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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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夢不忍再看那一地血痕,蒼鳳卻出手扶住她的腦袋不讓她撤回視線,“小妻主何必移開視線?合該好好看看,就算因你一時的心軟放走了它們,又能改變什么?說到底它們不該毫無防備,給人可趁之機。弱rou強食本是自古以來的道理,在這天下就連至親好友都能背叛于你,被人在背后放冷箭則更是稀松平常。小妻主該好好認清這般天下,這般世道。若小妻主還能繼續天真下去,鳳兒便給你可貴的愚蠢些嘉獎可好?” 江夢直視蒼鳳,“如果要我舍棄人和人之間最起碼的信任,不再相信任何人,我寧可被人欺瞞至死。就算被欺騙又如何,我不想人活一世,做任何事都疑神疑鬼。那樣太累了,倒不如不活。與其時刻懷疑別人包藏禍心,不如相信人性本善。” 江夢在說這話時,一雙眼瞳仿佛就是被雨洗過的天空,清潤又澈亮。被這樣的眼睛注視著,蒼鳳更能察覺到自己與她的差別,以及自己的污穢不堪。 所以才沒有比讓這樣一雙眼染上其他顏色更加有趣的事了。 “小妻主要雪狐便往深處走吧。那物極其狡黠,不會出現在此類人多的地方。”說完也不理江夢,驅馬往密林深處去。越往里走,人聲漸少,就連蟲鳴也漸漸聽不真切了。 四周靜謐得有些詭異。 “主子,不太對勁——” 綠玙低聲輕語,話音未落,耳邊就聽到蒼鳳一聲喝斥,“躲開!” 一只箭矢破空而來,江夢愣愣地看著它,作不出任何反映。眼見著要被射中,卻被身后的蒼鳳狠狠按了下去。箭矢釘在了他們身后的樹上,箭頭沒入樹干,可見射箭之人用了十分力道。 蒼鳳還沒來得及揚鞭遁走,更多的箭矢撲面而來。 “有刺客,保護王爺!” 王府的侍衛紛紛以身作盾擋在他們身前,一聲聲悶哼,除幾人外,其余人都跌落下馬,已沒了生機。只剩七人,刺客卻舍棄箭雨攻擊,采用近身戰。 余下的五人保護著江夢與蒼鳳就往外撤。但刺客哪能就此讓他們如意,一個皆一個的奪命殺招向他們襲來。但奇怪的是刺客們招招往蒼鳳身上招呼,蒼鳳一把將馬鞭塞到她手里就翻身下馬,命令道:“綠玙紅玠谷圭聽令,本君命你們護王爺出林。余下兩人跟著我!” “蒼鳳,不行!”分散兵力保護她太亂來了,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刺客的目標是蒼鳳而不是她,江夢也要跟著他下馬,卻被谷圭說了聲得罪,一揚鞭抽向馬屁股。 馬兒嘶揚一聲就往來時方向跑去。 三人縱馬上前,將她牢牢護在把她夾在中間。江夢回頭去看,蒼鳳同其余兩人的身影漸漸變成一個黑點。可江夢她們未能走遠,因為另有一批黑衣刺客如潮水一般奔涌而來。 “武功路數不一樣,是另一批人!快保護王爺!” 刺客不欲與三人糾纏,招招欲奪江夢性命。可綠玙她們何許人也,刺客壓根近不了江夢十步之內。綠玙谷圭還在與黑衣刺客纏斗,只聽紅玠輕呼一聲,“主子,不可回頭!”誰知江夢會突然拉過韁繩,調轉頭縱馬往回跑去。綠玙谷圭不敢戀戰,揚鞭追向江夢。還好江夢馬術不佳,三人很輕易就追上了她。 “王爺,不可回頭!藍璜紫珩會好好保護侍君的。”三人一同攔住江夢去路,江夢卻突然翻下馬去,滾落在地。 “王爺,小心!”綠玙連忙下馬,小小的身軀飛快穿過空檔,拼命往前跑去,就好像與時間爭著命。當她們意識到這點時,已經晚了。刺客大批大批的襲來,藍璜紫珩根本沒法分神。誰也沒有察覺帶有凌厲殺氣的箭矢正襲向手無寸鐵的蒼鳳。 “蒼鳳!” 艷衣女孩狼狽地撲向毫無所覺的蒼鳳,箭矢穿過女孩的身體,還在繼續往前,女孩伸手狠狠拽住箭頭,使它無法前進一寸,堪堪在蒼鳳胸前停住。噴薄而出的鮮血濺了蒼鳳一身,手掌更是鮮血淋漓,女孩好似感覺不到疼痛,還沖蒼鳳笑了笑,“總算……沒有因為……我……” 話未說完就無力的向后倒去,蒼鳳表情不明地拉住了女孩,喃喃低語:“為何救我……” 撕心裂肺的哨聲一起,還在藍璜紫珩纏斗的黑衣人紛紛遁走。 ** 在半夢半醒間,江夢似乎聽到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她想睜開眼,卻感覺有什么沉重的東西壓得她一動都不能動。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她連一絲記憶都沒有。 “江夢,別和我一樣,阻止他……” 這個沉重的聲音讓江夢感到無比的熟悉,可偏偏想不起來在哪聽過這個女人的聲音。女人話音一落,無數景象涌入江夢的腦海。 ** 一個平民女子當街攔車,嘴里不停呼喊著什么。保護馬車的侍衛們紛紛上前要拉開這個女子。車中伸出一只手,阻止了侍衛的動作。但讓人吃驚的是,車中的紅衣女孩不知道要阻止侍衛們傷害這個平民女子。而是親自揚起手上的精致馬鞭狠狠抽在女子身上。 女子嚎叫了一聲,抱住了被抽打的手臂。女子越是喊叫,紅衣女孩越是鞭打的厲害。不一會女子就遍體鱗傷的倒在地上。周圍人的指指點點,女孩一點都不放在眼里。無情地撇了女子一眼,紅衣女孩便踩著人梯回到了馬車上。車簾慢慢放下,誰都沒有看見女孩的表情。 “我是對的,我是對的……” “沒人能挑戰明王府的威信。” “就算只剩下我,也要守住王府。” 女孩蜷縮在角落里,埋首在臂間不停這么告訴自己。 ** 仆從拉開鑲有金漆獸面擺錫環的黑漆三開間大門,才進中院便看見一人候在此處。一襲白衣襯得男子越發眉目如畫。男子表情寧靜而深遠,目光仿佛穿越了漫漫長河。他輕啟唇瓣,“妻主,那人攔轎不過伸冤。她再有萬般錯,您應該將她交由官府,著實不該動用私刑。” 女孩眉頭深深皺起,似乎對這個男子十分不悅,“穆月軒你越來越大膽了。今天是你進府以來第幾次阻本王了?” “月軒無意頂撞妻主。只是月軒既為妻主側夫,在妻主還未迎娶正夫前,就該當起正夫的責任。” 男子正視女孩的目光,并沒有絲毫的畏懼和躲閃。女孩臉上肆掠著冷意,她招了招手,“穆側夫今日起禁足裁月閣三天,此間誰都不許給他水和食物。” 當即有侍衛上前要制住男子。男子淡淡地撇了一眼她們,幾個侍衛正要觸碰他身體的手本能的放下。 “無論禁足月軒幾日,月軒依舊會做該做的。” ** 越來越多的記憶向江夢涌來。 正重傷沉睡的人兒,眼角慢慢滲出一滴淚。 女孩懲罰他人的同時,那痛也加諸在她的身上,剜她的心。可若不是行事狠厲讓所有人都不敢輕易試其鋒芒,只剩幼女的外姓王府早就在宮廷權謀的傾軋下被碾得渣也不剩。這是蒼華選擇保護王府的方式,雖然這是個十分糟糕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