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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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再遇見傅玄那年,我十七歲多一點。 額。 好吧,我十九歲了。 十九歲的我,或許不適合這種傷春悲秋之調。 何況宮里人說,我五歲時,請了道士給我看相,直言我最喜“色”。 那龍虎山上清宮的張天師對我母后說,公主臉胖腮闊,鳳眼微斜,位高吉照、乾坤寶相不疑;然眉濃平正,其耳紅霞、低撇唇角,需戒yin戒色。否則,非入色欲情劫中,不得脫身耳。他讓我抄經,那經就叫。 里頭道:七情六欲,乃人世無常之困囿;酒色財氣,是悲恨不消之淵藪。然世間之人,嗟怨半生,跳不出這惡墮泥淖中;昏昏噩噩,不知暗中、骨銷髓枯,人已燈殘燭盡。 我母后不悅。 張天師是父皇的紅人。于是我父皇只笑呵呵,胡說,那有女兒家好色的。 我也覺得,看到個清秀男人就扒上來的,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土鱉。特沒品。直到后來,我才知道,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罷。罷。 換個說法: 傅玄被我糾纏上的契機, 出現在,我于紫禁城度過的第十九個立夏。 一 那年洪靖二十六年,零肆月初五,立夏。慈康太皇太后照例于仁壽宮辦了“迎夏宴”。 午時前,自鳴鐘指著十一點一刻。我與皇妹正在欽安殿右暖閣裝扮。女官繡安吩咐瘦雪、娥飛兩個宮女去寶司庫拿兩套新打的頭面,一個要珍珠的,另一個纏小花珠。女史玉素拿了水色對襟比甲給我套上。皇妹則穿一身藍灰的道袍,百鳥刺繡百褶裙,鳳頭鞋。頭上又要戴纏花,因正蓄發不久,怎么也挽不上髻。她氣道:“我不戴這個,給我個花帽。紅的藍的,我喜歡好多花。”說罷,牡丹、月季、薔薇,真花假花都往她頭巾上戴。 不一會,皇兄和他的宦臣來德接我們同去。出殿外,幾個十來歲的小太監立庭階打掃。陸續還有司禮監叫的內侍過來擺打醮供奉的器具。 皇兄見了皇妹,就笑:“真是個花娃娃。”皇妹也笑說她美。來德跟隨,宮女們在后頭。御花園至仁壽宮不到兩刻鐘的距離。兩壁紅墻宮道,狹窄幽長。宮女們退至一旁,行禮讓過。皇妹趁此提起,上月司禮監掌印太監陳吉說父皇要在欽安殿從新整修道場,她和我想搬去東宮。皇兄道:“那里詹事,侍讀、侍書的,男人們忙忙躥躥,醺醺臭臭,你們去不方便。”我們說:“你反正沒有妃嬪,空著也是空著。”皇兄不愿,又說:“公主搬到東宮去住,朝臣們會怎么想?”皇妹的臉陰沉地:“難道我們住哪的事也要管。那些老頭手長腳長,嘴巴也嘟嘟嘟不停。”我道:“皇兄你巴不得不合我們倆的意。”皇妹被我一點醒,也道:“就是,你不幫我們滴?”皇兄嘴不饒:“去哪不得,偏要奔著東宮。你們是炮仗,不找點地兒炸就不安生?” “……” “你才是炮仗!”皇妹斥他。 已至箭亭,寬闊不少。不遠處就是萬壽門了。宮門殿宇雕梁畫棟、堂開四野,遙看便見擺了好些儀仗。來德先去拜稟。六尚局的女官連忙出來迎接。進了第二道門,正中就是七面三進的仁壽宮。院內奇石林立,貴嬪宮人來來往往。我們跨入宮檻內,先去問安。 太皇太后于氏禮冠紅袍坐在正中央,身后一個嵌螺鈿的大屏風。二十個宮女在旁執扇答應。共擺了八個大八仙桌兒,兩個旁殿還有。桌上皆滿覆了百十道果品細肴,牙箸玉碗晶瑩剔透。還有一列列尚食局的宮女等著奉菜。太后張氏正在太皇太后旁坐著敘話。方皇后在訓嬪妃。 太后和太皇太后與我父皇并沒有血親。先皇無子嗣,我父皇是兄終弟及,從藩王抬進來的。我祖母和太祖母早在十多年前就沒了。不過太皇太后于家與我母家有些沾親帶故。我們一一問了安。皇妹問:“爹爹怎么沒來。”兼宮正,又襲爵的姜姨媽坐在前桌對皇妹說:“你父皇使人來,說他要齋戒靜心。讓我們各自好吃。”皇妹道:“又是齋戒,要是不吃rou,我能成仙也枉然。”姜姨媽看了她一眼,笑:“這話就承愉你能說了。” 寒暄敘禮不是公主的事。我們轉角門到后殿去尋幾位姐妹。父皇一共生了五個女兒,集中在二十年前左右。據說那會父皇剛迷上仙丹、吃了許多壯陽的春藥,懷孕的妃子們就多了。我排行第二,皇妹卻是第五個。 我們進了仁壽宮后面的永泰殿,姐妹們在右偏房吃酒。炕上躺著三公主趙妍言。三公主體態豐腴,褙子抹胸露出半乳。我多看了幾眼。中立一張八仙桌兒,排滿了蓮花小盞,上覆甜酒醉蝦,蟹黃蛋羹,醬蒜腌雞子云云。桌旁幾條長凳,憑欄三四個小杌子。大公主趙玉嵐側坐在凳上,幾個宮女替他斟酒添菜。 皇妹挑位坐好。兩個公主正閑聊。我問大姐:“聊什么?也說與我聽聽。”大姐搖手道:“我也是聽三姐說的。”三公主說:“就是嫂嫂和小叔子的二三事咯。”皇妹拈了顆楊梅放嘴里道:“我也要聽。”三公主努努嘴兒:“就是前面的那位咯,我們的長宜皇姑姑。”長宜長公主是我父皇的胞妹,除我們之外唯一的親人。我說:“你嚼她的舌根?讓她聽見了怎么辦?”大姐道:“我也與她說了,長宜姑姑不是客氣的人。”三公主起身,喝了盞花茶,道:“大家都傳開了,不少我一個。”皇妹移著凳子進來:“不管她的。你快說說,我要聽。” 我環顧了一圈,沒看見四公主趙禎兒的影。便問大姐:“禎兒姐不在?”大姐說:“她去凈手了。”我覺著自己的小腹也有些緊。于是站起身說:“我去撒尿,你們等我回來再講。”三公主笑道:“我的二姐呀,過去還說‘凈手’‘如廁’‘出恭’這話,怎如今越學越不斯文了。”我道:“沒細想,說快了嘴。”大姐道:“大雅至俗。你這樣就好。”皇妹吃著果仁囔囔:“屙屎拉尿,五谷輪回嘛,深究起來也是一門學問。連你他媽的都有好多種說法呢。”三公主不禁嘻笑。我制止皇妹:“快別說了,瞎幾把亂學。小心姨媽和吳尚儀又罰你抄。我不幫你抄了。”三公主笑道:“二姐不給你抄,你三姐給你抄。” 我急著如廁,不跟她們打哈哈。寬衣后,宮女引我出入小門內。一排倒座,直房最后一間就是茅房。我捂鼻子推開木門,想挑個心儀的凈桶。忽見一只貍花貓從門腳躥過,踢倒一個尿壺,流了一地。我誒呀呀拎腳跑了出來。靠著門往前面的直房摸,聽到一些微微窸窣啞叫。 不覺貼近門聽得更用勁。不出所料,乃是男男女女之事。女聲嬌軟,男聲沉悶。但宮中很少有男人。究竟誰這么大膽。不會是哪個嬪妃偷情,也不能逮著這時候。我輕輕推開門,吱呀一聲。立馬離身張望,見四周沒人影,很是安全。我又扒回門縫看。就看見里頭竟是四公主,趙禎兒。 趙禎兒正坐在桌案上,面對我、仰首閉眼。人臉兒駝紅,鼻尖細汗、纖睫染水。云髻烏發松散頹下。衣衫兒也半褪,抹胸扯至腰間,露出玉肩嫩頸。一只白馥馥乳兒在半空顫巍巍,另一只乳貼著一個男人。可那男人我只能瞧見他的高健背影。一身麒麟曳撒,腰帶上還配了把繡春刀。 錦,錦衣衛。 媽呀,腦子一下炸開了。我想走,又想接著看下去。那錦衣衛俯身親咬著趙禎兒的脖頸兒,一只手覆上她的胸脯,用手指捻弄得她乳尖嫣紅。又伸另一只手去脫她的褲頭。趙禎兒抱住他的腦袋,鶯鶯亂叫:“表哥,你再使些力,休不要憐我。” 表哥…… 我知道他是誰了。他是我舅舅的兒子。我母家的唯一子嗣,姜興,字順和。我舅舅是北鎮撫司都指揮使,而表哥則靠蔭恩作了錦衣衛的千戶。今天恰好太皇太后想看看姜家的孫輩。他被我姨媽帶來祝壽了。 但他和四公主怎么糾纏一起的? 我一時百感交集。男男女女都是與我有關的人。現在姜表哥已深陷情事,摟著趙禎兒吻個不停。他又嘰里咕嚕,一頓sao話:“禎兒嬌氣,身子輕輕挨一下便留了痕。”又從她裙頭伸出摸她下邊的手:“真是yin浪公主,可濕答答地浸透了我的手心。”趙禎兒又羞又叫“表哥、表哥”不停。完全沒有平日吟詩誦經的模樣。她咬著他的耳朵,舔他的唇角。姜表哥翻過她的身子,趙禎兒屈腿跪在案上,玉足蜷起。單裙被掀開。褲頭扯下,白嫩嫩翹屁股對著我。紅腓心瞧得見。姜表哥又去捏她的xuerou。趙禎兒扭身,細吟微泣。擺著腰兒,腿間夾著他的手廝磨。 “表哥,”趙禎兒聲音都飄到九霄云外 “禎兒快,快到了。“姜表哥伸出抽動的手,去解自己的腰帶。趙禎兒叫道:“表哥,別拿開手。”姜表哥說:“我用我那東西滿足你。”聽得趙禎兒紅潮的臉一白,眼蒙蒙、淚閃閃:“我上邊都給你,下邊不行。我們還不是夫妻,要是事發,禎兒就要死矣。”姜表哥摟住她:“好禎兒,我漲著難受,你用手替我舒緩舒緩。”趙禎兒輕輕“嗯”了一應。 當局者腦昏目眩,神魂顛倒。窺看人也胸悶氣短。我一時心煩意亂,局促不安。轉身瞧小角門來了幾個人影。皇妹和幾個宮人。我知我短時瞞不過皇妹。便敲門輕聲道:“有人來了,快讓我進來。” 里頭的人驚的如鳥獸散,急急忙忙穿衣。趙禎兒忙喊:“是二姐,快開門。”姜表哥紅著臉替我開門。我躥進去。把門牢牢合上。做了個安靜的手勢:“皇妹來了。” 頓時我們屏息靜默,大眼瞪小眼相覷。 過了好一會,外頭沒動靜了。趙禎兒紅著眼兒問我:“二姐,你都看見了。”我:“額……”姜表哥整理好腰帶坐在凳上,不看我,就低著頭。趙禎兒又道:“求二姐別說出去這個。”我說:“我不是這樣的人。”姜表哥突然冒出一句:“姑姑還不知情。”我道:“姨媽知不知道,與我無關。”他饒是一點頭:“這個就多謝了。”趙禎兒道:“以后什么事我都向著二姐。”我說這個不提,問他們:“你們怎么認得的。”趙禎兒回:“是三年前在大娘娘的薨禮上。”大娘娘就是我母后。忽地趙禎兒打旋盤腿跪在地下,“好二姐,容你搭把手罷!”啜泣著央及:“可憐見我每日呆在長春宮那不得見人的去處。皇祖母又幾番要我陪她念佛誦經。”她淚珠不停滑落:“二姐,容我拋心肝說句話,我母妃去得早,不如三姐受掛念,也自知不如二姐、五姐位高身重,受父皇待見。就要像大姐似的,不知何時才能提起我的婚事。在宮里蹉跎半輩子,老死去了。”姜表哥見她如此,眼眶也紅,起身執起她的衣裳想拉她起來。她哭著還要跪我。嚶嚶切切。我也慌,就道:“我都知道了。禎兒姐你先冷靜些。”姜表哥看著我,作了一揖。 “二表妹。”他道,“原是我不該央求你。可家中又一味讓我科考,做進士的門楣都是香的。可做了進士怎么能做駙馬。我們姜家武學世家,我襲姑姑的爵位后,如何不能建功立業。” 歷來駙馬不能任高職,任實職。這當然僅限于文官,原是為了杜絕外戚干政,弄的烏煙瘴氣。在武職上,帝王還是愿意把兵權交給親近的人。我道:“姜表哥,我理解你,進士有甚么好的。”姜表哥道:“這得問我祖父和姑姑了。我非是讀書的料。”我說:“你容我細細去姨媽那探探口風。”姜表哥謝了一會,拉了趙禎兒起身,趙禎兒眼倦倦地倚在他懷里。我突然想起皇妹,說:“如果承愉也在,事情就好辦了。她不怕事的,我倆也能多拉些人。一個人總不太好成事。”趙禎兒嚇得就道:“這種私事怎好麻煩大家。”我笑:“你不懂,這乃是人之常情,有什么不屑于說的。真真假假道了,總比瞞在心上好受。”趙禎兒卻苦笑:“二姐,你我處境不一樣兒罷。容我斟酌些吧。” 我看窗外的午后昏昏暗暗,并不算晴朗。便說還不回去要起疑心的。于是姜表哥翻窗告走。我和趙禎兒一同走角門回到永泰殿。皇妹他們正邊吃邊聊。皇妹見我們進來了,貓一樣的眼睛瞅著我倆,上下打量,又朝我不悅撅嘴。大姐拉我們一同坐下,讓人給我們斟甜酒。三公主湊來說:“你們來的好晚,五姐還去尋你們去了,可不是迷了路么。”皇妹說:“誰找她了,我不管你們。”大姐扯開話題:“二姐你不知,方才我們聊你的事呢。”我問:“聊什么?”三公主道:“年前我母妃要與我說親,父皇便讓禮部詔選駙馬。我便央求母妃要整個順天府里擇選最俊俏的郎君。年初還好好的,結果最近禮部上了疏,說什么,什么科考在即這類的,意思是不該費事做這個。好氣人的。去問,原來是禮部換班子了。主張我們的婚事稍一邊的,就是新任的禮部侍郎,就叫做傅玄。是次輔傅桓的次子。”皇妹道:“就是這人,在七年前,也是立夏。那天他把皇姐你揍得很慘。” 我哭笑不得,略不好受:“我本來忘了,你們還提。”大姐道:“他一個外臣,我們拿他奈何?”趙禎兒細聲道:“罷了吧。這人我也聽過,姜表哥在他那栽過跟頭。”這些年他愈發威風了?我心里說不來的煩躁。三公主看我:“二姐,這氣你還咽得下?所謂君子報仇 ,十年不晚。不敲打敲打他,不知道天下姓誰?”。皇妹說:“我聽說這小子年紀不大,做的官倒好幾把大,咱們就讓他下馬,貶走他鄉去。”三公主湊來:“怎么做?”皇妹卻道:“我們可以看看前面的那些首輔,次輔怎么倒臺的。”三公主道:“用那些丑男人的辦法,好沒趣。若是我來做,先勾引他哩。哪個男人不愛色,等他愛上我,我便把他甩得遠遠的。”她們只道我被欺負,卻不知是我先犯的事。 她們叫囂復仇,樂此不疲。可能是真的無聊得慌,提到男人煞有興趣的。趙禎兒倒蔫蔫的。大姐也是陪著笑。可那人他們一提起,我便想忘也忘不了,又恨又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