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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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大寶夫婦端上碗盤招呼他們吃飯。因?yàn)槊讓?shí)在太少,做成了粥。除了一盤咸菜,什么菜都沒有。李沛喝了三碗粥,感覺只是開了個胃。但她看魏家這個情況,也不好意思再要了,端坐在板凳上,一張臉生無可戀。 陸衣錦隨手將自己沒碰過的粥推到她面前,跟魏大寶聊起來:“魏大哥,家里這怎么回事啊,是下雨的事嗎?” 魏大寶連連嘆氣,說去年鬧大水收成就極差,本來今年田里的莊稼快熟了,沒想到連續(xù)下了一個多月雨,莊稼一片一片的倒,根本沒法要了。全村這季幾乎顆粒無收,靠著存糧撐到現(xiàn)在。今天官府的救濟(jì)糧終于到了,他帶著四喜去領(lǐng),沒想到就領(lǐng)回來這些攙沙的米,也不知道能撐幾天。 “我們農(nóng)民不像你們,我們一年掙那點(diǎn)飯,都是一天一天的辛苦積起來的。眼看著就要收獲了,遇到這事,我這么大個男人,那幾天都止不住落淚。” 魏嫂子聞言也傷心,抹了抹眼淚。 榮飛燕有些同情他們,開口說道:“你們也不要太過憂心,第一批救濟(jì)糧不是已經(jīng)到了嗎,后續(xù)肯定還會有。” 魏大寶苦笑道:“什么后續(xù)?糧都他媽被當(dāng)官的貪光了,我們村老孫家兒子說看的真真的,都擱倉庫放著呢” 他話還沒說完,卻聽啪的一聲,李沛把粥碗拍在桌上:“有糧食還不給老百姓發(fā)?他們有良心嗎!”陸衣錦對她實(shí)在太過了解,緊攔慢攔,還是被她把下一句話說了出來:“我們?nèi)グ鸭Z食給你們弄出來!” 一桌子人都愣住了。 陸衣錦忍不住狂拍自己腦門,恨不得將來出門栓條繩在李沛身上,省得她一天到晚惹是生非——只不過是借住一天,這事到底跟他們有什么關(guān)系啊! 他緩了一會,情緒才多少和緩下來:“那個,唔,民不跟官斗,魏大哥一家不易,咱們身上還有些路費(fèi),分給大哥嫂子一些,反正我們?nèi)松儆貌涣诉@許多,盡一份綿薄之力吧……至于從官倉搶糧食這事,你也就一個腦袋,還是想辦法別讓它丟了。” 四喜聞言忍不住笑出來,被魏嫂子拍了一下手。魏大寶也不想事情鬧大,打哈哈道:“老弟說的是,這么些年都過來了,咱們也認(rèn)了,胳膊扭不過大腿……” 魏嫂子也接話:“那天還說呢,要是雨一直這么個下法,過一陣子我們一家四口就去我娘家避避。” 被他們連番勸說,李沛才不再提了。 飯后眾人坐在廳里聊天,魏大寶講這個村子叫魏家村,大部分居民都姓魏。他們家在村頭,離其他人家不近,后面還有三十多戶人家,家家缸里的米都見底了,勉力維持而已。 “我們家還算好的了,有些老人連去縣里領(lǐng)救濟(jì)糧都走不動,活活在家挨餓。我們這些有力氣的就代勞幫襯幫襯。但也不是總能行的通,你人不到,派糧官就不讓你領(lǐng)。唉,都是爺爺啊……”他說著說著便沉默了。 榮飛燕本來有點(diǎn)走神,忽然有個小不點(diǎn)跑到她身邊,原來是四喜:“飛燕jiejie,我把那篇背過啦!”說著一字不差的將大學(xué)之道背了出來。 榮飛燕驚訝到:“這么快?”她原以為一天已經(jīng)十分苛刻,沒想到這連一個時辰都不到,減去吃飯的時間可能只有半個時辰。對于他們這些已經(jīng)有了學(xué)識基礎(chǔ)的大人來說,背小小一篇文章當(dāng)然不算什么,可四喜只是剛認(rèn)字,按理說看它應(yīng)該跟看天書差不多。榮飛燕想了想,覺得這篇她可能之前也學(xué)過。當(dāng)下?lián)炱馃鸸鳎衷诘厣蠈懥苏哪咎m辭。 看到這一幕,陸衣錦向魏大寶夫婦簡單解釋了來龍去脈,魏大寶臉上終于露出微笑:“我們當(dāng)父母的也不該自夸,但這孩子從小別人就說聰明,隔壁那個老秀才也喜歡帶她學(xué),都不跟我們要錢。唉,如果不是生在我們這樣的人家,她過的肯定比現(xiàn)在好。” 陸衣錦看著那小小的身影,由衷感嘆道:“大哥嫂子,我僭越說句心里話,四喜這孩子真是不錯,就像好莊稼的種子一樣,太值得好好培養(yǎng)了。現(xiàn)在的投入都是將來的收獲,再過個十年,就是他們出彩的時候。” 榮飛燕在屋子的另一頭,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她專心寫字,忽然聽四喜說:“jiejie,像你這樣的有錢人,是不是過的特別開心啊?”說完蹲下來,蹙著小小的眉頭:“唉,我們家要是多有點(diǎn)錢就好了,我娘白天忙活,晚上還要給別人納鞋底,眼睛都要熬壞了。” 榮飛燕不喜道:“這話怎么說的,我是有錢,可那也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我爹在世的時候,我一年都見不到他幾面,連深夜他都要在書房議事。我哥除了正事還要小心別人的構(gòu)陷,明槍暗箭的。還有我,你這么大的時候我上著詩書禮樂四門課呢,還要學(xué)什么看賬本,走路肩膀歪一點(diǎn)都要挨罵,哪有你這么自由。”她龍飛鳳舞,寫完最后一筆:“我才羨慕你呢,跟爹娘這么親近。” 四喜覺得這番話也有一定道理。一時看不到爹娘她都難過,別說一年也見不到幾次了。當(dāng)下嘆了口氣:“看來人活著都不輕松”。 她暗自感慨一陣,又問道:“jiejie,你家是開飯館藥鋪的嗎,為什么要學(xué)看賬本啊?” 榮飛燕覺得跟她說不通,大戶人家的小姐將來是要做大娘子當(dāng)家主事的,自然要學(xué)看賬本——只不過她從沒上過心,每天只顧著看話本練拳腳當(dāng)女俠了:“……這篇長,你能背下來嗎?”四喜高興的讀起來,把剛才的問題也忘了。 屋子太小,榮飛燕待的發(fā)悶,走到門廊下欣賞了一會雨景。等她回屋的時候,看到李沛半蹲在木蘭辭前面,四喜依靠著她,好像在解釋什么,兩個小腦袋擠在一起。走近觀瞧,四喜正流眼淚呢。她覺得奇怪,問道怎么了。 四喜哭到:“這個木蘭真的太不容易了,她也沒有哥哥,只有個小弟弟,她一個女子為了家人去上戰(zhàn)場。” 李沛也露出感慨萬千的表情:“這個叫木蘭的真是我們的榜樣啊” 榮飛燕有點(diǎn)無語,倏爾又明白了什么,轉(zhuǎn)過四喜的肩膀:“秀才爺爺之前對你講過木蘭辭嗎?” 四喜邊擦眼淚邊搖頭。 “……。” 榮飛燕沉默了一會,將頭上的珠釵拔下來放到四喜手里:“拿著吧” “我……我不能拿” “剛才說好的”,榮飛燕忽然覺得挺沒意思。 四喜接過發(fā)釵,開開心心的向李沛展示去了,陸衣錦在那邊跟魏氏夫妻談笑風(fēng)生。她無事可做,拿起燒火棍在地上胡亂劃著,反應(yīng)過來才發(fā)現(xiàn)寫了一地“澤”字,連忙用腳把地面抹平。 天色很快黑下來,莊戶人家睡得早,何況家里蠟也沒了,沒有東西照明。當(dāng)夜榮飛燕睡桌子,李沛把兩條板凳拼在一起睡在上面,陸衣錦只能在地上隨便鋪了個草席。 他們不習(xí)慣這么早睡,翻來覆去無法入眠。李沛翻了第三十五下身,忽然堅(jiān)定道:“我一定得去官倉把糧食搶出來。” 陸衣錦正在摸黑喝水,差點(diǎn)沒被這句沒頭沒腦的宣告嗆死,咳了好一陣子,低聲道:“大姐,你消停一天行嗎?你讓我省一天心行嗎” 李沛很不高興:“你不去拉倒,說著轉(zhuǎn)身朝向榮飛燕的方向:“老燕,你去嗎?” 榮飛燕眼都懶得睜:“不要這么叫我,難聽死了” “那……叫你小燕?去不去嘛!” 榮飛燕這才轉(zhuǎn)過身來:“去……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覺得……那個什么姓孫的,你知道他說的是實(shí)話啊,焉知不是煽惑民聽以利一己之私呢?” “……什么廳什么絲?” 榮飛燕無語到:“就是他說的不一定是實(shí)話。” 李沛仰面朝天:“那不是就算了唄,萬一有糧食,不是救父老鄉(xiāng)親們一命嘛。” “那行吧,本郡主就陪你去一趟。” 陸衣錦見這兩人居然就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成行了,忙插嘴道:“誰同意你倆去了!不行昂,有我在就不讓。尤其老燕,猴子走之前專門囑咐我看著你別搗亂,不行。” 榮飛燕沒有說話,心里甜滋滋的。 李沛忽然坐起身來朝向陸衣錦:“不扶危助弱,怎么對得起別人叫的一聲少俠?” “又沒人叫過我少俠” “那你不是為了幫助人,你練武干嘛啊” “我練武那是為了偷完東西快點(diǎn)跑,被人抓住多扛揍!” “現(xiàn)在不就是要去偷東西嗎?” 陸衣錦以前沒發(fā)現(xiàn)她這么能說,都有點(diǎn)被她繞暈了,撂下一句不行又翻身閉上了眼。 房門另一邊,魏大寶悄聲對媳婦說:“外邊是不是吵架呢” 二人側(cè)耳聽了一陣子,也聽不清那邊在說什么。魏大嫂拍了拍懷里的孩子:“沒什么好聽的,高低明日就走了。”她不覺得他們是壞人,但也不覺得跟自己有多大關(guān)系。魏大寶想想也是這么個理,兩手抱在腦袋后面望著屋頂,過了一會才說:“以后領(lǐng)糧別帶四喜去了” “怎么了?” “那個派糧官……眼睛不老實(shí)。”他不愿再說,魏大嫂卻馬上反應(yīng)了過來,一股怒意波濤洶涌的激蕩起來:“呸!豬狗不如的東西,咱們四喜才十歲啊,他還是個人嗎?” 魏大寶忙示意她收聲,轉(zhuǎn)身看了看四喜,小丫頭睡的正香,夢里還在喃喃什么大學(xué)之道在明明德。 他嘆了口氣:“有什么辦法,惹不起總躲得起。誰讓人家攥著咱們一家四口的命呢。村里有些女的為了口吃的都跟他睡覺去,你又不是不知道。” 兩人相對嘆息了一陣子,也逐漸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