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野玫瑰》-舒伯特(二)
第二十二章 -舒伯特(二) 截至十月四日,趙錢孫李感覺真是棒極了,每天都在進步,每天都和胡八道相處融洽,每天感覺自己煥發著新的生機與活力。 在十月五日上午9:59時,他感覺有些不妙—— 沖進廁所,啊……不太妙—— 肚子開始絞痛了,更不妙了—— 他又沖了出來,在胡mini面前猶猶豫豫地踱步搓手踱步搓手,最終向它開口:“可不可以給我一包衛生巾?” 胡mini像一個普通的販賣機一樣,一切都仿佛是按照程序cao作,機械的確認品牌和規格,給趙錢孫李準確的產品,就是這樣,只是這樣,沒有多余的屁話。 謝謝它謝謝它,讓趙錢孫李不像想象中那么難為情,唰唰把包裝一撕,又沖回了廁所。 是的。 他來月經了。 像之前的每一個月一樣。 沒一會兒他就感覺像在分娩一樣疼痛,他可不想在別人家里痛到嘔吐,趕緊吃了一粒布洛芬,喝了一大杯熱水,瑟瑟縮縮地爬到床上,按壓著下腹部蜷縮起來。(感覺你們可能問我,先回答了吧,理論上講,吃這種解熱鎮痛抗炎藥是會因為受體上調之類的原因導致藥效越來越差的,每個人體質不同,這個時長有很大很大的區別,唉,沒辦法,都是勞動婦女,不吃藥勞動不了,太難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哦!忘了墊大浴巾了,別搞的被單上都是血! 他痛苦的爬起來,給胡mini要一條大浴巾,胡mini盡職盡責地詢問著大小和厚度。 見鬼的!隨便給我個什么,茅草都行! 他將浴巾潦草地墊在身下,虛弱地躺了回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中間迷迷糊糊睡過去了一會兒,醒來感覺好了一些。 “叩叩叩——” 他清了清嗓子,“請進——” 胡八道探了顆頭進來,“吃午飯嗎?——哦天吶!你臉色好慘白,你怎么了?” “啊……胡老師,不必驚慌……”趙錢孫李用胳膊撐著身體跪坐起來,“這也是我要告訴你的事情。” 胡八道走進來坐在他的床邊,憂心忡忡地看著他。 趙錢孫李盤腿面對他坐下,用被子包裹著自己的腰腹部,立刻打造了一個腰纏十萬貫的效果,“胡老師,不知道你有沒有和雙性人打交道的經歷……”趙錢孫李想著這話該怎么表達。 “先天的和后天的我都接觸過。” “坐在你面前的呢,就是老天爺在購物頻道抽中的一位幸運觀眾——一個發育良好的雙性人。” 胡八道雖然有點驚訝,但也沒有非常震驚。 趙錢孫李感覺很奇怪,“胡老師你早就知道?” 胡八道搖頭,“不呀我不知道。” “那你怎么不驚訝?” 胡八道用一種很溫柔的口吻說:“性別在我這兒不是個問題,畢竟我自己也是想變成女的就變成女的,想變成男的就變成男的,我驚訝的是你這樣幸運,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這是最棒的事情。” “對呀,絕大多數雙性人都沒有我這么幸運,當然,身體的問題還可以通過醫療手段解決,社會輿論問題才是真正的大工程。”趙錢孫李聳聳肩膀。 胡八道很憐惜的看著他,“你沒受到什么傷害吧?” “我通過我的努力,已經盡最大可能的去避免了,首先,我拼命學習,去了一個相對比較不錯的大學,又拼命學習,來這樣一個相對比較不錯的環境里直博,一直努力讓我自己盡量處在高級知識分子中間,而且都是醫學生,他們了解雙性背后的機制,就不會少見多怪、一驚一乍的,絕大多數人都不認為我是一個怪人,對我還是很尊重的,而且他們都默認我處于弱勢群體,甚至都很照顧我。” “他們的額外照顧會讓你感覺自己處于弱勢嗎?” 胡八道心思細膩到讓趙錢孫李嘆為觀止。 趙錢孫李開心的笑起來,“我知道那是他們的好意,他們都是善良的人,都在以他們的方式善良地對待我,我也需要反回去體貼他們的心意,只要我自己不認為自己弱勢就好了。” 胡八道很欽佩地看著他,用一種很有厚度的措辭說:“你真的是一個值得令人尊敬的人。” “其實大部分雙性人不光承受著外界的壓力,還把那種貶低性的價值評價內化成自己的價值評價,別人認為他們的器官是丑陋的,他們也認為自己的器官是丑陋的,別人認為他們是不正常的,他們也認為自己是不正常的,有時候他們自己對自己的傷害,甚至大于了外界對TA的傷害。” “我很高興你沒有折磨自己。” “害,我一開始自我折磨的可兇了,后來才想明白的。” 胡八道同情地點點頭,合理推測道:“所以……今天你的經期到了?” 趙錢孫李大大方方的承認,“是的,嚴重痛經,已經吃了布洛芬。” 胡八道關切地往前坐了坐,“現在感覺怎么樣?” “怎么描述呢……全身都很不適,腰痛的要死,感覺zigong像有兩斤百香果酸奶那么重,馬上就要從肛門墜下來了。” “哎呀小可憐,你快躺下,我去給你弄一點熱的東西。” 他們一起在趙錢孫李的臥室喝了一些番茄牛腩湯,隨后的一整個下午,趙錢孫李都躺在樂器室的一張很有宮廷氣派的單人沙發上,裹著毯子,聽胡八道擺弄一把小提。 胡八道先隨意拉了幾首帕格尼尼,又信手拉了幾段門德爾松。 趙錢孫李拿著一支鉛筆在紙上懶懶的劃拉著,胡八道的弓子突然點在紙的上緣,趙錢孫李停下筆,把紙倒過去給他看。 胡八道收回弓子,瞇起眼來看了一眼,“這都是我的手嗎?” “當然是。” “原來我的手從對面看上去是那樣的。” “我藝術加工過了,應該拍照片給你看。” “你加工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但理論上講多多少少應該是加工過了。” 胡八道開始拿松香擦弓子,“你確定要一直待在這兒嗎?你不躺著睡一覺?” “我在這里會讓你不舒服嗎?”趙錢孫李準備爬起來。 胡八道把弓子壓在他的肩上,“不不不不,我只是覺得你要休息。” “我在休息,而且是快樂的休息——我以前上完鋼琴課很喜歡留下來聽其他同學上課,人呀就不能比,跟他們一比顯得我真不是個東西,但是我也發現了,我可能并不是喜歡演奏這件事,而是喜歡聽,喜歡聽樂器在身邊發出的那種聲音。胡老師你不用管我,就當我不存在,快把我變成一個沒用的靠枕。” “哦那可不行,我不能對著一個沒用的靠枕練習,我要對著一個人拉琴,不能讓我一個人忍受鋸木頭的折磨。” “哎呀,果然大佬都說自己考不了高分了,去你的。”趙錢孫李翻了個白眼,把畫團成一個團兒,往胡八道身上扔去。 胡八道接住了,“怎么能這樣對待它們呢。” 捋平,好好的折起來,塞進了睡袍的口袋。 趙錢孫李沖他努了努嘴,別過臉去,有點兒臉紅了。 第二天,胡八道上午出門了,趙錢孫李自己躺在沙發上看劇場版的蠟筆小新,看著看著睡過去了,胡八道開門兒把他吵醒,換了衣服坐在他一旁,陪他看完了(1997)。 趙錢孫李看胡八道看的這么津津有味,隨口一問:“你以前沒看過嗎?” “沒有啊,我都沒看過。” “哈?在你漫長的精生里竟然沒有蠟筆小新的身影?” “我看了哆啦A夢和櫻桃小丸子,”胡八道攤攤手,“開始一件事情也是需要有契機的,可能蠟筆小新的契機需要你來提供。” “哇哦,胡老師嘴巴很甜哦——”趙錢孫李彈了一下他的肩頭。 “沒有,我就是這么想的——”胡八道聳聳肩,“蠟筆小新有多少集?” 趙錢孫李把列表給他調出來。 “嚯——這么多呢!” 趙錢孫李挑挑眉毛,“是不是又可以打發不少漫長歲月?” 他倆吃了中飯,都像懶狗一樣躺在沙發上,一集一集的看蠟筆小新,消磨了一整天的光陰,但是,獲得了一整天的快樂。 胡八道拍手稱絕,“怎么會有這樣的動畫!每個人都很可愛,而且每個人的性格都很鮮明,劇情在兒童與成人之間反復橫跳,既有放松的一面,又有一些耐人尋味的意義。” 趙錢孫李都睡覺去了,他自個兒還在那兒興沖沖的看呢。 假期的倒數第二、第三天就這么給輕松愉悅的給消磨過去了,隨著十月七號的到來,趙錢孫李就不得不面臨一個重大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