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夜深了,船倉發出大大小小的呼聲,顯示乘客睡的極熟。趙虎帶著一眾伙計摸上甲板,每人手里握了一把刀。快到鳳擺尾了,他估摸著蒙汗藥是時候起效,只留魚頭看舵,領著其他人準備動手。 “虎哥,先去哪邊?”問話的是小九,他年紀小,還沒殺過人,此刻心中十分忐忑。 “昆侖派本事大,留著最后對付,先去那個小娘們那”他指的是李沛,從上船那刻他就對李沛起了非分之想。雖也見李沛帶著刀,但娘們的力氣能有多大,何況服了蒙汗藥,不足為懼。 他揮揮手,領著一眾人走到艙口。人雖不少,行動起來卻悄無聲息,如一隊捕食的貓。趙虎正要下艙,身后忽然傳來一聲不大不小的驚叫——又是小九。 趙虎火冒三丈,啞聲到:“你他奶奶的……” 月光下小九面無人色,錯亂到:“虎虎虎虎虎哥……越哥他……” 趙虎煩躁的走到隊尾,竟然看到老越倒在最后,雙目圓睜,脖子流出的血噴了一身,顯然已經沒氣了。饒是他膽大包天也不禁嚇了一跳,揪起小九的領子,幾乎把瘦小的他提到半空:“這他媽怎么回事?!“ 小九抖若篩糠:“我……我不知道啊,剛才好好的,一回頭……” 趙虎的背后又傳來一聲驚叫,他扔下小九朝聲音望去,這回倒在地上的是張大白,跟了他五年,是船上的老人。此刻他張大著嘴癱在角落,像一灘爛泥。 趙虎血氣上涌,斗勇的狠勁冒上來,提著刀在空中揮舞:“誰!滾到爺爺面前!我去你媽的!”手下眾人見到老越張大白的慘狀,也進入戒備狀態,刀口向外,警惕的看著黑夜。 “啊!”只聽小九慘叫一聲,痛苦的捂著喉嚨跪了下去,手中刀滄啷啷落地。趙虎發狂一般跑過去:“誰!誰干的!” 小九聲帶受損,嘶啞著嗓子:“黑……黑衣服那個……”話未說完,人已經咽氣 趙虎抹了一手血,忽然聽到身后有腳步聲音,噌的站起揮刀向后砍去,來人卻并不急著躲,從容的走向他。趙虎:“是你……!” 站在眼前的,是一襲黑衣的陸衣錦。此刻他玩弄著指間的匕首,邪邪看向趙虎,鮮血由匕首的血槽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手下馬上聚集過來圍住陸衣錦。趙虎想起他沒有來吃晚飯:“你早就知道?!”他在水面橫行多年,沒想到一朝輕敵,竟在須臾間折了三個弟兄。 “行腳的黑話每行不同,確實有一些聽不懂。”陸衣錦坦誠到,“但看你兇巴巴的丑臉,也不怎么難猜。” 趙虎見只有他一人,緊張的神經反而微微放松。當下強自笑到:“所以你就來找死了?” “你們惹錯人了。”陸衣錦用指尖挑了挑小刀,“知道船上的幾個牲口,還有那個小姑娘,有多能打嗎” 聽了這話,趙虎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起來。原來他在指望這個,可惜船上能打的人,現在都陷在春秋大夢里出不來呢。 他的手下也跟著嗤笑,其中一個正彎腰抹眼淚,忽然覺得腰間一股巨力纏住自己,不知怎么回事人就飛了起來。下一刻他發現自己被吊到了桅桿上。手臂也被捆住動彈不得,又覺得繩子好像不結實隨時會斷,看了看腳下數丈的甲板,只能搖擺著大叫。 他的頭頂幽幽傳來一個聲音:“別掙扎了,我這繩子受了傷,隨時可能斷掉” 他驚慌的抬頭,翻出很多眼白,才看到桅桿上坐著一個公子,白天見過的,好像叫張鶴澤。 他驚懼交加,沒頭沒腦的說出一句:“你……你晚上吃飯了啊!” 張鶴澤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包抖了抖,腦袋向陸衣錦一歪:“你說它嗎?早被我兄弟調包了”說完硬打開那人的牙關,將一包蒙汗藥盡數倒進他嘴里。 張鶴澤利落的順著桅桿滑倒甲板,衣襟翻飛,似乎還有點耍帥的意思,看的陸衣錦直翻白眼。 趙虎內心卻是另一番光景,他太過自信,此次并未多做準備,忽然見又冒出一個人,心情大起大落。 他沒有多想,揮刀便沖陸衣錦砍去,生怕待張鶴澤過來失了先機。陸衣錦側身避開,他以匕首為兵刃,近身打斗確實吃虧——何況在他的習武生涯中,有限的精力全都分給了輕功。趙虎到底是老江湖,幾招下來,便看清了眼前人武功平平,招式越發狠戾,逼得他無路可逃。 可陸衣錦也沒有坐以待斃,他揮舞匕首,招招專攻下三路,饒是趙虎這個殺人劫貨的匪徒也沒感受過這么下流的打法,時不時便要分神格擋。尤其是襠部,幾次險些被攻到要害,褲子的布料都劃爛了,氣的他破口大罵。 那邊,張鶴澤也同船員斗了起來。以一敵多,不禁覺得有些吃力。 陸衣錦卻是漸漸占了上風。他心知趙虎武功高他不少,不一力硬抗,發動輕功近身纏斗起來。趙虎跟不上他的身型,幾次招式落空,更是不是要閃避不知哪冒出來的石灰暗器等陰損手段,一身力氣使不到點子上。陸衣錦衣兜里的東西卻似無窮無盡一般往外冒,逼的趙虎汗如涌泉。 他們打斗聲太大,昆侖派等人也被吵醒,紛紛來到甲板。常昆打著哈欠觀戰,肖讓自覺把尹昭護到身后。他們還沒搞明白怎么回事,只是遠遠看著。 丁舒柔看見張鶴澤正在激戰,閃身飛了出去,張鶴澤投以感激的一暼——他以一敵六,差點就要撐不住了,身上早已填了不少傷口。趙虎看到他們,心下大駭,若昆侖眾人加入戰局,自己必輸無疑。 “好吵啊,讓不讓人睡了……”——打斗中的眾人身型一滯,只見李沛揉著眼睛從船艙走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