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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

    冬天的第一場雪下的有些晚,已近初春才堪堪落下幾點霜白,只是寒氣卻一點不差的鋪天蓋地,江櫟殊就是在這樣一個雪夜遇見的商念瑾。

    深夜的街邊,一排閃爍著暗黃燈光的路燈,光線將雪花照的現(xiàn)了行,輕飄飄落下,又融化,地面微微濕潤,沒有半分下雪的痕跡。

    江櫟殊踏著淺淺的水洼走過拐角,一眼就看見那個站在燈下叼著煙的男人,白色的霧氣分不清是煙霧還是呼吸的熱氣,一小點火星在江櫟殊眼睛里晃了晃,男人神色淡淡一身有些單薄的風衣,看的畏寒的江櫟殊拉緊了身上的羽絨服,下意識替他覺得冷。

    手機上的定位和商念瑾站的地方幾乎重合,江櫟殊眨了眨眼睛,神情自若的走過去,在距離商念瑾幾步的地方停下。

    燈光下兩人的影子重疊起來,雪花落到江櫟殊臉上又癢又冷,他抬手蹭了蹭臉,又哈出一口熱氣給自己暖手,霧氣沉浮散去,雪白的指尖染上一抹粉,商念瑾咬了下煙尾,余光看了眼江櫟殊。

    江櫟殊似乎是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偏頭看向商念瑾,和他對上眼神,江櫟殊目光平和淺淺笑了一下,圍巾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閃亮亮的彎了彎眼角。

    “···”

    商念瑾微微挑了下眉,沒打算搭理他,江櫟殊卻抬起手像招財貓似的打了個招呼,他穿的有些厚重,手抬得不高,看著有些傻乎乎的。

    “晚上好呀~”

    “··嗯。”

    寒風呼呼的吹過,江櫟殊回了頭將圍巾又往上拉了下,幾乎蓋住整張臉,帶著幾分笑意的看著四周寂寥的街道,“今天真冷呀。”

    商念瑾眼睫微垂,目光從江櫟殊身上略過,輕的像落在衣襟上的雪花,他點了點頭算作回答。

    “商先生也等人嘛?”

    清甜卻不粘膩的聲音有些好奇的問道,像是因為站在那里有些尷尬而主動搭話似的。

    又是一陣風吹過,江櫟殊被凍的縮了縮脖子,商念瑾無聲的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風衣又看了看江櫟殊裹成球的打扮,忍不住彎了下嘴角,心情不錯的應(yīng)了一聲。

    得到回答江櫟殊點了點頭,目光卻早就神游似的分到別處,沒有像商念瑾想象的繼續(xù)搭話了,一直到一輛銀灰色的柯尼塞格從街角駛來,江櫟殊才終于動了起來,對著司機揮了揮手。

    “我等的人來了。”

    江櫟殊吸了吸鼻子,聽聲音是相當高興,回頭有些嬌憨的看著商念瑾笑,“那我就先走一步啦。”

    車已經(jīng)開到他們面前,商念瑾面無表情,卻還是輕輕點了下頭,江櫟殊上了車,車卻沒有立馬開走,車窗搖下,江櫟殊趴在窗邊將自己的圍巾摘了下來,伸長了手遞出來。

    “商先生不嫌棄的話可以戴一下我的圍巾,現(xiàn)在太冷了,你要等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到。”

    他表達出知道商念瑾是誰的意思,語氣卻還是軟綿綿有些隨意的樣子,江櫟殊說著目光落到商念瑾單薄的衣服上,小表情既嚴肅又擔心,“可別感冒了。”

    你知道我我不知道你的陌生關(guān)系在江櫟殊的笑容下突然軟和下來,仿佛兩人是相識依舊的朋友,而江櫟殊的自來熟也沒有讓商念瑾感到冒犯,他低下頭靜靜的看著江櫟殊似乎想看出對方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那張臉上只有單純的關(guān)切和友善,商念瑾想,大約這就是所謂的傻白甜?

    鵝黃色的毛絨圍巾被一雙白嫩的小手拖著遞到面前,商念瑾腦子里一閃而過的卻是這手真好看,直到江櫟殊有些舉不動了,就要將圍巾收回去,商念瑾才悠悠伸出手將圍巾接住,聲音清冷的問,“給我了,那你呢?”

    “嗯?”

    江櫟殊迅速收回手,兩只小手互相摩擦恢復(fù)了些溫度,聽到問題眨了眨眼睛有些俏皮,“沒關(guān)系呀,車上有暖氣,一點都不冷。”

    他還想說些什么,前排卻有人叫住了他,不知道說了些什么,江櫟殊有些不好意思似的點了點頭,而后看向他,“我有些急事,現(xiàn)在就得走了,有緣再見啦~”

    不待商念瑾回答,車就猛地一下沖了出去,只留下被吹得亂舞的雪花。

    商念瑾捏著圍巾,掌心滿是毛茸茸軟綿綿的觸感,他眸色微深,腦海中自動勾勒出江櫟殊那張粉撲撲的臉,像水蜜桃似的,有點甜。

    頓了頓,他將圍巾繞到自己脖子上,淡淡的柚子的氣味在寒冷的冬夜顯得有些暖。

    怎么會有人連指節(jié)都是粉色的。

    商念瑾如此想到。

    而那邊車上的江櫟殊靠著車窗看著被甩在身后的身影眼眸中滿是笑意,前排副駕上穿著考究的老人聲音溫和的問,“江少爺和商二少認識?”

    “唔,不太熟。”

    江櫟殊笑著說,老人的目光透過后視鏡落在他身上,帶著些探究的意味,他笑容不改,一股子天真無辜的感覺,語氣嗔怪,“郗還在等我嘛?現(xiàn)在太晚了,他身體又不好。”

    “老爺執(zhí)意要等,我們也沒辦法。”

    老人語氣親昵,像是在說自己的孩子,頓了頓,他認真的說,“他很想您。”

    “我也很想郗。”

    凍得微僵的手腳舒展開,江櫟殊臉上的笑意更加甜蜜,“非常非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