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后是情趣套房，入眼可見的玫瑰花瓣，四處黑暗，點有燭光。

    床后邊有個大鐵架，上面放滿了各種色情刑具，皮鞭，蠟燭，鋼珠……

    謝隕星一蹶不振地坐在入門的沙發上，即使他想要保持鎮定，但劇烈顫抖的手還是泄露出了慌亂。他沒想過真的嫖，可他好奇，他真的太好奇了，他年紀還很小，從來沒有接觸過除了謝瀾之外的女性，母親帶給他的只有愛和恐懼。

    他終于忍受不住內心的煎熬和譴責，正打算走出去，被門外姍姍來遲的人影擋住了，是尋常的兔女郎裝束，女郎白皙的腿襯在黑絲漁網之下，十分大膽地勾上了謝隕星的腰，一把將他推倒沙發上。

    謝隕星窒息了：“等等，等……你是誰？”

    那女郎偏眼瞧他，臉上還戴著蕾絲黑紗面具，只露出一截香艷的唇：“你的娼妓，這位嫖客。”

    女郎嘴唇上紅色脂膏散發著淡淡香氣，那冷香浮動在謝隕星鼻尖，縈繞不散，她彎腰，謝隕星額頭大滴冷汗沁了出來，手指無措地抓著沙發：“我還沒有想好，你讓我再想想。”

    女郎聳肩一笑，點燃了香薰，薄紗披在肩膀上，顫著妖艷的光靄，高跟鞋毫無征兆地探到了謝隕星小腿。

    謝隕星被擠到了沙發角落里，避無可避，鼻息間全是女人濃郁的香水味，對方豐滿雪白的胸脯都快蹭到謝隕星的臉上，他慌了神：“不要了，不要了，你別靠近了，求你了。”

    然而女人柔軟的身軀如蛇一樣攀了上來，帶著謝隕星的手扯掉了那層薄紗，把他的手往自己的胸上按。

    手指碰到軟軟的瞬間，謝隕星大受刺激，當場怯懦地哭了。

    女郎的動作詭異地停下來，滿眼好奇：“你怎么了。”

    他難堪地拿手背擦著臉頰：“……我好害怕。”

    “誰都有第一次，害怕是正常的。”女郎說著，詳作去扯謝隕星的褲子。

    謝隕星慌里慌張去捂住褲子，可衣服一角就被人拉住往上，露出雪白的腰腹，眼看那雙手就要摸上去，謝隕星急了，縮成一團扯住衣服不被攥走，衣角在拉扯間被撕裂了。

    明明是出來嫖娼的，可他卻像是被嫖的那個，無足無措地用手擋著肚臍眼，掙扎道：“你別撕我衣服，我不嫖了，你停下，停下。”

    “你在害怕什么？“女郎笑著說，”那么羞恥？”

    “不是那種害怕，就是你知道你在傷害一種東西的恐懼，吞噬感，像是在自我傷害。”謝隕星說，“我做不到傷害。”

    女人柔弱無骨的手搭上謝隕星的肩膀：“這怎么會是傷害呢，你付錢了呀。”

    “我對我的小熊做過這樣的事，小熊的頭被我打彎了，然后我就看見我mama在哭，這就是傷害。”謝隕星說。

    對小熊都沖得起來？這么變態？

    他的話令女郎起了幾分心思，那女郎誘哄道：“你mama對你做了什么？”

    謝隕星沉默。

    他忽地伸手，去摘兔女郎的面具，對方沒有防備，被摘下面具的剎那愣了一下，下一秒，底下妖艷嫵媚的面容暴露在半空里，額心繪金染紅，暗香浮動，滿是異域風情。

    “宋雨涵。”謝隕星咬牙道。

    “阿哦。”兔女郎乖巧地退后了一步，“我就替老池來看一下，真巧，謝隕星，你也在這。”

    “為什么你會在這里，宋雨涵。”

    宋雨涵說：“你是怎么發現的？”

    “我有雷達。”謝隕星半真半假地說，“我對壞女人一向很敏感，你還說到了我mama，你說到我mama的神情和壞女人宋雨涵一模一樣。”

    “壞？你對我可能是有什么誤解。”宋雨涵支起上半身，他們還維持著在沙發上的姿勢，宋雨涵支頤瞧著他，指甲蓋忽然去捏謝隕星泛紅的耳垂，“這位小嫖客，給錢，不然我就把你嫖娼的事告訴你爸去。”

    謝隕星倏然往后躲開，緊挨著沙發邊緣，通身都繃緊了，又不看她，面紅耳赤地說：“你要多少我都給你。”

    “這么大方。”宋雨涵的手指從地板上撿起一片玫瑰花瓣，在指尖上打轉，“如果我要三千萬呢。”

    “我給。”謝隕星說，“錢，名，利，甚至如果你想，你可以成為影后、投資人、頂級模特、進入政界、金融界或者任何你想要的，我可以答應資助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國家，給你辦假身份證，花錢給你包養一群頂級小白臉……你要什么我就給你什么，我現在給得起你承諾，我還可以答應包辦你的婚姻，你想嫁給誰都可以，不過這得晚一點，目前這方面的能力我還不夠。”

    那雙秀媚的眼睛不動聲色地抬起來了：“你想要什么？”

    “我爸是誰？你又是誰？”這個問題顯得很滑稽可笑，就像讓賊首認罪一樣，但謝隕星還是把話說清楚了，一字一句道，“你和我爸根本不是那種關系，你們做戲騙了所有人，你告訴我真相，我給你一切。”

    “對。”宋雨涵大方承認了，”你爸媽確實不是為了我離婚的，你爸后來也說了很多遍，但你從來都不信。”

    “我現在信了。”謝隕星說，“你不是脫衣舞娘，更不是什么公司員工，我去查過了，無論是幕京還是地火，里面沒有你的任何檔案，而你新辦的假身份證上面分明寫著大學生，你到底是誰？”

    “可是我不想告訴你。”宋雨涵彎了彎唇角，手指彈開了那玫瑰花瓣，笑了笑，“你mama花了十年都沒有搞清楚的事情，你以為你憑借三言兩句就能套出來？真是個天真的小孩子吶。”

    她站起來，把吊帶短裙外的外套穿了回去，謝隕星眼看她要走，想去攔她，但是又不敢貼得太近，隔著一段距離懇求：“把你知道的我爸爸都告訴我吧。宋雨涵，你要什么，我都給你。”

    宋雨涵看了他一眼，忽然抓住謝隕星的手，猝不及防往胸前按。

    幾乎是剎那，謝隕星的眼淚滾了下來，驚慌失措地從沙發上摔了。

    他克制不住本能，被異性調戲的動作刺激得淚腺爆發，他在陰影里臉色泛白，額頭上汗珠漣成線了，語無倫次：“你，你。”

    宋雨涵心頭一跳，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你別是。”

    謝隕星的眼淚滾了下來。

    隨著謝隕星的視線，宋雨涵尷尬地放了手。

    謝隕星狼狽地拿手指抹臉上的水，他這樣一弄，宋雨涵就不好直接離開了，把紙巾遞給他，撓頭道：“欸你別哭了。不就摸了一下胸嗎？這有什么好哭的。”

    “你讓我歇歇就好。“謝隕星的手指緊緊抓著紙巾，聲音還帶著喘氣，可淚匣子還沒止住，還在流。

    宋雨涵手足無措道：“你不是雙性嗎？你又不是沒有。讓你摸一下也不會死。大不了，你讓我摸回來……你別哭了我cao。”

    她手忙腳亂地給謝隕星擦眼淚。

    謝隕星淚眼婆娑地仰頭看著她：“可我覺得我是男的，我完了，但我已經累到感覺不到生氣了。”

    “我道歉我道歉總行了吧，你別哭了……cao，你對你媽也這樣嗎？誰叫你一個小孩你逛窯子啊……我跟你鬧著玩的，你別哭。幸好進來的是我，如果是別人可能為了沖業績，直接把你霸王硬上弓了。”

    謝隕星哽咽著點點頭，試圖平復。

    又一次，手機響了。

    謝隕星下意識去摸手機，但不是他，手機響的是宋雨涵，她接了電話，說了幾句，臉色忽然沉了下來。

    謝隕星倏然反應過來，沖上去攔，但宋雨涵的動作敏捷得過分，飛速消失在窗邊，只留下一句有事先走了。謝隕星探出頭去，可外面空空蕩蕩。

    茶幾上留有一張紙條，上面寫了一串電話號碼。

    謝隕星攥進了紙條。

    離開房間時，原本的前臺換了個人，但謝隕星無暇顧及，又不想太早回去被段南歧恥笑，整個人渾渾噩噩，仿佛遭遇了人生挫折，幽靈似的飄到了舞池，和里面那些狂歡蹦迪的男男女女混在一起。

    謝隕星毫無興致，郁郁寡歡地端著酒杯，在狂歡肆意的聲樂里像只頹靡不振的喪家之犬。

    酒杯杯口處被杯底重重一碰，酒水四濺，謝隕星的眼睛抬了起來，落到高大的陰影里。

    兩顆深黑漆濃的眼珠從上睨下來，男人膚色冷白，帶了絲醉意，眼睛半瞇著，宛如妖孽一般，細碎的光濕漉漉又直勾勾地從眼睛里一路落到謝隕星唇上。

    上面的酒液還是濕的。

    段南歧別開目光，沖半空揚了揚杯，語氣揶揄：“怎么那么快就出來了？看不出來啊。”

    “別煩。”謝隕星有氣無力地說，“我沒嫖。”

    “沒嫖？”段南歧低眼，認真打量，看清了謝隕星眼角未干涸的淚痕與被撕爛的衣服，謝隕星看上去不大好過，眼睛哭得紅腫，手指摩擦衣角，像遭遇了毀滅性的打擊。

    “你像被人強jian了一樣。”段南歧說，“你不是去買春宵一刻的嗎，怎么回事啊小老弟。”

    謝隕星難以描述心理陰影的面積，段南歧一問他就更不知道怎么開口了，耳尖紅得滴血，艱難地咽著口水，可是眼睛又熱了，囁嚅地說：“我沒有。”

    段南歧說：“你過來。”

    謝隕星放下酒杯，段南歧快速撩起他衣服檢查，他起初還不順從，但還是屈于蠻力讓段南歧檢查了一遍。謝隕星的褲子完整，只是上衣有一點撕爛了，身體并沒有創傷和其他痕跡。

    段南歧遲疑道：“你看上去沒有什么大礙啊。”

    “她把我的手放在。”謝隕星兀地咬住了嘴唇。

    那個部位難以啟齒，他緊抿唇角，面紅耳赤地看著段南歧，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的什么?”段南歧說，“下體?”

    這話直白又下流，令人大腦陡然充血。

    “才不是！”謝隕星吼道。

    “那是什么？”

    謝隕星垂下眼睛盯著地面，視線躲閃，幾次三番落到前襟的位置，又艱難地挪開了。段南歧瞬間了然，有些好笑：“摸了姑娘的胸脯，就把你嚇哭了?”

    “不是吧謝隕星，你不是說你有過性生活了嗎？怎么還那么純情。”

    “你懂什么啊，你什么都不知道，混蛋。”

    “完嘍，你看你這樣子，以后怕是討不上老婆了。”段南歧摸了摸謝隕星的頭，像撫摸一條毛茸茸的小狗，不知想到了什么，陡然友善地微笑了下。

    謝隕星還蔫頭蔫腦地出神。

    “我還沒學會該怎么該跟女孩子相處，我mama沒有教過我。”謝隕星深深吸了口氣，“但是宋雨涵她太壞了，她怎么可以把我的手放到……她。”

    段南歧牽住謝隕星的手，從衣服底下探進去，一把按在自己胸膛上：“像這樣?”

    謝隕星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