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介意提供一個讓我好好睡覺的地方吧？”

    不知道的還以為江夢在提某種旖旎的要求，只有肖錦櫟知道她是想回到那個虛無的世界里。

    “他們很好？”

    “誰很好？”

    江夢偏頭看向肖錦櫟，他直視著前方，江夢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和他的眼神。

    “你不是知道嗎？我被當做廢棋舍棄掉了。我想過去不是為了他們，而是為了自己。即使我跟你說，你也不會信的吧。在那邊的問題不解決，我永遠都睡不好覺了。誰知道下一刻會不會跑到那個世界當一回其他人。”

    “為什么不信？老實說，我很好奇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做了多少壞事。你對我如此防備到底是因為他，還是因為那次……”

    “你住口！”江夢低吼道，“別讓我回憶起你對我做什么事情。”這會讓她厭惡跟他呆在一個空間里。

    她現在已經在拼命忍著了。

    本來是無神論者的自己現在不得不承認很多事情都是命運在導演著。因為蒼華會在二十四歲的時候死去，所以她被召喚在那個世界里去改變蒼華的命數。或許為了一開始就留下她，她和穆月軒相遇了。為了不讓她輕易放下，才會把莫生安排到身邊。

    或許因為當時是蒼鳳做了那個推手，所以她才會遇到肖錦櫟。

    這是她選擇呆在肖錦櫟身邊的原因。

    她甚至有些懷疑蒼華是自己的前世，不然如何解釋她和蒼華的相像，她的靈魂又怎么會進入蒼華的身體。

    在江夢說出來那句話的一瞬間，車內的氣氛短暫的凝固了。苻茯甚至不敢從后視鏡里去看自家老大的神色，因為他很是覺得如果自己看到一些不該看的表情，絕對會當成害蟲被老大清理掉的。

    肖錦櫟一向不喜歡拿東西撒氣。誰惹得他難堪，他當天就會讓人知道惹了他的下場。從來沒有一個人像江夢這樣讓他感到挫敗，一句重話也舍不得說了，更何談打罵收拾了。

    他除了攥緊門把手，壓下心中的怒火。因為他不這么做，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去傷害她。

    **

    時隔一個月，她又回到了肖家大宅，和第一次來時全然不同的心境，一切物是人非。

    她知道她必須要盡快回去。她在皎鳳停留再多的時間回到現代前后不過間隔幾個小時。但她在現代停留的時間，在皎鳳卻以同樣的速度流逝著。

    她在現代呆了兩個多月，也不知道楚宮遙會對景霽做些什么事，會不會把對她的怒火撒在景霽身上？

    “我想睡覺了。”

    江夢的話讓肖錦櫟總算把視線放在了她身上，肖錦櫟微微一頓，隨后說道：“去我房間……”

    江夢和衣而眠，肖錦櫟席地坐著。不多時，床上人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知道自己無論做什么都不會驚醒她了，肖錦櫟這才側身躺到她身邊。

    “如果沒有遇到你……如果那時候我就知道會這么舍不得……之前還會對我笑，現在你對我太吝嗇了。”

    肖錦櫟的手心輕輕碰觸她的臉頰，她臉上的冰冷有些刺傷他。他脫下外衣，將她擁在懷里。他的視線落在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上，伸手過去，十指交握。

    連續幾天盯防的疲累在此刻化為烏有，兩人頭抵著頭同床而眠，看起來異常親密。

    江夢醒過來的時候，并不是在顛簸的馬車上，而是在一個充滿檀木香的稍有些簡陋的廂房內。她猛地一下坐起來，大概是睡得時間太長了，江夢暈了好一會才慢慢緩過來。

    兩個月！

    她突然想起來那天給莫生留下的兩封信。她連鞋都來不及穿，就那么冒失的撞出了房間。遠處高聳的佛塔，在院外能看到歇山式的屋頂。

    江夢心中已有計較。

    看來，楚宮遙已經把她送到了云來寺。

    二十日之約就這么被她睡過去了么？莫生是會在這里等她，還是把她當違背約定的小人厭之惡之再也不屑一顧？

    她頹然地摔坐地上。她倒是忘記了，自己本來就沒打算在這兩年就把蒼華還給他們。

    “莫生，我該拿你怎么辦？”

    從院門出現一個身影，那人踏著光緩步而來。天青色的衣衫隨風擺動，來人太過出挑的樣貌在一片晨光熹微中變得虛妄而神秘，一切似是幻覺。

    只有江夢知道男人遠沒有看起來的那么美好。

    “夢夢，坐在地上不冷嗎？漠抱你起來，好不好？”

    雖是問句，可男人不等她答應已經在做了。

    她根本來不及掙扎就軟倒在男人懷里。她只能瞪著他，她的表情像是逗笑了他，那雙漂亮的眸子里滿溢著愉悅，“雖然夢夢昏睡二月有余，但漠可是在二十日內把夢夢送到了。不知夢夢對于漠此舉還算滿意？”

    江夢想要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哦，對了。漠還想起一件事，明王爺的侍君莫生剛離開沒一會，夢夢就醒了。不能瞻仰大名鼎鼎的明王擁有的侍君是何風采，漠真替夢夢感到可惜呢。明王爺的莫侍君在寺中等了等了一月多，也不知在等著誰？不過看樣子，等不到了呢。”

    江夢以為自己的心已經足夠堅硬了。可真等她聽到莫生消息了，鼻間的酸澀極速向她涌來，熏得她只想掉淚。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防線在這一瞬潰不成軍。

    莫生是在等她嗎？

    還是在等蒼華？

    江夢心里滿心滿念都是莫生，她并未看到楚宮遙微微瞇起的眸子，方才眼中的愉悅褪得干干凈凈。

    他手上的力道一卸，被他鉗制住的江夢就那么毫無防備的摔落在地上。蒼華的身材再怎么嬌小，總歸是有些重量。就那么沒有任何準備地背部著地，劇烈的疼痛讓江夢眼前一黑。這回沒了楚宮主的鉗制，江夢也痛得一時半刻無法移動。

    “可是長記性了？”

    江夢總算緩了過來，手撐著地艱難的坐了起來，怒視著他，“你在發什么瘋？”

    “你可是本宮的東西，誰準你在本宮面前想著其他人！”

    “終于不裝彬彬有禮的第一公子了嗎？我斗不過你，我認。可你還要管著我心里想誰，未免管得太寬了點？我高興想著他，我樂意想著他，你要真有本事就把我做成沒有思想的傀儡，做不到的話就閉嘴。”

    江夢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該這么激怒他，可是想到他一開始就懷有目的的接近，江夢心里就大為光火，諷刺的話完全不走腦子的蹦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