤其是側室這個位置。他希望古恩以后能過得幸福,就算不受家主寵愛,至少在社會上能擁有相對的自由。 “祗受宮以后一定要去,之前是我們寵著你,才任由你自由自在。但是以后就不行了,畢竟德西雷不是自己家,還是不一樣。mama也不希望你去學那些規矩,怪沒意思的。可你要是不學,以后落人口實,遭罪的還是你自己。你學會了,以后表面上做給他們看就行。”沃姆好言相勸道。 “mama……”古恩被沃姆念叨得有點煩,但又得無奈地聽著。 “又嫌我啰嗦了是不是?”沃姆正在疊衣服,把幾件剛剛分好類的襯衫收緊柜子里。 “我……有個問題。”古恩猶豫道。這個問題他一直想問,但怕會觸及到沃姆的痛楚而不敢。并且古恩曾經僥幸地以為只要靠自己的努力就可以逃脫掉婚姻的束縛,現在看來還是要面對。 沃姆慈愛地說,“有什么想問的就說,怎么在我這里也有所顧忌了?” 古恩小心翼翼地說:“自從父親離開以后,mama一直一個人。據說Omega結番之后不能沒了Alpha,一定要定期zuoai,才可以填補對Alpha的渴望。是真的嗎?如果以后我是被冷落的那個,會不會很痛苦?得不到會很難受吧?” 沃姆停下手頭的活兒,坐到古恩旁邊,輕輕揉了揉他的頭發,好像在組織語言。 “的確不太好受。不過有工具和藥物,還有……”沃姆頓了頓,“我比其他Omega要好很多。因為你父親在去世前有立遺囑,愿意把自己的尸體萃取成晶體。經過家族里長輩們的同意,如今我擁有一塊你父親的信息素晶體,可以定期聞一聞氣味。如果是其他Omega沒了Alpha的陪伴,還沒有晶體作為輔助……可能會更難受吧。” 古恩沉默地想:就算有信息素晶體,離了Alpha的Omega還是很難熬。 見古恩沉默,沃姆說道:“你還沒嫁呢,怎么就想些不好的?要是對方特別喜歡你呢?那不就很幸福?” “我沒有其他選擇對不對?”古恩神情慘淡,不像是疑問句,更像是陳述一件事實。 “如果這真的是一件注定要發生的壞事,那更應該在它發生之前讓自己過得好一點,盡可能的快樂。短暫的時光要好好珍惜,怎么能反而讓自己一直陷在里面?”沃姆勸道:“好啦,別想這些了,不是說好了要和朋友一起去看夜櫻和煙火表演嗎?快去吧。” “嗯。” 古恩回屋去換衣服,他并沒有與沃姆說實話。他沒有親近的朋友,只是不想讓mama覺得自己總是一個人,害怕沃姆會因此而擔心。身為黑道家族的子嗣,還是個Omega。那些對黑道懷有怨念或敵意的人,家族里的Alpha不好惹,而不被重視的Omega則是可以隨意拿捏的軟柿子。 出門前,古恩像往常一樣給自己戴上棕色瞳仁的隱形眼鏡。他一直以來都拒絕穿Omega樣式的衽褂[一種瞎編的衣服],一定要選Alpha的款式。為了能顯得自己有氣魄一些,他還特意在衣服里加了墊肩。 既然是賞花的時節,自然少不了小吃街和游戲攤販,街道兩邊不是情侶就是親友。三三兩兩的一組,有說有笑。尤其是總有那么幾個精力旺盛的小屁孩兒尖叫著,相互追逐著從身邊跑過。讓原本喜歡獨處的古恩心里都有點不自在了。 “我還不如呆在家里算了。”古恩小聲嘀咕了一句。“果然節日氣氛太濃的地方都不適合我。” 他在街上隨便瞎逛,畢竟謊稱自己和朋友出來玩,不能太快回去,只能硬著頭皮百無聊賴得繼續。不過沒走幾步就聽到一個陰陽怪氣的腔調。 “呦!這不是未來德西雷家族的貴夫人嘛!” 古恩不用回頭就知道來者是盧納爾叔叔的兒子斯凱,他一向鄙視Omega,覺得他們就是用來承歡的性工具。盧納爾有不少子嗣,雖然斯凱是同齡人中最年長的一個,但不是正室所出,并不受重視,一直處于不聞不問的放養狀態。 “哥,你別這么說,太不禮貌了。”一旁制止斯凱的小跟班,也是他的異母弟弟,皮克。 皮克的母親是被盧納爾買來的婢,母子兩人在家族常被輕視。待遇還不如身為Omega的古恩,至少是嫡長女正室所出。 “古恩弟弟,聽說你以后不得不去祗受宮了,哈哈哈。好好學習吧,別天天不務正業。未來還要靠你的saoxue去維系兩個家族的關系呢。” 皮克趕忙拽住就要動怒的古恩,在耳旁低語道:“古恩哥哥,對不起。斯凱哥哥今天跑去和迪莉芙小姐告白,但慘遭拒絕。對方是德米爾家族,咱們家也奈何不了。他正生氣呢。” 古恩沒有立刻回話,靜靜看了皮克一會兒。 “古恩哥哥,你是在生氣嗎?千萬別往心里去。”皮克好言相勸。 “我約了人,先走一步。”古恩毫無感情地微笑一下,轉身離開了。 斯凱大喊道:“古恩你著急走什么?是被說到痛處了嗎!哈哈哈哈,以后你也就用saoxue好好伺候德西雷的家主這點能力了!而且就你欠管教這點,還不知道能不能討好對方呢!別給家族丟臉啊!你要是被退回來,家里也救不了你!好好鍛煉你的下體吧!” 在古恩走后,皮克勸哥哥斯凱:“哥,快別說了。弄得好像咱們家只能靠Omega上位一樣,這多下賤。Omega根本不值得一提。” “下賤?難道你就不下賤嗎?你母親不就是這么一個貨色。從sao逼里生出來的賤貨還好意思說別人賤?”斯凱推了皮克一把。“別擋路!” 皮克瞥了周圍一圈,非但沒生氣,反而更恭順地低聲說道:“哥,咱們回去吧,既然被比奇小姐放了鴿子,也沒必要……” “你還敢命令我了?敢對我指手畫腳?!”斯凱大怒,“你這是在瞧不起我嗎?就因為被那個婊子放了鴿子!” “不是的,哥!我是說剛才言辭不太恰當。”皮克顯露出怯懦的樣子。 “那不就是在指責我!你這種下被賤痞子生出來的貨色也敢指責我?”斯凱一巴掌就扇過去,把皮克打得連軸轉,捂著臉躺倒在地。 周圍的路人見狀小聲議論著走開,誰也不敢上前去招惹他們。 古恩正往前走,不遠處傳來輕快的笑聲。他聞聲看去,是一群Omega正圍著一個Alpha嬉笑打鬧。旁邊不少人看著處于人群中心的Alpha直眼紅,誰不想被Omega環繞呢?被人青睞簇擁的感覺一定很好吧? “這次該我了!辛西婭,我要那個小熊。你打給我吧,好不好嘛~” “辛西婭已經送你兩個掛墜了。” “哼!說得好像辛西婭沒送你東西似的,你頭上的花簪還不是辛西婭為你買的,還親手給你戴上!” “辛西婭送我的花簪是之前就答應過我!辛西婭,你說是不是?” “辛西婭!你不能只寵愛一個人!這對其他人不公平。” “辛西婭~我也要!” “撒嬌犯規!辛西婭~你也給我一個嘛。” 人群中心的Alpha被Omega們弄得無可奈何。他們玩射擊游戲,Alpha連續好幾把打中目標,奪得幾個小飾品,奈何分配不均,讓Omega爭搶起來。 “給我嘛!給我嘛!” “辛西婭~“ “我……我再打一場怎么樣?”剛才還在享受Omega各種愛意的目光,此刻辛西婭完全陷入僵局。 “那這一輪的獎品也應該給我!先給我!不能等待的總是我!下一輪這些人肯定還要搶的。” “我也是!這次應該換其他人等了!” 不知道如何挽回局面的辛西婭只想跑路,Omega們一旦鬧起來,根本找不到應急對策。辛西婭掃視周圍,想看看有什么恰到好處的時機開溜,結果瞥見站在燈光暗淡處的古恩。明明是個Omega,非要強行穿Alpha的款式。那件對于Omega來說過于寬大的衣服,襯得古恩像個四肢干瘦的火柴人。在人流這么密集的地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角落里,看著單薄又可憐。 辛西婭眼前一亮,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般大喊古恩的名字,并轉頭對一眾Omega們說道:“我弟弟來找我了!我先走了啊!”說完就朝古恩飛奔而去。 “辛西婭!!!我的小熊!” “辛西婭別走啊!不是說好了一起看禮花嗎?” 辛西婭生怕被Omega再給抓回去,一溜煙穿過人流密集的人群,拉著一臉驚異的古恩朝遠方跑去,消失在鬧市中。 兩人跑了好一陣,在一處人煙稀少的神社后面停下來。 “姐,你逃命沒必要捎上我吧?”古恩不客氣道,“你的桃花債可真多。” 這位頗受Omega歡迎的Alpha是古恩的長姐,沃姆早兩年生的她。長相與已故的父親極為相似,就連備受Omega歡迎這點也與父親一樣。 在父親去世前,辛西婭是同齡人里最有希望的繼任者之一。一直以來按照繼承人的要求嚴加訓練。自從父親去世以后,爺爺希恩有打算立盧納爾為下一任家主的計劃。盧納爾是父親的同胞弟弟,也是正室所生的Alpha,名正言順。但辛西婭繼任者的身份就變得非常尷尬。 就連那個混不吝的斯凱都覺得,如果盧納爾順利成為下一任家主,就算是他繼任,也輪不到辛西婭。畢竟辛西婭又不是盧納爾的子嗣。 “算我欠你的行不行?”辛西婭沒好氣道,“這么斤斤計較。就你這臭脾氣,要是嫁到德西雷家,哎……”她故意搖搖頭,顯露出唉嘆不已的樣子。 古恩不示弱道:“與其擔心我,不如擔心你繼任者的身份吧,親愛的jiejie。” “嘖!”辛西婭輕削了古恩腦袋一下,“就你話多。” 雖然一點也不疼,但古恩還是不爽地揉揉腦袋。 “跟你說正經的。”辛西婭坐到緣側上雙手撐住木地板,“今天你去測試,給你的槍是空的?” “嗯。”古恩也不說笑了。“按照慣例,每一次測試前都會舉行儀式,我當場看著他們放入的子彈。” “真是奇怪了,當時我也在場,沒覺得哪里有問題。難道這槍還能中途壞了不成?”辛西婭思考道。 “沒有壞,是個徹頭徹尾的空槍。我卸掉滑道時根本沒有子彈掉出來。”古恩肯定道。 “那是有人故意給換了,為什么要這樣做?”辛西婭想不明白,“你并不具備繼承權,犯不上來找你麻煩。誰和你關系特別不好,可能會想害死你?” “也不一定非是明面上看起來有仇的人。”古恩不贊同辛西婭的推斷方式。“姐,我反而覺得這種事更像那些看起來相安無事的人所為。” “相安無事的人?那這范圍也太大了吧,你讓我怎么找幕后主使?”辛西婭感覺棘手。 “不需要你,我自己也能找。”古恩認真道。“你別總以看待Omega的樣子評判我,我也有令你意想不到的一面。” “真是……通過了測試的人就是不一樣了啊!”辛西婭嘲諷道。“我要幫你,你就接受,哪兒那么多話!” “那咱們還是先從槍什么時候被換掉開始找線索吧,人太多了不好篩選。”古恩對此無奈,每一次都如此,他懶得爭辯了。 “首先是長輩們入場,司儀宣讀……”辛西婭復述了一遍早上儀式的流程。“你確定那把槍一直在你視線之內嗎?” 古恩回憶早上的經過,“司儀接過槍時是背沖著我,那一刻我看不到這把槍。” “我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時機了。”辛西婭冷笑道,“那個司儀,我回頭去查查,但愿還來得及,可千萬別被滅口。” “姐,你覺得是家族里的人,還是外面的仇家?”古恩不能理解,“我一個Omega,他們害我能得到什么好處嗎?他們要真想害咱們家,應該找你們Alpha的麻煩才對,尤其是繼任者。” “或許你阻礙了某些人的道路。”辛西婭似乎想到了什么但還不太確定。“身為一個Omega想要擁有和家族里其他Alpha相近的權力,也能為家族做事。這無形中削弱并剝奪了其他Alpha掌管更多權力的機會。尤其是對于那些看不起Omega,并且權利本就不多的人來說。對于他們,你的存在就是一種羞辱。也不見得非要你對他們構成實質性的威脅,你身為Omega的身份卻擁有Alpha的權力和能力,就是對他們權威的抵抗,失了面子,估計惹怒了不少人。” “按你這么說,我還要謝謝德西雷家族向我拋來的橄欖枝?要不是他們愿意接納我為后宮,說不定我之后的路會更不好走?”古恩嘲諷地笑道。 “你還說得真沒錯。雖然因為聯姻,斷了你獲得家族權勢的路,但多一份保險總是好的。”辛西婭認真道,“空槍這件事顯然是一個警告。不知道以后還會發生什么。如今,你徹底沒有處理家族業務的資格,還額外多了德西雷這個靠山,接下來就算有人想害你,不得不有所收斂。” “真不甘心。”古恩寧愿不要這個靠山,“我不想活得被動。” “我就不明白了,打打殺殺有什么好?能作為一個Omega養尊處優,這種生活不好嗎?”辛西婭脾氣有些急躁,“非得爭這些,你都不知道mama有多擔心!既不想阻礙你追求自己的生活,又怕你真出了什么危險。既不想讓你測試成功,又怕你真在測試中遇到不測。你要是通過測試,以后面對的挑戰更是危險。他們根本不把Omega當人看,說不定會讓你去……”辛西婭找了一個較為好聽的說法,“……出賣色相。” “你是指達克家的奈特先生嗎?”古恩臉色不太好。這種以自己身體為代價的未來他一點也不想要。 “原來你還知道啊。”辛西婭帶著火氣說道:“你應該沒忘吧!通過測試只是第一步,凡是想要真正成為家族內部一員的Omega必須去做手術。切除信息素腺體是有生命危險的!你覺得mama會希望你去嗎?!!” “……mama這么擔心我嗎?”古恩完全沒意識到。 “當然擔心了。他怕讓你焦慮,所以不敢和你說,就一個不停地和我叨叨。”辛西婭明顯被煩得夠嗆,“mama一面勸自己不能太刻板,一邊又提心吊膽。現在這個結果最好了,你安全通過測試,同時又不可能進入家族內部而被迫卷入紛爭。簡直難以置信,是目前最好的結果。” 古恩不太開心地沉默。 “就算你有了資格,可以在家族里辦事,那些Alpha依然看不起你。何必呢?非要選一條難走的路,甚至會威脅到你的生命,不能理解。”辛西婭心里暗道:怎么才能勸好弟弟?太難了! “我只是希望能擁有選擇的權力,我可以不選,但我要有這個機會和可能性。”古恩不服氣道。 辛西婭耐心耗盡,“那是一條死路!你知道嗎傻弟弟!死路一條你也要去嗎?!!” “去!!當然要去!!你身為Alpha從小都擁有!你當然不明白身為Omega的我也想要平等的待遇,我一直在努力,希望被正視的感覺!!!我就是要去爭取!!” 辛西婭愣了一下,一時沒能接話。 古恩察覺到自己的火氣,道歉道:“對不起jiejie,我太沖動了。這又不是你的錯,不該發泄到你身上。” “我也是,很抱歉。我沒有考慮你的感受。”辛西婭神情也黯淡下來。 “你也是為我想,你說得沒錯,這條路的確很危險。但我更害怕婚姻,你也知道父親走得早,mama一個人……我就害怕我要是以后也一個人。在家族里爭取到一席之地,就要放棄婚姻,我覺得是一件好事。我可以永遠忠誠于我自己,不用患得患失。結番給我感覺像是一種牽制,是自我的牢籠。我怕變成對Alpha言聽計從的Omega,那樣不如死了算了。” “也不見得只有Omega會對Alpha言聽計從。”辛西婭安慰道,“信息素是相互吸引的,Alpha也會對吸引自己的Omega產生愛意和戀慕,說不定是Alpha變得對Omega言聽計從呢?” 古恩鄙夷地看向jiejie,一臉“少拿瞎話蒙騙我”的嫌棄樣兒。 “我說真的。”辛西婭湊近古恩說道,“我最近喜歡上一個Omega,他叫弗利格。溫潤清秀的俊朗青年。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他開口。你也是Omega,下次你幫我去套套近乎唄~” “剛才你身邊還一堆鶯鶯燕燕。”古恩以看渣A的眼神看向自家jiejie。 “那都是鬧著玩的,不是認真的。”辛西婭非常人渣地回答道。“普通朋友嘛,一起熱熱鬧鬧,僅此而已。” “身為一個Omega聽到你這么說,完全不想幫你。”古恩直言。 “我又沒有去欺男霸女。”辛西婭抱住古恩撒嬌道,“親愛的弟弟~~你難道不想要一個嫂子嗎?” “不想。”古恩冷酷無情。“跟我有什么關系。” “你這家伙,自己有著落了,就不關心我了!”辛西婭戳了戳古恩的鼻子。 古恩不配合地把臉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