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之間的氣氛已然凝重到連哭泣的林宇都察覺到危險的地步，少年緊張得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就在他以為二人即將動手打起來的時候，他的師尊先一步松開了他已經被拽得烏紅的手腕。

    “愣著做什么，快救她！”顧沅也松開宋聽風，見他還在愣神，皺眉催促。

    “哦，好。”林宇回神，將丹丸捏碎，兌在靈茶里喂已然失去生息的沈清靈喝下。

    沒一會兒，那本該魂消命隕的少女身體rou眼可見地發生變化，她因失血而變得蒼白的臉色漸漸恢復紅潤，四周有點點熒光匯聚而來，盡數化在她的身體里。

    這是她消散在天地間的魂魄。

    等熒光匯聚完成，沈清靈終于有了反應，她睫毛微顫，圓珠在眼皮下滑動了一下，卻并沒有睜開眼睛。

    親眼見著人死而復生，顧沅來不及驚訝鳳凰蠱的神奇療效，一把將少女抱起，對林宇道：“我們先出去，清靈需要靜養。”

    “是！”

    ……

    顧沅御劍，一刻不停將沈清靈送回縹緲峰，又將受傷嚴重的林宇留在縹緲峰治療，等一切安置妥當，她看著門外不發一言靜靜與她對視的男人，心下輕嘆了一口氣，“我們談談。”

    二人回了空霧峰，宋聽風先一步開口，冷聲質問：“你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份，你一直都知道鳳凰蠱在他身上，卻還要讓我收他做徒弟養在身邊。你將我蒙在鼓里，看我被耍得團團轉……你很得意吧。”

    “你要鳳凰蠱做什么？”顧沅一句反問，連連質問的宋聽風瞬間啞火。

    他要鳳凰蠱做什么？當然是為了擺脫她。

    這是二人心照不宣，心知肚明，不宣于口的秘密，如今被挑在臺面上來，倒讓宋聽風啞然失語。

    兩人的關系如今是朦朧又曖昧，因著這層曖昧，各自都克制了許多，若是以前怕是已經因這鳳凰蠱在秘境里打上了。

    “你真以為自己能擺脫得了我嗎？”顧沅說著，上前一步，兩人貼面站著，這姿勢近得連對方的眼睫毛都能根根數清。

    “……”宋聽風撇開眼，后退半步，并不搭話。

    即便他真得了鳳凰蠱，他也不一定會吃……

    在與顧沅的這場關系里，他輸得徹底。

    宋聽風的退讓也令顧沅的態度緩和下來，她一收與對方針鋒相對的架勢，眺望著遠處隱秘在云層里的縹緲峰，打算將自己的來歷與他說清楚。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何人，又從何而來嗎？”

    宋聽風聞言抬頭。

    “我本是一話本人物……”顧沅緩緩開口，將自己的來歷娓娓道來，又向他解釋了將林宇留在身邊的原因。

    然而為防他道心不穩，并沒有將宋聽風也是書中人物的真相告訴他。只是向他說明，自己偶然窺得天機，知道他跟林宇在修行路上有生死一戰。

    宋聽風聽了，臉上的驚訝并不掩飾，他看顧沅神色泰然鄭重，并沒有與他玩笑的模樣，毫不懷疑地信了她十分。

    “那你為何幫我……”此話一出口，宋聽風便覺自己問了廢話，心里苦澀頓生，還是將后半句話問了出來，“是因為生死契嗎？”

    是因為生死契將你我二人性命綁在一起，你不得不幫我嗎？

    “是。”

    宋聽風眼神瞬間暗淡，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我要對你負責，所以我要幫你護著你。可現在不是了，宋聽風，我想幫你，我想護著你，僅僅因為是你。”

    因為……我？

    聞言，宋聽風眼神里的光彩又恢復了一些，“為什么？”

    “我從未因一個男人對別人微笑而暴怒，我從未因與一個男人相處而感到快樂，我從未有與一個男人同生死，共進退的想法，可如今，我都有了。我因為一個男人而情緒不穩，我因為一個男人明白什么是“情”，宋聽風，你說……那個男人是誰？”

    “是……”宋聽風眼神霎地發亮，他向來沉穩的心跳在此時加快了速度，他看著顧沅帶笑的眼睛，歡喜又忐忑。

    “是你啊。”傻子。

    宋聽風的反應自然也讓她明白男人對她的心意，同樣歡喜的顧沅笑著將不安的男人拉進懷里，一個強勢又溫柔的熱吻隨即印在了他的唇上。

    眼睛因震驚喜悅而慢慢睜大的宋聽風，在顧沅要松開他的那一刻，陡然回過神來，姿態強勢地回抱著這個讓他心跳加速的人，繼續加深了這個熱吻。

    只不過，在性愛上十分單純的宋聽風也并沒有多少親吻的經歷，不過片刻就被顧沅奪了主動權。

    他唇齒被舌尖撬開，人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那狡猾的舌頭就已然強勢地掃蕩過他口腔的每一寸角落。

    牙齒、齦rou、軟腭……哪里也不放過，直將人吻得呼吸粗重，臉色通紅……

    最后，直到二人的嘴唇都被對方親腫了，才依依不舍地放開。

    “現在，我們繼續商量林宇的事。”呼吸輕喘的顧沅將宋聽風推到在柔軟的草地上，左手壓著他的胸膛，右手輕輕地在他跳動的頸動脈上撫摸，感受到指肚下的溫度漸漸升高，她輕輕一笑，道：

    “你滅他滿門已成事實，此事他必然會知道……先別說話，聽我說完。他作為氣運之子，不知得了何種奇遇修行一途進步神速，如今又有了第一神兵——神脊傍身……”

    “那白玉棍子原來是神脊……”想到那六九雷劫，宋聽風越加后悔當時沒有“殺人奪寶”了。

    “是。”

    “既然我與他有此血海深仇，何不趁此機會先下手為強？”

    顧沅搖頭，他死了咱們得一起玩完！

    “為何不？”宋聽風不解，以他的修為，一百個林宇也在他手里活不了一招。

    “我說了，他是氣運之子，有天道氣運加持，我們殺不了他。”說不定，因為追殺他還會讓他得到更多奇遇，得不償失，沒那必要。

    “你有何辦法……嗯～我們在說正事！”宋聽風一把拍開女人在他胸前揉捏的手。

    “辦法自然有。”顧沅說著，手上動作不停，這次不去揉捏宋聽風胸前的兩點了，明目張膽地開始脫他衣服！“我們要抓緊修煉。”

    “……”

    “我有捆仙索，你有斬淵，若真到了那一天，我們兩個人打他一個問題應該不大。殺不了他，還不能綁了他囚禁起來嗎？”

    “那為何現在不……”

    “林宇并沒有做對不起我們的事。”顧沅打斷宋聽風的話，神情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道：“至少到此為止，一直是我們對不起他。”

    她為了活命先一步拿走書里寫給他的法寶，宋聽風為了鳳凰蠱一言不合滅人滿門。

    即便她知道“滅門”、“退婚”、“經脈盡毀”之類是主角成神前的必備套路，即便她知道她們只是作者口中的紙片人，可是紙片人在紙片人的世界里也是有血有rou有感情的。

    她不是好人，也不是壞人，她是一個有基本三觀的人。

    未來的林宇是他們未來的敵人，現在的林宇只是他們的徒弟。

    只要他一天是他們的徒弟，他們就要護他一天的安全。

    這是她尊奉的道義。

    “是……”宋聽風垂眸，“他是無辜的。”

    “我們都是無辜的。”顧沅輕輕在他眼睛上落了一個吻。

    我們都是無辜的。

    沒有一個人愿意去掠奪搶劫別人的人生，這都是被“劇情”cao控的無我行為。

    想他宋聽風，若不是被造出來為主角服務，做他成神路上的墊腳石。以他的天賦和背景，怎么可能跟一個偏遠山區的廢物少年扯上關系。

    所以，他們都是無辜的，無辜的被造出來，無辜地去做不符合人設的事。

    不過，能從宋聽風嘴里聽到他說林宇無辜，想到他在書里的設定和命運，她是又驚喜又心疼。

    她驚喜，讓一個被設定成反派工具人的配角，去體諒命中注定會被他打壓的主角，如此OOC的事卻標志著一個好的開始——宋聽風的性格已經偏移了原書的設定。

    既然他能被改變，那他的命運自然也能被改變。

    更何況，他的命運里，有了她這個變數。

    想到這，本就不服輸的顧沅自信心爆棚，她深信宋聽風定然會有個好的結局！

    “癢。”宋聽風輕輕推開她，不讓她再親吻自己的眼睛。

    “那咱們換個地方？”

    “現在是大白天！”

    “修煉哪分白天黑夜，我只想……日……以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