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天色太黑,榮飛燕完全沒看到細如發絲的珍珠絲,只以為他要攻過來,更提高速度想抓緊機會快逃。眼看她便要一頭撞進去大切八塊,李沛縱身一躍,背對著跳入珍珠絲織成的大網,同時將榮飛燕推往另一個方向。 金屬的崩裂聲傳來,眨眼間她后背的鎧甲便被網格分切成數塊。她的速度竟比珍珠絲還快,在鎧甲碎裂、珍珠絲碰到她衣服之間這千分之一的時刻,李沛以刀背頂住身后的門柱,借力從大網中跳了出來。 但可以反應的時間畢竟太少,她的后背和手臂還是難免被割出一道道血痕,衣服也破了。 榮飛燕牢記李沛的話,雖然也被珍珠絲嚇了一跳,卻一步不停的逃走。 司徒空又要再追,李沛迎他而上,使出纏字訣,纏的卻是他手中的珍珠絲。那絲線硬度高過刀劍,又細若發絲,無論什么撞上去都無法承受住它的橫切力,是以在江湖上少有人敵。但李沛居然用極快的速度絞起一陣旋風,順著它們的方向,卷毛線一般將它們卷在刀上。眼看著絲線越來越短,李沛的攻勢越來越近,司徒空眉頭微皺,暗暗加重手上力氣。可纏成一團的珍珠絲已經失去了它鋒利的特性,他的加力轉移到刀上,只要李沛緊緊攥住,他反而是將李沛向自己拉來。 司徒空也發現此節,手猛的一松,珍珠絲紛紛化作棉線一樣柔軟。緊接著雙手快速打轉,力圖多收回幾條。 李沛等的就是他這招,她猛地將刀抽出,珍珠絲線的首端全部散在空中。緊接著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使出落葉飛花,連眨眼的功夫都沒有,珍珠絲居然幾乎被盡數砍斷! 斷了的絲線再也沒有殺傷力,秋葉一般飄飄揚揚落到地上,剩下的半截還連著司徒空的戒指,沒有方向的在空中飛舞,反射著火把的微光。 李沛才要松口氣,沒注意到刀上還纏著一條僅剩的絲線。司徒空心頭火起,一個翻身飛到她身后,緊接著猛的收線,李沛這才發現還有漏網之魚。可此時想躲已是不能夠,珍珠絲順著刀背迅雷般劃過,在一剎那間生生削掉了她右手的無名指和小指! 李沛來不及驚訝,下意識騰空翻滾,將將躲過下一輪進攻。她站定身形,手指斷口處涌出的鮮血順著刀尖流下來,一滴滴落在地上。 司徒空居然沒有再進攻,李沛的斷指不知怎么到了他手里,他細細摩挲把玩,血弄的滿手都是。李沛立刻以左手點xue止血,同時皺眉看向司徒空。 司徒空將她的小指舉到眼前仔細端詳,漆黑的的眼仁映出燈火的流光。 緊接著……他把斷指塞到了嘴里。 縱然已經同他相處這么久,李沛還是無法預測到他的行事。她眼睛難以控制的睜大,下意識說:“你……你有病啊?!” 司徒空已經將兩根手指咽進肚子,血水從嘴角流出來,似乎還帶著李沛的體溫。他滿足的舔掉殘血:“這下,你的手指永遠同我在一起了。” “我接納你的一切。”他的語調沒有悲喜,近乎神圣。 李沛全然不知道該做出什么反應,只能喃喃道:“……你真是瘋了……”不僅瘋了,好像每次見面他都更瘋一些。 絲線斷盡,司徒空緩緩拔出佩刀。 李沛強迫自己從震驚的情緒里走出來,不再回想剛才的畫面。可司徒空舔嘴的神情和他的話語,魔音般循環在她腦海中。 情況危急,必須盡快集中注意力,她想了想,問司徒空:“這些事情的背后是你嗎?屠城?” 司徒空聳聳肩:“直到三個月前我還同你在桃花島逍遙呢” 滅絕的事情最早是半年前發生的,這期間大部分時間司徒空都同她在一起,這話不假。但以他的本事,遠程指揮別人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李沛正琢磨著,卻看到司徒空手中的刀泛出紫光。 “你……你練了黃河密卷!” “我何時說我沒練過?”司徒空壞壞的笑了,“沒想到為夫這么厲害?” 李沛懶得跟他廢話,右手刀快速換為左手,直直沖了過去,心里卻有些警惕:黃河密卷的功夫他居然能等到現在才用,這人身上到底還有多少后招? 她當頭一刀,使出斬字訣,毫不留情的向他砍去。司徒空下盤動都沒動,舉刀格擋,紫色的真氣化作實型四處迸散,碰到就是一個傷口。 他修煉的和榮飛羽是同一本,李沛聽過榮飛羽的招數。紫色真氣的作用是附著于兵器,即使離開施功者的身體也依然有殺傷力。顯然,它更適合遠程攻擊。 李沛不知道司徒空為什么要放棄他慣常用的百寶箱,以最樸素的單刀同她對戰。但這對她而言不是壞事,只要避開四散的紫色真氣即可。幸而經三千手指點后她練刀是左右同修。以她現在的功力,與之前相比,精進了何止數倍,她并不再畏懼這團紫色。 當啷一聲,二人又是短兵相接,互不相讓。他們兩個俱是使出了全身力氣將刀推向對方,幾乎到了臉貼臉的程度。 飄忽的紫氣中,司徒空居然還有心思笑:“李沛,你確實美”連這樣詭異的打光都無法遮蓋她的美貌。 李沛冷冷的回道:“司徒空,你說過修煉黃河密卷的都要倒霉。” 滄的一聲,二人驀地分開,手中刀擦著對方的刀鋒劃過,發出尖利刺耳的噪音。 “倒霉?”司徒空反問道,“習得神功便以為再無敵手,當它是人生的全部倚杖。這才會倒霉”他不屑的笑了笑,“為了拄拐自廢雙腿,能不倒霉嗎。這方面講,歐陽文奪確實是蠢貨中的極品。” “反正他也快死了不是嗎”李沛嘴上說著,眼睛卻在觀察司徒空的弱點。 黃河密卷的事情她想了很久。世界上沒有全無破綻的武功,只不過有些的薄弱環節更隱蔽。像黃河密卷,殺傷力太強,讓敵人來不及思考就死于劍下。 但還是那句話,但凡是武功就有弱點。黃河密卷的問題是,它被分為七本,本本側重不同。從前一直看不透,是因為李沛始終把它當成一個整體去想。想透這一節,她琢磨最多的就是裘師風,其次便是榮飛羽。 對裘師風的破解之法她已經想到了,可榮飛羽的,卻總是差點意思。今天司徒空站在她面前,用的是同樣的功法,李沛總覺得再差一步,再差一步她就能參透。 “確實命不久矣,”司徒空回答道,“……你走之后,歐陽文奪去找洛云和尹昭了。”他笑了笑,“雙方好像談的不太愉快。” 李沛的耳朵轟鳴一聲,音調不自覺高了八度:“你說什么?!” 司徒空并未回答,反而趁她精神渙散之時,猛的攻將上來! 眼看他的刀就要插進李沛腹部,左邊飛來一人影,一手推開了他的攻擊。李沛這才回過神來,連連后退,發現來人竟是裘師風。 裘師風冷臉到:“右護法好威風,讓你守大殿,居然擅離職守。” 司徒空的面色暗下來:“我們夫妻切磋,你這外人滾開。“ 聽到夫妻兩個字,裘師風陰沉的眉頭皺了皺,回頭看李沛。李沛失魂落魄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還沒同我比試一場,可不能被你殺了。”他轉向李沛喊話:“姓李的,你答應那日與我比武,你可失約了!” 李沛被他的話叫醒,直到今日才想起自己還做過那樣的約定,心中生出歉意:“對不起……我忘了……” 裘師風哈哈笑道:“今日比試也不遲。” 他話音未落,帶著紫氣的單刀已經攻到眼前,司徒空聲若寒冰:“我的妻子只可以同我對招。” 裘師風絲毫不懼,泛藍的手爪毫無閃避的抓向司徒空的單刀,一時藍光紫光大盛,相接之處幾乎泛白。 李沛忽然鑒定到:“裘師風,你讓開,我跟他打!” 裘師風聞言一愣,果然撤了出來:“你可別在跟我比試之前把小命丟了。” “死不了”李沛擺出戰斗姿勢,“他的弱點,我已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