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我得到的信息。”張鶴澤啃了一口大棒骨，“我認(rèn)為萬歲蓮就在定國公墓。”

    李沛一手一個，騰不出嘴說話，模糊的發(fā)了聲嗯哼，示意他繼續(xù)。

    “萬歲蓮開花之后，即使精心呵護(hù)花期也僅有七天，必須在這七天內(nèi)入藥或者煉入丹中。所以我感覺，要不然已經(jīng)讓他用了，要不然就藏在他煉丹的地方準(zhǔn)備用——運輸?shù)攸c越多損壞的風(fēng)險越大。”

    張鶴澤沉吟一下：“我倒是有些擔(dān)心萬歲蓮已經(jīng)被用了”

    “用了就再找”李沛擦擦嘴，“你剛才說還要找什么？”

    “找?guī)褪职。y道你下過墓？至少要再找兩個吧，一個懂倒斗的，再找個手腳麻利的，聽說里面邪門的很。他回憶起當(dāng)年被鄒夢漪支配的恐懼，有些驚恐的看了李沛一眼：“你可別說咱們兩個人就夠啊！“

    出乎意料，李沛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她認(rèn)同的點點頭：“只我們兩個確實不行……我回去練功了，有消息同我說。”

    他們二人現(xiàn)在身上不寬裕，本來想住城西的齊心客棧，沒想到老板看到張鶴澤就大掃帚給他們趕了出來。他們只能來睡男女分床的大通鋪，大名實惠客棧。此處晚上擁擠吵鬧，現(xiàn)在是白天，旅客還沒入住，床上只坐著一個喂奶的mama和她的母親。

    李沛沖二人點了下頭，回到自己的位置打起坐來。那婦人的聲音像隔了很遠(yuǎn)飄進(jìn)她的耳朵：“娘，真嚇人，聽說高家莊也丟了一個，高正家的。”

    母親看起來五十多歲，臉上有著過度cao勞的印痕：“嘖嘖，幸虧你還沒生就來你姨家了，昨天住這兒那女的說他們村一月之內(nèi)丟了三個大肚子的，有身上的都不敢出門。”

    “不出門有啥用，我聽說高正媳婦就是在家丟的，說茶碗都打翻了。”

    “都怪她姐不是個省油的燈，閑的沒事把她男人支出家門。她姐現(xiàn)在是混出來了，昨天撞見我愣裝不認(rèn)識，氣得我呀……”

    李沛往常入定后會自動屏蔽這些吵鬧，不知為何，今天卻遲遲沒法把聲音從腦海中消除。她有些氣惱，較勁一般默背起朝陽心法，從第一句想到最后一句。

    這幾年她外功頗有長進(jìn)，內(nèi)力卻發(fā)展不佳。朝陽心法修到第三層便遲遲發(fā)展不下去——主要是因為當(dāng)年楊寶兒給的小畫書只畫到第三層。別說洛云了，就是張鶴澤都已經(jīng)修到第四層了，多次向她炫耀。

    這個月來李沛始終被心法中的一句：“春風(fēng)化雨間，塵虛歸臍輪。”死死卡住。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好容易調(diào)動出的真氣為什么要化掉，更別說如何去化了。內(nèi)功修煉只可意會，又是條條大道通羅馬，千人有千種理解方法。她請教過不少人，卻只覺得自己更加糊涂。

    今天又是失敗。真糟心，還是刀劍有意思。她忘了自己還坐在床上，拔出刀閉著眼舞起來，直到舍友母女尖叫著跑走才反應(yīng)過來。

    實惠客棧的老板聽說有人在屋里動刀，急急趕來。實惠客棧的老板身量不高，肚子很大，臉上總掛著急忙的神色。店里除了一個小二，幾個短工，都是他在cao勞。來投宿的客人大多貧困，老板日常一項重要的工作就是把拖欠床費的賴皮轟出去。

    李沛他們兩天沒交房費了。這點拖欠放在高檔驛站，店員恐怕都不好意思催，可是在實惠客棧，他們已經(jīng)變成掌柜的眼中刺。

    “不交錢還嚇唬人，挺漂亮一小姑娘，臉皮竟這般厚。明天再不給錢就卷鋪蓋走人！”掌柜噴完一通，廚房來人說豬rou被老廚子偷了，又趕緊去抓內(nèi)賊。留下李沛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她在家里是老幺，幾乎沒人對她說過重話，更別說為錢犯愁了。李沛自覺沒臉再在這住下去，收拾好包袱去找張鶴澤。

    張鶴澤正跟一幫來上貨的小商販玩牌呢，今天運氣不佳，輸多贏少。回頭便看到了神色奇怪的李沛。李沛一定要走，問為什么也不說。

    兩人一接頭，發(fā)現(xiàn)身上統(tǒng)共還有二兩銀子。當(dāng)場吵吵起來，一個埋怨兜里剩幾個錢你還有心思玩牌，一個抱著胳膊反擊那不如先算算你吃了多少。

    不是辦法啊，萬歲蓮還沒影呢，人先餓死了。倆人愁眉苦臉，相伴而行。

    前方圍了一堆人，吵吵嚷嚷，買大買小，似是個臨時的堵攤。張鶴澤心里有一個想法，但他不敢說。

    李沛忽然開口：“反正就剩二兩了，要不賭一把！”

    真是正中下懷，兩人擠到賭徒中間。賭的是骰子，李沛戳戳張鶴澤指向其中一人，居然就是他們前日抓到的小偷。

    那小偷連勝幾次，大笑今天真旺，旺旺旺，后來干脆連本帶利全押在大上，足有二十多兩。圍觀者早被他的勝利搔的心癢癢，十有七八跟著他賭了大。莊家見狀不動聲色的跟小偷交換了下眼神——這點小動作別人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卻被張鶴澤看個正著。他想了想，很低調(diào)的押了一兩小。

    “估計是一伙來卷錢的。”他低聲對李沛說。

    骰盅搖動，結(jié)果出來了——是小。

    小偷大嘆倒霉，作出捶胸頓足的樣子，黯然離場。李沛他們倒是賺了五兩。

    “哎，也行吧，無多有少能撐幾天。”張鶴澤把銀子收進(jìn)懷里，卻見李沛悄悄跟上小偷，他也趕緊追上去。

    那人悄悄鉆進(jìn)一個窄巷，掏出分得的賭資，二十余兩。他顛了顛散碎銀子的重量，忽然覺得右邊勁風(fēng)閃過。他下意識仰頭一避，手中的銀子已經(jīng)到了別人手上。

    “你爺爺?shù)模　彼捯粑绰洌钆嫦蚯耙徊桨阉略趬恰?/br>
    “你……你……”那人見是她，氣焰全滅，哭笑不得道：“奶奶，又是您，您不能可著一個羊薅羊毛啊。”

    怎么又被他們堵到了，最近真是時運不濟(jì)，是不是應(yīng)該去三清觀求個平安符。

    李沛沒有接他的話，自顧自說道：“我是練刀的，我們門派沒有任何一個人刀使得比我快；我可以看到數(shù)丈外的蚊蟲，可我看不清你怎么出的千。”

    男子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意思，又被她看的有點不自在，結(jié)巴到：“那……那這二幾兩我也不要了，算我倒霉行吧。”

    李沛驀地放開他，“我們不要你的錢。”

    “我們要雇你，開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