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計
賓客喧嘩,觥籌交錯,玄天殿徹夜燈火通明。 五品以上官員及家眷都參加了這場極度奢靡的宴會——皇帝的十七歲生辰。這意味著統治者的成年,也暗示朝廷的局勢即將發生巨變。 所有人都在暗自思量:自先皇去世,把持朝政已經八年之久的丞相,甘心放下手中的權力嗎? 先皇行了妻禮,嫁給自己少時的伴讀。二人恩愛一生,孕育了玄冽和玄浩兩個皇子,二人對兒子疼寵至極,難得的天家溫情,羨煞了無數旁人。 可好景不長,先皇夫生病去世,先皇悲憤欲絕,竟毅然隨著去了,可當時的玄冽才剛剛九歲。 皇帝也許料到了權臣當政的危險,給兒子留下了自己的潛龍衛。 玄冽領著只有四歲的弟弟,借著潛龍衛的力量,默默提升實力,并在朝中扶植人才來與丞相一派抗衡。 教導過三代帝王的大儒對玄冽傾囊相授,玄浩則拜了潛龍衛的首領為師。 能當上皇家的暗衛首領,自是武功天下無雙,玄浩的天賦極高,14歲的少年隱隱有了超越師傅的架勢。 剛剛成年的帝王遠不像看起來那樣青澀,在丞相還想著怎么哄騙皇帝多分給他幾處莊子時,帝王已經積蓄力量準備扳倒他了。 而今夜,就是計劃開始的時間。 夜色彌漫在皇城的上空,寬闊的宮道周圍占滿了舉著火把的禁衛軍,一輛輛華麗的馬車駛離了這座龐大的建筑群。 玄天殿門口只剩丞相沒有離開。他笑瞇瞇的朝玄冽拱了拱手道“臣恭喜皇上,看到皇上日漸成長,臣甚是欣慰呀。” “相父謬贊了,朕能如此,多虧了相父的教導,相父想說什么便說罷,不必虛禮。” “額,正是臣的小兒子,他癡迷于武功,前段時間聽聞浩王武功甚高,心生仰慕,一心想和浩王切磋。求了臣許久,您看……” “那個臭味滿京城的紈绔子弟?就憑他也配和阿浩相比?”玄冽心想,但卻只是說“朕做不了阿浩的主,你自己去與他商量罷。天色已晚,相父早些回府。” 說完就坐上御輦回寢宮了,不知他離開后,丞相嘴角露出一抹jian計得逞的壞笑。 他讓人攔下了浩王府的馬車,上前道“本相奉皇命與浩王議事,勞請浩王移駕。” 玄浩不想應付老jian巨猾的丞相,擔憂擔心皇兄真的有事告知,無奈下了馬車,對車夫和侍衛說“你們先回王府去,本王和丞相議畢后再自己回去” 又道“七,你與我同去”空氣泛起一絲漣漪,不知從何處傳來聲“是” 丞相微微瞇眼,心想“那大約就是潛龍衛了吧,不過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阻止今夜之計!” 玄浩一進馬車,濃郁的香味立馬撲鼻而來,連出聲都來不及玄浩就沒了意識。 丞相在車外點燃了千辛萬苦得來的迷煙——皇家為防暗衛叛變,使其服下一種藥物,恰與此煙相克,一聞便會昏迷。 可此煙被管制的極為嚴格,配方只在皇帝手中,每制一次就得殺一批人以防泄密。 丞相花了八年的時間用盡各種門路才得到一支,皇帝身邊暗衛太多,他算計不了。只能把主意打到浩王身上,勢必要讓自己的女兒生下皇家的孩子。 暗衛從空中跌下,漏了身影,暈死在地上。丞相的嫡女林芊諭則匆匆進了玄浩的馬車。 ……………… 第二日,玄浩被女子的哭泣聲吵醒。只覺頭疼欲裂。 二人衣衫不整的待在馬車中,凌亂的衣衫,女子身上的紅痕,不用想都知道發生了什么。 “你是誰?”可還不待那女子回答,馬車外人影已是亂哄哄的一片,簾子被一把掀開,打頭的人正是玄冽。 “怎么回事?”帝王的臉黑的像鍋底。 “昨夜,民女…民女去見閨中密友歸來,正在車上打瞌睡。可誰知……誰知這個登徒子竟然打暈了我的侍衛,強行登上馬車。還,還,還奪了我的清白!” “皇上!您一定要給民女做主啊!” “你知道我是皇帝?!”玄冽穿著便服,大臣們也都在家換了便衣。可這女子竟一眼認出了他,身份定然不簡單。 “民女的父親是林丞相,隨家父參宴時,幸能得見天顏。” ‘這就是那個被丞相夸的天花爛墜,美若天仙的嫡女?如今看來,也不怎么樣’眾臣暗暗想。 一聽是丞相之女,玄冽便知是相府陰謀‘只是阿浩身邊有暗七相護,怎能著了他的道?還是大意了’ “怕是昨夜浩王興奮,飲的多了些,再加上他還是個小孩子,自控力未免差些。朕替他向你賠個不是。” “雖然是他得罪了你,朕也不能真的殺了他罷!天朝還指望著他帶兵打仗呢。此事也不可逆轉,要不擇日朕把你許給浩王,你當他的王妃可好?”玄冽的手緊握著,在心底發誓,不除相府,誓不為帝!今日阿浩所受的屈辱,總有一天,要十倍,百倍的從那些人身上討回來。 玄冽所言正中林芊諭下懷,卻還是裝作不情愿的樣子,扭捏了半天,才唯唯諾諾的應下了。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 已經起身的玄浩和玄冽氣不打一處來,卻無法發泄,只得對視一眼,更堅定了扳倒丞相的想法。 一月后,丞相嫡女與浩王大婚,本該十里紅妝的婚事卻草草了事。 五月后。刑部尚書,兵部尚書,禮部尚書為首的三百多位朝廷重臣聯合上書丞相與外族勾結,意欲謀反,且證據確鑿。 丞相林淵被判極刑,生生挨了三千刀才斷氣。相府三族全誅,九族之內男丁流放,女子被貶為官奴,后世永不入朝為官。相府嫡女念其孕有皇家血脈,貶為侍妾,不得出王府后院一步。 17歲和14歲的兩個少年把兵權,皇權盡數握在掌中,獨攬朝中大權,再無一人忤逆。 這,就是乾元盛世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