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賭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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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灰的天陲,紅月與白日同時出現在天空上。 謝隕星背對著整座城市,他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也不知道從哪來往哪去,只是漠然地,瞳孔里映出熊熊燃燒的火光,尖叫聲與轟鳴的鼓點同時震響,數以成噸的燃油從市政府廳一路蔓延到港口。 道路上警笛鳴響,天地里血rou橫飛,暗紅一片。 整座城市在熊熊燃燒。 他愜然且悠閑地坐在塔頂,和旁邊一個面容模糊的男人一起欣賞這一幕,他劃開一根火柴,火苗吞噬著木棍的殘骸,墜入深不見底的黑暗。 一聲雷霆般的巨響底下轟鳴,烈焰如火龍傾瀉而來,舔舐著千米高空下的憤怒尖叫的人群,有些甚至來不及慘叫,就被怒鞭而來的火焰吞沒了軀殼,變成血靄焦灰。 謝隕星看著旁邊的男人,仿佛理所應當對方沒有臉。他們回望燒在殘骸里的一切,男人忽然出聲:“停手吧。” 真軟弱。 他渾身通紅guntang,興奮地站在最高處,俯瞰著整個蒼穹,手指向天空上紅色的月亮:“你看,它是我們的?!?/br> 紅月白日的流焰燒成赤紅顏色,火焰蜿蜒流下,太陽系開始搖搖欲墜,生動又漂亮。 “停下,池也。” “三?!?/br> “你會后悔的?!?/br> “二?!?/br> 整座新水大橋狂震起來,深埋在地底的炸彈連環爆炸開,海拔沖天的高樓承受不住,樓頂宛如豆腐似的層層坍塌破碎,從高處一塊塊滾下,逃亡的市民在底下驚慌失措,人擠人涌向唯一能逃離新水的巨輪,一簇火光升入天空。 “一。” 謝隕星呢喃。 那一霎那。 世界仿佛被按了靜音鍵。 一朵巨大燦爛的蘑菇云爆炸,方圓千里的空氣里飛翔著火紅碎片,飛舞游曳,碎片劃過之處,無數具鮮活的生命被切割化作齏粉,排山倒海般涌向一切,火色血冰如千萬利箭穿透所有生命體,連天空里妄圖逃離的機殲,都化成熠熠的灰,流過謝隕星被照得火紅的面龐。 謝隕星的發絲在半空飛舞,他高高地站在塔頂,俯瞰著死寂一片的月亮。蒸汽轟鳴碾壓過冰封的巨輪,紅熱的火在那一瞬間熄滅殆盡。 終于,清凈了。 他死死盯著那一幕,發出興奮到顫栗的笑,只是在那一瞬間,謝隕星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只剩下沉默,目色冰涼地望向一片死寂的黑海。 一潭死水。 男人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太安靜了,不是嗎?” “那樣就再也沒有人,陪你玩了?!?/br> 謝隕星低下頭,遲疑地點了點,在他抬起眼睛的瞬間。 那顆血紅的月亮旋轉著朝他飛來,越來越快,燒得赤紅,如隕星砸向太陽系剎那的四分五裂,驟然飛向謝隕星急劇猛縮的瞳孔。 他忘記逃離甚至有匍匐跪地的沖動,心臟劇烈地狂跳,手足發汗,在火熱燒過整個頭皮的剎那,一個蒼老的聲音穿透他整個腦波。 “那就證明給我看,你的能力。” 謝隕星猛然睜開了眼睛。 入目是一片漆黑。 哈。 他大口喘著粗氣,抓著床單的手指絞緊了,無邊無際的黑暗終于讓謝隕星慢慢平息。 他從床上坐起,背后的衣服已經濕透了。 謝隕星倒了一杯冷水,灌入喉嚨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眼前也是一片模糊,才注意到手機的震動,謝隕星撥開電話,池旻行的聲音在那端忐忑不安地響起:“隕星。” “爸。” “隕星啊,最近錢夠用嗎?”池旻行說,“你mama最近過得怎么樣?一切都還好吧。” 謝隕星說:“爸,我能先問你嗎?” “你說?” “如果我改回池姓,mama會恨我嗎?” 電話那頭靜了好久,池旻行的聲音艱難起來:“隕……隕星?” 謝隕星拿手背擦了下嘴角流出的水,胡亂道:“做了個夢,我睡糊涂了。” 池旻行松了口氣:“那就好?!?/br> 天陲由黧黑泛出魚肚白,轉眼霞光從海岸線盡頭浮出,謝隕星簡單地向池旻行匯報了謝瀾的近況,就掛了電話,沒睡醒似的木木坐在床上,外邊有人敲了敲門,謝隕星呆呆轉過腦袋。 裴遲嶼倚在門框邊,不知看了多久,黑色頭發帶著沾濕的水汽,兩根手指間夾著一根煙,猩紅的焰火絲絲縷縷流出指尖,指關節叩了叩門:“早安,我奇怪的弟弟。” 謝隕星說:“怎么是你,mama呢?” “她昨天臨時被她的朋友叫到南極旅游了,說要一個月之后才能回來,這一個月都由我叫你起床?!?/br> 謝隕星摸著手機,才看到謝瀾發給他的訊息,確實是去了南極玩。 太奇怪,作為當事人的兒子,卻是最后一個知道的。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人為,雖然被人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他最后一個知道還是讓他很是不爽。 謝隕星悶悶不樂地應了聲。 裴遲嶼見他真有些動氣,反而倍感好玩,兩根手指捏著香煙把煙嘴遞到謝隕星唇邊,濕漉漉的一個牙印,他張嘴咬住了煙嘴深吸了口,吸得太猛,反倒連連咳嗽幾聲。 只是唇角白霧繚繞,氤氳的煙氣涌動上臉,顯得好cao又勾人,裴遲嶼抽出謝隕星嘴里的煙,重新咬回口中,把他的衣服扔到他懷里:“穿上?!?/br> 謝隕星聽話,解開紐扣紐扣,裸著上身,抓起校服往頭上套,清瘦蒼白的脊背躬成一條直線,慢慢往下滑遮住了筆直的脊梁骨。 裴遲嶼看著他穿衣服,煙不知不覺燃到了指心,臉色稀奇。 “穿校服?學乖了?” 謝隕星從校服后邊抬起一雙眼睛,語氣正經:“你可以理解為,我想穿著校服被你搞,或者,你穿著校服搞我?!?/br> “我還沒那么禽獸?!迸徇t嶼說,“但也未必不能舍命陪君子。” 雖然君子的畫作下流又陰暗,夾在書頁里,像有一個千瘡百孔的靈魂。 裴遲嶼說:“人活著總會發瘋,瘋過了,也就好了。” 謝隕星說:“你發瘋過了嗎?” 裴遲嶼碾了煙扔進垃圾桶:“不是都被你揚了嗎?” 謝隕星雙臂展開,裴遲嶼遲疑了下,手搭在謝隕星的后背,俯身抱住了謝隕星,謝隕星綿長的呼吸聲在耳邊沙沙流轉。 “哥哥,別讓我失望?!?/br> * 身后忽然多出一個穿校服的跟屁蟲是一件很糟心的事情。 特別是對于一群衣冠楚楚、又無惡不作的群體來說。 學生會多出一個打雜的并沒什么,只是幾天時間,謝隕星就把卑躬屈膝、奴顏婢膝八個字詮釋得再好不過,說倒戈就倒戈,昔日他有多頑強打不死,現在就有多黏皮糖似的纏人,跟在學生會后邊亦步亦趨、甩也甩不開。 仿佛所有的力氣換了個方向在刀尖上來折磨他們。 對此,當頭老大白只是一聲冷笑:“等,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樣,他要是敢對我玩一點陰的,我讓他謝字倒著寫?!?/br> 然而謝隕星總是一臉稀奇地看著他們欺負人,場場都到,大到場務監視,小到端茶買水,甚至積極地幫方落背攝像機,方落因為之前事情還很怕謝隕星,一見他就跑,還有些人被他的過度熱情打怕,趁謝隕星不在的時候,兇巴巴地在那邊說要把他趕出去。 謝隕星摸著門道,沒過兩天,就開始投人所好開始試著搞賄賂那一套,有人收了他的東西,態度稍微軟和下來。有的人不但不收反而罵他一嘴,謝隕星嘗試讓其中一些人打起來,本以為會很難,但實際卻簡單得多,只需要在他們之間設一個導火索,謝隕星本以為他們不會碰,但錯了。就像謝隕星在地下室里養的小白鼠,只需要把兩只老鼠放在一個籠子里,再在中間放上一粒米,不用動手他們就會自顧自打起來。 這個發現讓他備受鼓舞。 謝隕星一開始是出于報復的心態,最初像個圣母病似的格外惶恐,但他又不得不承認,那點惶恐里偽裝的成分占了大多數,壞人的痛苦讓他內心深處得到一種詭異的滿足,那種惶恐如同他的嚎啕大哭一樣,成了一種自我安慰式的保護。 ——就像受傷就會流血,會死人。 他抱歉,且難過,但卻無法停止。 仿佛只有這樣就能被理解,但謝隕星清楚,他內心深處的恐懼無人知曉,什么都是真真假假,只有報復時的快感是真的,與犯性癮時帶來的疼痛一樣真。 亓孟帶他去見了醫生,能確診是患了性癮,由于他先前的那段藥物史,再開藥物引起的副作用過大,建議是通過性交緩解——這是唯一不傷命的辦法。 醫生和亓孟說這話的時候,他正心不在焉地哼著歌,天穹上大雁南飛,他有點蠢蠢欲動,想把它們都射下來。然后就聽到醫生對亓孟說,再做個心理測試吧,謝隕星瞬間清醒過來,砸了窗翻墻跑了。 他回了家就睡覺。 晚些的時候,被侯玦的電話吵醒,說是給他省下了30w,找到了能幫他的人。 電話里的聲音疲憊:“不過你怎么回事啊,那黑客,就你讓我找的那地下酒保,他弄完后非得讓我錢給結了,我說記在謝隕星名下,他不僅翻我白眼,還跟我要你上上幾次欠的酒錢,你銀行里剩下的70w我沒動,我拿我自己錢給你墊付的,你什么時候還我?喂……喂?” 謝隕星掛了電話,心煩意亂,看著天花板,覺得人生更絕望了。 侯玦更是莫名其妙一臉。 不是吧阿sir,70w都扔他這了,為了區區三百塊摳門至死的謝某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在謝隕星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你另抽10w走吧,就當我的感謝費,我把芯片卡的描述發給你,你發給那個雇傭兵,讓他原封不動地偷出來,寄到這個地址。” 金主在大方和小氣間的轉化讓侯玦腦子有一瞬間的短路,隨即從善如流地說:“好,我轉述?!?/br> “什么時候能好?”謝隕星問。 “預計在今晚凌晨三點之前。”侯玦說,“地火的效率很高,職業道德也在線,你去睡吧,半夜有消息了我給你回電話?!?/br> 謝隕星沒心情睡,坐在木椅上,看著窗戶外微微亮起的天空,一秒一秒地數,甚至緊張到把手指頭塞進嘴里咬。 到2:45的時候,手機響了。 謝隕星抓著手機猛然站起來,一條簡訊。 [侯玦]:你要的芯片不在軍防通訊那里。 謝隕星撥通電話,聲音咬牙切齒:“你說什么?” 侯玦對著手機低聲說:“雇傭兵確定芯片沒在總部,出于職業道德,他甚至還潛進亓家,里里外外用探測儀透了個遍,能確認你要的東西壓根不在那?!?/br> 那里也沒有。 手機從手中摔了下去,謝隕星神情漸漸變得茫然,牙齒咬上手指,把指甲連皮rou的地方咬得鮮血淋漓,破裂的血rou絲絲發疼,但他像感覺不到,用牙齒解壓般折磨手指頭,只是瞬間,想起了言柯對他說的話,或許你可以問問你mama。 謝隕星看向漸漸浮起的黎明。 裴遲嶼一早上是被斧頭劈開的聲音砸醒的。 聽到一陣翻箱倒柜的聲音,還以為進了賊。 過去一看,是謝隕星,目露兇光地舉著一把斧頭,在那哼哧哼哧地砸謝瀾臥室里床頭柜的鎖。 裙子、化妝品、各色珠寶亂七八糟滾了一地,自己的貓坐在床上悠閑地搖著尾巴。 裴遲嶼走過去抱起了白貓,遲疑道:“你……終于壞到要對你媽下手了?” 謝隕星一把將斧頭塞進他手里:“你力氣大,你來。” 裴遲嶼從衣柜頂上拿下一把鑰匙,遞給謝隕星:“裴淵鎖的,他的習慣,你還有什么鎖要開,我鑰匙都給你找出來?!?/br> 謝隕星用鑰匙打開了鎖,翻開最后的柜子,他把里面的東西倒出來,認認真真翻了一遍又一遍,并沒有所謂的芯片。 沒有,哪兒都沒有。 謝隕星像是丟了魂,一屁股坐在地上,絕望地用手捂住了頭,悲叫了一聲,忽然就開始情緒崩潰。 裴遲嶼低眼看他,手指碰上他的肩膀。 發顫的肩膀一碰就倒,謝隕星倒在地上抽噎,黑發失魂落魄地掩過眼角,一陣陣地顫抖起伏。 裴遲嶼的手穿過謝隕星的腰,他也沒有反應,像一個精致的人偶,布滿可cao控的細線,只是忽然,線就斷了,裴遲嶼把他扶起,他一頭倒在后背的墻上,仰起哭得通紅的眼睛,大滴淚珠止不住順著睫毛簌簌滾落。 裴遲嶼說:“你怎么了?” “來不及了?!敝x隕星抹掉眼淚,哽咽地說,“沒用了。” 從南極到新水最快的航班也要一星期,來回起碼半個月,就算通過暗網聯系羅斯海附近的殺手去辦事,最少也要八天,其中還有謝瀾身上沒有芯片的可能性,距離謝隕星十八歲生日只有八天。這八天的時間,哪怕一分鐘,他都輸不起。 輸了,就再無翻身之地。 謝隕星不怕賭,但他害怕把籌碼壓在別人身上,尤其是一個毫無了解的陌生人。這種陌生人甚至還可能會剝奪他最后拿起籌碼的權力,這種賭法穩妥卻帶著未知性,只有亓孟才會喜歡,也只有亓孟才會那樣做。 全押的勇氣不是人人都有,越是怕輸,就越是輸不起。 那么只剩下唯一的路。 謝隕星沒得選。 他什么籌碼都沒有,第二種賭法只會讓他輸得更快,跌向萬劫不復,并且沒有任何退路,無論輸贏,面對他的都是一條死路,論風險和難度,也都遠遠高出第一條。但是第二條,卻可以讓他不用把籌碼壓在別人身上。 只因第二種賭法的cao盤手,名為謝隕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