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椿的幾個表親姊妹到K城玩，正好到他家里蹭了一頓飯。飯當然是劉淑美做的，幾個小輩都夸伯媽手藝好。林愛靈又到了跟著爸爸當復讀機的時候，這個是表姑，那個是表伯，還有姨叔……

    一家子人閑話無聊，自然就聊到了孩子的成績。姨叔娘一聽說林愛靈成績好，指著自家兒子就開始說：“看看你meimei多愛學習，你只曉得一天到黑耍手機。”

    林愛靈心想，她其實不愛學習。

    聊天的話題轉來轉去，一會兒是rou價上漲，一會兒又是國際局勢。林愛靈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盯著電視機里的畫面。

    客人中有三對夫妻和三個孩子。兩個哥哥和一個jiejie，林愛靈是四個孩子里面最小的。長輩們說著小孩子們一起玩，但他們互相不太認識，也玩不到一起。

    這時候，她的姨叔娘問道：“小愛更喜歡爸爸還是更喜歡mama？”

    “我最喜歡外婆。”林愛靈很快回答。

    “那除了外婆，你最喜歡哪個？”姨叔娘又問。

    “我喜歡盧阿姨，她是爸爸的大學同學，她……”林愛靈說。

    “你這孩子瞎說什么。”劉淑美說。

    “盧阿姨很漂亮，會給我買好多漂亮的裙子。她很有錢，買東西都不跟人講價。”林愛靈說。

    “老表還真的是，想當初我還以為……”表伯話還沒說完，就被表姑打斷：“你這個人沒事做，娃兒面前亂說啥子。”

    “啊，jiejie，我沒說啥子。這K城越修越好了，大學城剛修的時候，弄得跟鬼城一樣，現在多熱鬧。”表伯說。

    “這都過去多少年了。可惜，我屋娃兒也不知道能不能考進里面的大學，”表伯媽又看向自己兒子，“你啷個不考個K大讓我長點臉哪？”

    “小meimei將來能考K大，你讓她給你長臉。”表伯媽的兒子繼續低頭看手機cao作游戲界面，就這么說話。姨叔娘的兒子跟他靠在一塊兒，估計兩個人在玩雙排。

    “讀啥子K大，meimei肯定能考首都大學和華園大學。”姨叔娘的兒子說。

    “現在這些娃兒，嗯是不得行，點兒都不愛學習，整天都務到起耍手機。”姨叔娘說。

    “女娃兒還聽點招呼，兒娃子些臉皮厚得很。”表伯媽說。

    “惱火得很。”姨叔娘說。

    “也就老表這個妹兒讀書得行點，我這個女兒也惱火。”表姑說。

    “我看她挺乖的嘛。”姨叔娘說。

    “在屋頭囂張得很，親戚面前裝模作樣。”表姑說。

    ×××

    林愛靈的家長會一般都是曹思萱去開的，孩子在學校表現好，她自然在家長當中有面子。小學的時候，她第一次參見孩子的家長會，令她印象深刻的反而是孩子的學習環境。

    剛進校門就在感嘆：現在的學校都修得這么好了。其實也并不是因為時間推移，而是學費貴不貴。收了那么多學費的私立學校，當然環境美化得很好。

    曹思萱一直以為小學生不愛干凈，誰知道林愛靈的書桌收拾得整整齊齊，無論是文具還是課本。林念椿給孩子買的文具全是進口貨，各種東西都做得很精致。

    曹思萱用林愛靈的圓珠筆在簽到表上簽名，心下竟然十分羨慕。曹思萱回想自己的童年，看到別人用自動鉛筆都很羨慕，因為她用的是削筆的鉛筆。別人用上了盒型卷筆刀，自己只能用小刀一點點削，mama給錢買個小卷筆刀還要開心好久。

    林愛靈三年級的時候，林念椿給她開過一次家長會。在出發前，他跟女兒反復確認她真的是三年級一班。林念椿內心還在感嘆，他以為孩子是二年級。

    林愛靈其實更喜歡林念椿帶她出去玩而不是曹思萱。因為曹思萱不會讓她在外面吃過多的垃圾食品，有時還會說教小孩子不可以浪費錢。相對來說，林念椿出手大方多了，而且還允許林愛靈吃大人份的巨無霸冰淇淋。

    等她慢悠悠花了小半天吃完整份，林念椿只說一句：“看不出來你這么能吃。”

    ×××

    又過了幾年。

    林念椿在俱樂部又認識了一個新的dom。她是個年紀輕的女人，但手法不算太生疏。兩個人試過幾次之后對彼此觀感不錯，也就成了固定的伙伴。

    林念椿早就升職加薪，經濟上比以前更寬裕。他和曹思萱其實沒有共用工資，反而是各自開支，家里的費用多是林念椿在出。除此之外，他還會留一部分錢分別交給劉淑美和曹思萱。

    公司來了一個新人，正好在自己的部門。林念椿看到她簡歷的時候就認出來是熟人，原來她叫冉細涓。冉細涓初來乍到，在公司走廊碰到林念椿的時候還驚訝了一會兒。

    林念椿反而平靜而優雅地跟她打招呼，他說：“冉小姐好。”

    她看了對面的人的胸牌，說道：“林先生。”

    “我可以問你為什么跳槽嗎？”

    “這個問題不該是HR問嗎？好地方誰不想來。”

    “余氏確實不錯。”

    “我要回去工作了。”冉細涓感到一種微妙的尷尬，尤其是公司里人來人往的環境，她想先走一步。

    “晚上有空嗎？”林念椿語氣隨意，仿佛只是在問約客戶吃飯有沒有時間。

    “我還要加班。”

    “我的部門，誰加不加班，難道我不知道？”

    “有空。”

    “老地方怎么樣？”

    “訂好了房間就發給我吧。”

    林念椿看著她的背影，總覺得跟之前見面的時候反差很大。她的曾用名叫“冉順弟”，林念椿一下子就能腦補出一個不太好的原生家庭。也許人真的善變，開著門和關著門完全可以是兩個人。

    “我真想不到，世界這么小。”冉細涓坐在床上，無聊地晃著雙腿。

    “工作上有什么問題可以私下找我，但最好別被其他同事發現了。最好還是問問你的同事們和直接領導。”林念椿洗完澡出來，又開始折騰身上的衣服。

    “我可以搞定。”

    “你總有搞不定的時候，不要硬抗。”

    “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你上司。”

    “那我還是你主人。”

    “游戲結束了，總是要睜開眼睛面對殘酷現實的，對吧？冉小姐。”

    “那個……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

    “我聽同事說你的八卦，說你跟……”冉細涓還沒說完，就被他的回答打斷。這個不是有人特意告訴冉細涓的，而是午飯時旁聽到老同事們的話。他們說林念椿現在和一個酒店的女服務員搞在一起，而且女服務員的老公還是余氏的員工，就在隔壁部門工作。

    “她是我的情人，問完了嗎？”

    “你不是有老婆女兒。”

    “道德潔癖犯了，要和我斷絕關系？”

    “那倒不至于。能夠把握林先生的秘密，我可舍不得輕易放手。”

    “我走了，下次見。”

    林念椿回到自家臥室，曹思萱又被他的動靜吵醒，迷迷糊糊問了一句：“又是這么晚回來？”

    “抱歉，吵到你了。”林念椿說。

    “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我們已經很久……”曹思萱抱住背對自己躺著的男人。

    “你也找一個吧。”林念椿移開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