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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敘鴆姬在線閱讀 - 第十一章:可她分明放肆。

第十一章:可她分明放肆。

    拜過大雄寶殿里供奉的佛像,烏泱泱人群散走一些無關(guān)緊要,剩余的人刻意放輕腳步,繞至殿后法堂聆聽誦經(jīng)。

    祝鳩跟著人群,行停得當(dāng),舉止并無異狀。

    遲敘意在分心看她。

    送腰沉肩,她脊背直得過分;少見的斂首恭順,不知是否恰好便于掩去疲色。

    說來慚愧,不信佛的人浸在經(jīng)文誦聲中久了,難免顯出一兩分不恭敬。但祝鳩仍直身跪著,沉靜模樣,像是極為誠心的信徒。

    可她分明放肆,一點兒也不信佛。

    昨夜祝鳩入眠時離拂曉不過一兩時辰,容她睡熟,天也微微明了。

    遲敘意吩咐撤了后院巡視的人,將守夜的小僧尼引回來。

    不敢驚動她,卻不得不清理。

    早教人備好了水,遲敘意親自上手,動作純熟又輕柔,替她將下身泥濘凈得清爽,將沾了污穢的發(fā)絲縷縷挑出也理凈理順了。

    遲敘意將她復(fù)原成華二小姐,方便歸還。

    只是身上深淺青紫紅痕遍布,一時間不忍同歡情迅速散去,固執(zhí)守在各處隱秘,昭示著清白的情欲。

    遲敘意昨夜已刻意撿了著衣難露的地界下手,今裹上衣服,她就該還作冰魂雪魄的人兒。

    惟有一處偏上,在她后頸,紅得厲害,細(xì)看還有紫斑滲出。

    該是她柔順伏在遲敘意肩頭時,不慎種下的。

    遲敘意凝眉,盯著那兒看,緩緩舒出一口濁氣。

    她下給那侍婢中的藥他也幫忙添了分量,確保萬無一失。

    前路后路都遲敘意都已替她安排妥帖,只差完璧歸趙。

    只是,她眉間化不開的疲憊竟教他也乏力,氣力似乎不夠抱她離開。

    *

    祝鳩是被月下一聲小姐喚醒的。

    天色已很明朗,不多時,就該同眾人一并去禮佛聽經(jīng)。月下惱自己昨夜睡得太熟,現(xiàn)才醒,教祝鳩梳洗時間不十分充裕。

    祝鳩身上穿著寢衣——昨夜動身前換下放在床頭的那件,身上干爽,四肢雖疲乏無力,勉強睡飽一頓,精神頭還算足,有心力應(yīng)付旁人不發(fā)現(xiàn)端倪。

    祝鳩本不費心梳洗,不要太多時間。只是早飯就來不及細(xì)咽了,索性只匆匆兩口,轉(zhuǎn)頭就同雎鳩一塊兒往大殿去了。那馬虎勁看得月下更心愧。一會不知要跪多久,這樣敷衍早飯,能撐幾時?

    人群中略略撇一眼就能掃到對方。

    遲敘意依舊豐神俊朗,帶著笑與另幾個閑散侯爵攀談著。只是他不到而立之年,在一群樂呵的彌勒佛中稍微突兀。

    祝鳩亭亭立著,身姿如竹直且不折,望誰目光俱是淡淡,更不提與外人交談,端的是片葉不沾的冷。

    誰都不在外人面前傾訴昨夜曾有的歡愛,仿佛那只是場急促的夜雨,慌忙過了,白日降臨,就再無蹤跡。

    昏昏沉沉聽了半天誦經(jīng),前方與太后并列跪坐的令儀郡主還能虔誠立著,但陳意映就很松散了。她自顧活絡(luò)了下酸著的腳踝,眼神也四亂瞟著。

    祝鳩在后面窺伺陳意映不知好歹的模樣,無聲冷笑,心里罵她一句蠢貨。

    祝鳩再將眼神往左一移,恰巧和人對上眼。她是垂著頭偷瞟上方,而他是垂著頭光顧下方。

    心漏跳一拍,驚慌。祝鳩怕他看到自己乖張模樣,旋即反應(yīng)過來,昨日早已暴露人前,不免自嘲。

    遲敘意似乎低低笑了一聲,移開了視線,認(rèn)真聽經(jīng)。

    許是陳意映的模樣入了太后的眼睛。太后也是陳家的長輩,也偏疼這個小輩中唯一的女兒。見陳意映不耐,知曉年輕人不似自己對佛祖虔誠,就教眾人先散去了,只留了陳家的兩個夫人和旁的一些親近。

    好容易能起身,祝鳩本就乏力的肢體更軟弱無力,頭也昏昏沉沉得使不上勁。教月下扶著,踉蹌兩步,勉強能走,只是落后別人遠(yuǎn)了。

    祝鳩在雎鳩一片擔(dān)憂中推讓,教她先走,不必等她。雎鳩再三問過,終也答應(yīng)了。

    借著目送雎鳩漸去,窺探在她遠(yuǎn)些地方的一個形單影只。

    他瞧見了么?

    她踉蹌的模樣。

    *

    過了一片植著白蓮的塘,祝鳩頗有興致地停下要到邊上去瞧瞧。不巧,這時偏淅淅瀝瀝地落雨了。

    二人忙避到后方的一處小堂閣中。這里應(yīng)是常有人灑掃的地方,不染積塵,能待人。

    祝鳩隔著雨簾望一池嬌弱芙蕖浴雨,搖曳可愛。她身子與頭倚著門框借力,現(xiàn)顯出幾分柔弱姿態(tài)來。

    夏日的雨總是來得這樣驟然,今日也怪,偏偏也不見有停的跡象。

    月下盤算一二,此處應(yīng)當(dāng)離親眷歇息的后院不遠(yuǎn),略走幾步就能借著傘。

    再望著雨下了一盞茶的功夫也不見歇息,月下斗膽向祝鳩提了去借傘的念頭,祝鳩允了。月下?lián)鷳n一二,咬咬牙提著裙速速沒入雨簾中。

    祝鳩輕撫上被水汽浸潤的門框,漫不經(jīng)心地往上滑動,教邊棱輕磨著長甲邊。

    “大人。”祝鳩算準(zhǔn)了時間似的,望著門外垂墜得漸慢的雨珠簾,輕輕道。

    有熱氣從她背后漫上來,叫凍著了一身嬌弱忍不住軟了腿。祝鳩立得不穩(wěn),愣愣地有要往下跪的意思,真是幾乎要觸地了,身后才伸出手來撈她雙臂,教她有個倚靠。

    “你知道我在此處?”

    祝鳩一愣,緩緩搖頭道:“并非。只是知道大人該要來尋我。”

    遲敘意笑問:“我尋你做什么?”

    祝鳩似乎認(rèn)真想了一二,垂著的頭更埋了三分,羞赧道:“是我想尋大人。”那赧色都攀上她耳尖,教遲敘意很難不信。

    遲敘意輕笑一聲,也不問她為何而來,只松開圈住她的手,改攬她腰肢,擁她往著這堂院后方去。

    原來這堂院極小,往后并無什么洞天,只能勉強稱作一間臥房,想來正是留給施主小憩之用。

    遲敘意挨在祝鳩身后,下頜由著她頭頂骨托著,嗅她青絲芬芳——他替她凈發(fā)的水添了一點兒梳頭水,現(xiàn)下還殘留著潮濕的芬芳。

    遲敘意將窗戶推開一條細(xì)縫,從這望去,直直對著一個獨立的亭,離此處略微有些距離。

    亭子里立著一個女子,窗戶縫挑出女子一綹衣裙。

    祝鳩覺得甚是眼熟,旋即反應(yīng)過來是雎鳩的裙兒——方才她聽經(jīng)走神時,盯著看了很一會兒。

    她不免茫然地回頭望了一眼遲敘意。

    而壓著她頭發(fā)的下頜不識時務(wù),她回頭時也不肯松勁,硬把她綰好的發(fā)擾亂了。

    祝鳩暫時管不著頭發(fā),看見了身后人仍掛著常用的散漫笑意,只道事情肯定還有玄機。

    祝鳩又偏頭往外望了望。

    那女子臉上掛著真切笑意,再偏點兒,就能看見她面對著一個身姿如松的挺拔男子。祝鳩看了,瞪圓了眼,又回頭去看遲敘意。

    “宗正寺衛(wèi)家的公子?”

    遲敘意對她的訝異有點兒困惑:“這件事,我從前不是提前過你么?”

    “我并未留意。”祝鳩頗有些羞愧地應(yīng)答。她從來沒有cao心旁人的習(xí)慣,加之浸在懊喪之中,一時間竟望了這茬。

    祝鳩應(yīng)完,又抻長了脖子細(xì)看。還好,雎鳩的貼身侍婢也在;再一偏,那男子身邊也還立著個小廝。

    那便無什么逾矩的。祝鳩暗松了口氣。

    窗外的雨瓢潑過后歇了腳,現(xiàn)恢復(fù)伊始的滴滴答答了。天光也有破開的跡象,首先泄出一道光來。

    祝鳩回過神來,自遲敘意還著她的手臂轉(zhuǎn)了個身,面對著他。

    “我那婢子快回來了。”她卻并不著急似的。

    “不如先思量你阿姊是否會往這處來。”,遲敘意提醒祝鳩,“雨快停了。”

    想自這條道回后院,必定經(jīng)過這里。

    祝鳩愣一愣,旋即綻開笑,柔柔道:“其實我來尋大人,是想討個東西。”

    “何物?”遲敘意配合道。

    祝鳩羞赧斂首,額頭抵在面前人的肩膀上,將手中不知什么時候就握著的矮青瓷瓶匆匆塞進他手中。

    那瓷瓶被她掌溫捂熱,不似她自己皮rou沁涼冰人。

    遲敘意拇指撬開瓶蓋一看,已全空了,且已細(xì)細(xì)洗過一遍了。

    “空了,再給一瓶可好?”擁著的人仰起頭,露出從沒在青天白日顯露過的委屈的神情,嬌嬌柔柔,蠱人憐愛。

    “可。不日便差人送來。”,遲敘意抖落兩下袖子,以證清白,“身上沒帶。唯一一瓶便給你了。”

    “是么?”,祝鳩又十分羞赧似的,又埋頭在他肩窩,聲音悶悶,“以后我緊著用。”

    “沒什么可緊著的,要便給你。”,遲敘意很是慷慨,“只是你若不掐手心,這藥便沒地處使。”

    遲敘意忍住笑意,促狹在她耳邊呢喃:“夜間容易發(fā)大水,就不必增它氣焰了。”

    知曉他是說自己昨日先行做潤滑舉動,祝鳩耳尖更紅了兩分,頭愈發(fā)不肯抬起來了。

    “走得了。”祝鳩聲音悶在他衣襟里。

    遲敘意忍不住笑了兩聲,胸腔也震動兩下,讓她也能感覺到一絲癢麻。

    祝鳩羞得拍他一下,只是沒力氣。

    遲敘意耐心理她頭頂被自己弄亂發(fā),手法笨拙但流暢,容易讓旁人誤以為十分熟稔。

    “好。這就走。”

    倚靠著的溫?zé)釓乃砩蟿冸x,信步迎著還在滴落的細(xì)雨,就往回后院相反的地方去了。

    祝鳩向前走幾步,扶著門框看人影漫游,并無畏懼風(fēng)雨的意思。

    她張了張口,又閉住了。

    叫他回來?有什么可叫的,分明就是她叫他走的。

    人已經(jīng)沒入朦朧的水色了。

    祝鳩伸手撫上后頸,估摸出紅痕的位置。

    他該看到了罷。

    祝鳩不動聲色提了提刻意拉低的衣領(lǐng),手不自覺又去撫摸頭頂?shù)陌l(fā)。不很平整,但不細(xì)看也看不出門道。

    “小姐!”月下舉著傘來了,見祝鳩還保持著靠著門框的姿勢,忙伸手去扶。

    祝鳩一手借著月下的勁,一手提起裙,緩步下了臺階。

    月下認(rèn)真扶著祝鳩,怕她摔了,不敢驚擾地輕言細(xì)語:“好巧路上遇到云麾將軍府上小姐多帶了傘,便借了一把,才能來得這樣快。”

    “云麾將軍?父親麾下那位?”

    “正是呢。”

    祝鳩輕笑一聲:“便要費點兒心思多謝她了。”

    世上巧合多半人為,許許多多,辨不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