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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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他離開,我爬起來,把枕頭豎靠著,閑閑地望著窗外還亮的天色。我們住的房間在二樓,遠眺的話能看到大團云朵遮蔽下的蒼茫山巒和一望無際的原野。離開了都市的喧囂,尋到這樣一處理想的度假勝地,于我而言是一種難得的恩賜,再沒什么能使我抱怨,而曾鞏平顯然與我相反,他對一切都保持了與在城市里相同的概念標準,事事挑剔,斤斤計較。 我拿起那瓶云南白藥,在自己受傷的腳踝上噴涂,藥物清涼的氣息瞬間將我包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方才還作痛的地方似乎變得沒有那么難以忍受。 傷痛一消除,食欲就開始叫嚷。我劃開手機屏保,劃到與曾鞏平的聊天記錄,猶豫了許久,還是把打好的內容逐字刪除了。我穿好衣服,決定獨自下樓吃點兒什么。 幸虧只有一邊輕微受損,如果兩條腿都動不了了,我都不知道該怎么繼續旅行下去。 樓梯是木質的,一口氣旋轉下去,好在并不算陡峭,我一步一步踩實了,沒費多少工夫也就走完了。 樓下有一片空地,一半有遮蔽的地方用來堆放雜物和燒水,一半無遮蔽的地方用來透氣和曬太陽。因為不算是旺季,整個環境空無一人,寂靜極了。從樓梯口拐過去是一扇打通的門,進去后就是客棧的柜臺,除此之外樓下再沒有可以通行的出入口。我沒有找到曾鞏平的身影,柜臺后面只有一個盤著頭的阿佳在弓著身子搬東西,那應該就是阿旺的jiejie。 我走到她身后,試探地喚她:“你好。” 她回轉過身子,直起腰,紅撲撲的臉上滿是汗水,一雙與阿旺一樣的黑眼睛探尋般地盯著我,“有什么需要嗎?”她的漢語講得比阿旺要好,但也難免帶著口音。 我摸了摸肚子,笑道:“請問有什么可以吃的嗎?” 她有些為難,問我:“土豆泥包子和糌粑可以嗎?還有一點牦牛rou。” “都可以的。”我在一張空桌子前坐下來,環顧著這四面墻上掛滿的家族照片,最中間還懸著一只大牦牛頭骨,頂出來的牛角上纏掛著幾條哈達。 正出神,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震動了幾下,掏出來一看,不出所料是曾鞏平。 我按下接聽鍵,問他:“只不過說你幾句,你就這樣跑了?” 那頭咳嗽一聲,語氣歉疚,“我怕你餓,又吃不慣當地的食物,想找些你平常吃的東西。” 我偷偷笑,又問:“那找到了嗎?” 曾鞏平嘆息道:“只有川菜。” 我開始點他的譜:“我要吃水煮牛rou,吃夫妻肺片,吃毛血旺,吃……” “行行行…就當我賠不是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曾鞏平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就是誠懇,他的道歉從來都是真誠的,盡管有些遲來。 我這邊剛掛掉電話,那邊阿旺jiejie就端了包子糌粑和牦牛rou過來,還贈了一大壺酥油茶。 “只有這些,不夠的話也可以下面條,不過是高壓鍋煮出來的。”阿旺jiejie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露出一抹略帶著歉意的笑。 我寬慰她:“這些已經很好了,麻煩你了。” 她更加不好意思,兩團高原紅似乎愈深了。 我喝了一大口熱騰騰的酥油茶,胃里頓時暖和舒服不少。初到高原的時候我的確喝不慣這種既甜又咸的飲品,但后來喝習慣了,腸胃倒也適應,甚至產生了些依賴。 我一邊吃一邊問阿旺jiejie:“阿旺怎么不回來吃飯?” 阿旺jiejie笑瞇瞇地告訴我:“他晚上有演出,掙錢。” 我好奇地追問:“什么樣子的演出?” 阿旺jiejie搬完了東西,直接在我對面坐下,說:“幫人家串場子,不是天天都有,偶爾可以掙一些錢,不多。” “他同時要做很多工作?”我愈發來了興致。 阿旺jiejie很感慨地說:“他自己要做的呀,問他累不累,他也不說,從早到晚在外面忙,我心疼的呀。” 聽她這么說,我想起家里比我小十歲的弟弟。跟阿旺全然不同,他從小就衣食無憂,極度追求生活質量,不僅不會幫爸媽分擔,還經常挑三揀四,高不成低不就,整日無所事事。 我問:“沒有問他什么時候成家?” 阿旺jiejie捂著嘴笑,說:“他今年剛滿二十歲呢,問他就說自己還沒有喜歡的姑娘。” 我倒有些吃驚,或許是高原生活的緣故,阿旺看上去比二十歲要成熟很多。 兩個包子下肚,強烈的飽腹感使我的胃好像被人結結實實搗了一拳。 天色已經逐漸暗下來,眼看已經快九點鐘,曾鞏平還沒有回來。我給他發了一條消息,得到的回復居然是:“碰到老鄉,多聊一會兒,望領導批準。”這是這個男人的缺點之一,突然的自我。 我告訴他:“不用買東西回來了,我已經吃飽了。” 我在樓下撐著一條“殘腿”短距離來回折返,試圖盡快消化掉胃里沉甸甸的分量,不知不覺走到院子里。院子里黑黢黢的,只亮著卵那么大的一點兒昏黃燈光,還不如夜幕中的星子來得璀璨。我伸了個懶腰,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無比的愜意貫穿了我整個身體。說來也怪,我的體質并不算多好,可在這里并沒有出現高原反應,非但沒有,還很精神,我試著跳,試著跑,都沒問題。可曾鞏平擔心得要死,說我進了高原就變成一個野丫頭。 這叫什么話?城里的野丫頭我也見得多了。 正在胡思亂想時,門那邊的絮語聲忽然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聽得出來,女聲是阿旺的jiejie,男聲自然就是阿旺。他們用藏語交談,語速飛快,咬字時重時輕,連珠炮般噼里啪啦不斷塞進我的耳朵里。我雖然聽不懂,但是還要饒有興味地聽下去,直到一陣輕快卻沉穩的腳步聲向我這邊踏過來,我下意識吃了一驚,不知為何不敢面對似地把頭扭了過去。 阿旺的身影逆著光,愈發顯得高大,燈光仿佛在他的顴骨上涂了一層釉,像尊金面的佛。他面無表情時給人一種嚴肅的感覺,更使他的形象不可侵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暗示,與白天相比他簡直變了一個人。 我深吸一口氣,沖他笑笑:“又見面了,阿旺。” 阿旺俯視著我,咧開嘴巴,打破了他嚴肅正經的模樣,“是你,巴姆。” 我不知道他講的“巴姆”是什么意思,也不好去問,依然是對他莞爾一笑,問:“吃飯了嗎?”阿旺搖了搖頭,說:“待會,吃糌粑。”他接著又問我:“藥,擦了嗎?”原來他還惦記著這件事。我說:“擦過了,好多了。”想起他jiejie對我講的那些話,我問他:“是什么演出?”阿旺一怔,大概沒想到我知道這些,靦腆的表情再度浮現出來,他說:“臨時演員,很小很小的角色。”我對他說:“角色不分大小,只要在刃上。”這句話是我之前從別的地方看來的,好像是一個演員的專訪,用在這里也挺合適。氛圍形成的錯覺使我感到阿旺注視著我的目光柔和了幾分,他很快地伸出手在我的發頂摩挲了一下,說:“等我當主角,請你來看。”這句漢語說得倒很清晰。 “你男朋友呢?”他自己倒先笑了一下。 我又生出惡作劇般的心思,故意說:“丟下我跑掉了。” 阿旺果然相信了我的鬼話,瞪大了眼睛問我:“真的?” 我說:“當然是真的,騙你做什么。” 他拍著自己的腦袋,似乎有些生氣,“他,是男人,怎么能丟下自己的女人?” 我見他認真,自知謊話再編下去就太不道德,便連忙告訴他真相:“阿旺,阿旺,對不起,我在亂講。他沒有丟下我,他只是出去了。” 阿旺還沒有從方才的焦躁中緩過神來,一時也不確定我到底哪句真哪句假,人呆呆愣愣地杵在那里,一句話也說不出。半晌,他嘆了口氣,說:“不好笑。” 我低下頭,羞愧不已。 入夜,氣溫驟然下降,周圍已經開始起風,盡管我裹著一件沖鋒衣外套,絲絲縷縷的寒意還是滲透進我的內里,使我禁不住打了個冷顫。我把頭發披散下來,分搭在自己的脖頸兩側,暫時起到一個保暖的作用。 “回吧。”阿旺對我說。 而我邁步,卻被他攔下:“我幫你。” 我仰起臉來問他:“你要扶我?” 燈光被風吹得搖搖晃晃,在阿旺臉上投射明滅,我聽到他說:“不,我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