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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沉辛劃燃一根火柴,橙黃跳躍的火焰是吞噬的巨口,煙頭沒入其中,被撕咬得“滋滋”作響。炭黑的木棍如同骯臟的蟲蠅,悶頭沖撞到凹凸不平的石板路面上,繼而被漆亮的皮鞋尖兒碾得粉碎。 身后夜總會閃爍的霓虹像是他放縱時最耀眼的璀璨,或者說是屬于他獨一無二的招牌。帶了些病容卻盡顯風情的臉逆著光,深沉的陰影將他的五官捂得嚴實,唯見一點猩紅灼化了夜的壓抑。 規整的西裝外套下是薄到幾近透明的白色襯衣,稍微用一點力氣便能撕作曖昧的碎布條,不整地掛在濕漉漉或者泛著粉紅情欲的軀體上,像是高臺上最完美也最誘人的祭品,儀態萬方,任君采擷。那些瘋狂的愛慕者甘愿跪在他的腳邊,仰望他吝惜的匆匆一瞥,舔舐他恩賜的寥落香甜。 在這里,他是月,眾人便是星;他是流螢,眾人便是枯草;他是刺破兇險隘谷的絢斗,眾人便是襯托黎明將至的黝黑。 只有在這里,有他想要的一切高傲。 而付出的代價,便是他自己的所有權。 他習慣了徹夜在別人的懷抱里孟浪,卻偷不到一支煙的時間回首昏聵洞xue之外,建造在自己胸腔里最干凈的桃源。 明火恰好燃燒至香煙的一半,半支煙的灰燼在風中飄蕩又沉寂。煙頭于墻角戳滅,斑駁滄桑的石面上留下一個冒著青煙的疤痕。他貪婪地吸了一口混雜著塵埃與世俗滋味的空氣,微微咧開的嘴角里漏出些意味不明的輕喘。 午夜的月光早已在燈紅酒綠中沒落,哪有電流和欲望造不出來的白晝。紙醉金迷不夜城,最是脆弱也最是放浪,最是無情也最是旖旎。這番沉淪至深邃的良辰美景,但凡有幾分放誕與風sao可以賣弄,誰愿意毫無波瀾地草草作結? 簇新锃亮的轎車恰好停在他的身前半尺遠的地方,過于刺眼而猛烈的燈光像是要將他的身體燒穿,讓他在極高的溫度中升華,絕不溢出多余的一滴血。 侍從小心翼翼地拉開后座車門,最先看到的是一只纖塵不染的皮鞋,和包裹著骨感腳踝的黑色長襪。月色下的身影筆挺高挑,裁剪妥帖的西服勾勒出性感的細腰與臀線,像是文藝復興時期翡冷翠廣場中央被精心鑿刻出的塑像,便是咫尺天涯,也讓人垂涎不已。 顧憐的影子如同囂張的撒旦,遮擋住了所有奔向吳沉辛的明煥。細長冰冷的手指捏住對方瘦削的下巴,分明是眉眼帶笑,可眼底卻不掩忿恨與厭惡。 指尖越收越緊,是想要把骨頭捏到破碎的狠勁。吳沉辛眉峰微聚,臉上的皮rou本就敏感,疼痛更是擴張了數倍,呼吸也愈發沉重起來。兩人的骨骼與骨骼之間只隔了一層薄薄的皮膚,像是兩把利刃互相絞割。他們懷疑著彼此,是否連血rou也堅如寒冰。 “sao貨。”顧憐終是嗤笑一聲,指甲毫不憐惜地從對方的臉上重重擦過,為那片純粹的蒼白留下一筆暗昧的色彩。他轉身,任由聚光燈因他傾倒風華,似赤烏最明媚的火焰,光華普照著俗世塵囂。 如果吳沉辛是塞勒涅,那么顧憐就是赫利俄斯。 太陽和月亮,要如何才能共存? * 燈火如晝,歌舞不絕。偌大的場地里都是些年輕人生澀躁動的身體,他們碰撞,疏離,勾引,推拒,在肢體的交纏中抒盡癲狂,填補心中稚嫩卻越發深幽的臆想。 顧憐戴上了一雙絲質手套,指腹在同樣光滑的水晶杯口摩挲。杯中高度的伏特加里兌了薄荷精,入口便直接從口腔灼燒至小腹,卻又在烈火中淬了寒冰,很快便將一切渴求凍結,是極其殘暴的侵略。 他半瞇著眼,無神地俯視落地窗外太過嘈雜的喧鬧,留聲機黑膠片里古舊沙啞的悠揚也抵擋不住貝斯與鼓點交雜的激烈。 “愛人呀,天上疏星零落。” “有你在身邊,我便不知道寂寞。” “顧先生。”侍從悄聲靠近,雙手捧著一本名冊,恭敬地遞到他的身邊,“今晚要點人嗎?” “嗯。”顧憐無趣地撇開眼神,手指在名冊的封皮上稍滑動了一下,卻沒有翻開,“兩個小時后讓吳沉辛來這兒。” “你現在把沈公子叫來,我想和他玩兒兩把。” * 吳沉辛從還未盡興男人的腿上起身,面帶不解地跟著經理穿過回廊,在浴室中洗凈身體上被別的男人沾染過的煙酒氣味,只剩下淡淡的香皂味和獨屬于他自己的清淺氣息。 鋪滿整個墻壁的鏡子上氤氳著蒸騰水汽,也映照了一具雪白的身體和一張妖冶的臉。常年的晝伏夜出讓他的皮膚缺乏陽光的溫度,只如冷水一般清冽。 桃花瓣狀的眼尾自然泛著桃花的紅,在風塵中沉浮過的眸子卻一如星辰般明亮,漂著一層薄薄的水色,不帶分毫矯揉造作。原本淡色的薄唇先前被人吮作了漿果的艷麗,無形中便多添了半分風流嫵媚。 如此一副好皮囊,仿佛天生就該做這些不干不凈的勾當。 他對著鏡子看了看頸窩處青紫交錯的斑駁,指尖觸碰時還有一點腫脹和疼痛。 但愿這位客人不要太在意。 吳沉辛穿上經理拿來的蕾絲邊黑色短底褲和暗紅色的旗袍,絲面上繡著金色的桂枝與明月。他熟練地戴假發挽發髻,珠光寶釵在墨色中更顯招搖。高跟鞋踏碎他最后一縷屬于男子的驕傲,剎那間連骨頭都軟作一灘溫水,千嬌百媚艷絕人寰,真真風華絕代。 無需妝容,無需作態,無需嗔癡,無需暗涌。 美人,當是雌雄莫辨。 為了滿足客人們的需求,他也曾穿過各式各樣的裙子,暴露的俏皮的,繁復的華貴的。可這旗袍是第一次穿,卻意外地合身,連胸前略顯單薄的空蕩也周全考量,仿佛是為他量身定做。 是奔著自己來的。 吳沉辛勾起嘴唇,纖細筆直的雙腿隱藏在柔軟的綢緞下,隨著前行的腳步,開衩處偶爾露出些叫人垂涎的花白。翹臀微扭,身段婀娜,高而細的鞋跟踩碎了地毯上最艷麗的牡丹。可謂一眼一生姿,一步一搖曳。 “我這身子,從不叫人失望。” * 顧憐捻起桌面上最后一張牌,只是隨意瞥了一眼,仿佛早就知道結果。嘴角牽起一摸慵懶的笑意,黑曜石般深沉的眸子里透露出些許空洞。 “沈公子,你輸了。” 沈疏棠似是頗為懊惱地嘆了口氣,眼里卻見不到半分頹唐,反倒是有光亮流轉:“哎哎,這打牌我著實不在行,愿賭服輸,顧先生定奪便是。” 顧憐呷了一口薄荷酒,抬手看了一眼表盤上的時間,緩緩道:“這是沈公子的場子,自是沈公子說了算。” “那……”沈疏棠微微一笑,起身繞到顧憐身后,俯下身,嘴唇幾乎貼著對方的耳廓,“我以身相許好不好?” 顧憐垂下眼睫,也不回頭,只是將指尖輕輕抵在沈疏棠的肩膀上,沉聲道:“沈公子,請自重。” “自重?在這風流蘊藉的場子里可要同我說什么自重?”像是聽到了什么荒謬的笑話,又像是猛地氣急,沈疏棠不顧一點形象直接坐在了顧憐身前的玻璃桌上,伸手勾住對方的下巴,強迫著讓兩人的目光交匯,“顧憐,你看著我。” “過去這么多年了,你他媽到底跟我裝腔作勢到什么時候!他喜歡我不喜歡你,這事兒就這么簡單。他來這里風流也好接客也好,都他媽是他自己選的路!他要一條道兒走到黑又與我何干!” “他對我的心思和我待你的感情是相同的,你以為我真是貪著這點兒破場子破生意?他為了我甘愿在這里買身子,我他媽要是發起瘋來你也一樣招架不住!” 似乎有淚光在沈疏棠的眼眸中一閃而過,可很快又被怒火燒得干涸,炙熱得快要皸裂。 “我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彼此最是了解的,放下吧,好不好?他本就薄情浪蕩沒心沒肺,如今自甘墮落,不值得你這樣關注他護著他。顧憐,我還在等你啊,我自是和從前一樣站在你身后待你如初,你他媽回頭看我一眼好不好?” “沈公子。”顧憐早就撇開了視線,只是低頭撥弄著小指上的淺紅色帕托石尾戒,神色無悲無喜,“我今天只是來找樂子,不是來談情說愛的。我先前點的人應該快到了,不然,留下來一起玩兒?” “還是同你想要的,就像以前那樣。” 有節奏的敲門聲霎時響起,窈窕身姿掩于木門之后,方見半張清麗面容。 “先生……” 繼而聲線猛地一轉。 “疏棠……” 顧憐和沈疏棠的瞳孔齊齊一縮,兩人剎時面布陰靄,恍若光鮮亮麗的舞臺,一下子被拉上了幕布。 * 吳沉辛不自覺地攥緊了小腹前光滑冰涼的絲緞,仍保持著推門的姿勢,卻不知進退。 他現在后悔極了。如果早些答應那個男人上床,想來便不必面對此情此景的尷尬。如果有得選,他寧愿自己被一群足夠猥瑣的老男人圍著輪jian。 時間像面糊一樣粘稠,濕淋淋地瀉在房間中央,就是勉強推開也要沾上一手狼狽。 “杵在門口干什么?進來。”顧憐適時開口,滿屋的壓抑微微顫動了一下,仿佛深海中忽然升起的氣泡,越往上越腫脹鼓囊也越脆弱易碎,最終沒能捱到觸碰天光,只在那透明潮水下“啵”地一聲炸裂,沒有空氣涌入,于海浪攪拌覆壓后又沉入深淵。 見對方只是遲疑謹慎地挪著步子,眼神卻大膽而張揚地朝另一人射去,連裙擺的搖晃也失了幅度。顧憐心中登時起了一把火,再佯裝不出那低劣的穩重淡然,起身時把幾案踢得“哐哐”作響,卻是惘若未聞,一把拽住那人細軟柔嫩的手腕,將對方完完全全摟進懷里。 “顧憐……唔……” 一雙有力的手臂如鐵鐐般將他桎梏,皮rou被勒緊得糾結作了一團。吳沉辛本想喚一聲“疼”,可唇齒微啟的瞬間,兩片深藏攻擊意味的東西便貼了上來,沒有憐惜也沒有繾綣,只是單純泄憤般的撕扯啃咬,像是剛捕捉到獵物的猛獸,眼底的暴虐還沒有消退,一心只想把這骨血的腥臊占為己有,哪怕會刺穿咽喉,或是在胃里腐爛。 “沈公子,還要留下來嗎?”顧憐喘著粗氣,伸出舌尖在懷中人吹彈可破的臉蛋兒上劃出一道濕漉漉的痕跡。 “算了,我不喜歡穿裙子的男人。”沈疏棠斂目一笑,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不打擾了顧先生,玩得盡興。” “砰。” 關門的聲音很大。 “你可真是無恥。”吳沉辛用了些力氣才把身上的男人推開,轉身坐在沈疏棠剛坐過的椅子上,指腹揩去唇角的一點血絲。 顧憐的眼神牢牢黏在吳沉辛的臉上,他以為自己的表情是足夠輕蔑和鄙夷的,可是渾身上下正在奔涌的血液都在向他叫囂:他想要把這個男人壓在身下狠狠地cao弄,想要把他的眼淚和自己jingye混在一起,涂滿那張秀色可餐的臉。 “誰更無恥還說不定。” “是啊,我只是顧先生眼里最下賤的sao貨罷了。”吳沉辛熟練地從桌下的暗格中摸出一盒Trinidad Robustos,剪好后叼在嘴里,閉了眼大爺似的癱軟在椅背上,“勞煩幫我點一下。” “你知道我討厭煙味。”顧憐皺了皺眉。 “你討厭什么味關我屁事。”吳沉辛只得自己劃了火柴,可火光還沒有靠近雪茄粗大的頭,另一股更大的力量摁在了他手腕的筋上。明火在地板上跳動,最終變成一縷絕望的霧啞。 想必會有尖銳的慘叫。 可惜兩人都沒有聽見。 “沈疏棠不喜歡穿裙子的男人。”顧憐取下手套,指尖捻起旗袍的下擺,輕輕摩挲了一下。 “所以他滾了。”吳沉辛挑了挑好看的眉,毫不在意地輕笑,“當然,你也可以滾。” “我不想和你爭這個。”顧憐的臉上籠罩著一層陰翳,烏黑得快要擠出水來。他脫下昂貴西裝外套,隨手扔在地上,像是對待一團腐爛發臭的咸菜,“我在你身上,可是花了不少錢。” “我知道的,顧先生。”吳沉辛笑的時候總是伴了些勾人的喘息,彎腰緩緩脫下底褲,黑色的蕾絲纏繞在高跟鞋繁復的珠花上。緊繃的旗袍勾勒出他瘦削皮rou下的肩胛骨,男性的器官在裙擺撩起的瞬間一覽無余。 他主動上前環住顧憐的肩膀,手指靈活地解開對方深藍色寶石鑲嵌的襯衫衣扣,柔軟的唇抵上那淺琥珀色的溫熱胸膛:“很高興為您服務。” 顧憐的眼眸也被染成了同錦緞一樣的暗紅,更甚有意味不明的晦暗在跳動。像是被什么蠱惑,他吻住了懷中躁動不安的小家伙的額頭,一手撫上對方發髻中艷麗的鳳釵。 剎那間青絲飛揚,在空中劃出一道好看的弧度,然后垂落到他的胯間,放肆地sao動他洶涌沸騰的欲望。 * 其實吳沉辛是穿過旗袍的。 只是他忘了。 在他還很小的時候,因為模樣乖僑,父母總是把他當作女孩兒來養。一頭及腰長發,一條輕羽羅裙,粉嫩的臉蛋兒把人世間任何光彩都比了下去。 顧憐仍然記得那個中秋,或許是六歲,或許還要更早一些。暗紅色的旗袍本該有些粗糙,可在月光的打磨下卻像是覆了一層柔光,徒余不可說也不能忘的我見猶憐。 小小的手遞來一簇桂花,小小的人甜甜地微笑。 如果孩子也會動情,那么這一刻的顧憐早已yuhuo焚身。 男孩說,我長大之后嫁給你好不好。 只是一句玩笑話。 顧憐說,好。 他卻愚蠢到付了真心。 * 顧憐褪盡衣衫,蜜色的皮膚像是厚涂的油畫,黏膩的顏料堆砌出立體濃厚的質感。食指和中指上沾了些半透明的膏體,是薄荷混了佛手柑與檀木的幽香。他單膝跪在兩條長腿之間,薄薄的旗袍仍覆蓋在對方渾圓的臀上,絲料下緊閉的xue口在緩慢的潤滑與揉捏下逐漸綻放,像被人強行撥開的花蕾,露出其中松軟的嫩紅。 吳沉辛半坐著配合放松身體,隨著對方的動作收縮或是張開蜜xue,像是孩子在撒嬌玩鬧。靈活的舌頭裹住修長脖頸間凸起的喉結,一路向下,吮吸那人鎖骨上一粒鮮紅的小痣。 “手給我。” 吳沉辛聽話地與男人十指相扣,掌紋相連。顧憐引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下,兩只手一起包裹住那個如烙鐵般guntang腫脹的器官,感受著碩大的尺寸在掌心間瘋狂跳動。器官上凸起的青筋在光滑綿軟的手心中滑動,仿佛有小蟲子在噬咬,叫人出奇地渴求它在自己身體里沖撞。 “想要?”顧憐吻過他的嘴唇,這次是疼惜的,甚至摻了半分不明真假的愛意。 “不想。”他冷冷地轉過頭。 當然不是調情,他們都明白。顧憐失去了挑撥的興致,有些粗暴地分開兩條纖細的腿,身下的利刃便直接擠了進去。 濕滑的腸道堪比任何擁抱的溫暖,腸液像是溫泉的水,一點一點將他的欲望浸沒。整根深入的剎那吳沉辛的鼻腔中哼出一聲貓兒般的嚶嚀,盡管神情還是涼薄的,可眼尾與鼻尖桃花色的紅已經出賣了他想要顛鸞倒鳳的心意。 顧憐小幅度地晃動了幾下,身下承歡之人立馬抱緊了他的肩膀,連脊骨也亂顫了起來。他不由得心情大好,roubang插入最深處后又幾乎整根退出,只剩個頭還埋在甬道之中,而后狠狠地推進,忽然緊實的夾擊如同電流竄逃,酥癢感由下而上,直直沖入大腦。 “啪”,rou體拍打時亦有汁液飛濺,玉珠于臀rou上輕敲。陽器在狹窄的秘徑中攪拌腸液和yin水,水漬在摩擦擠壓中“咕咕”作響。 當是一曲最羞恥也最狂野的奏鳴,曲子的名字叫做“色欲”,用于演奏的樂器只能是兩具相互激烈碰撞的人體。 “唔……慢、慢一點啊……”吳沉辛幾乎不必刻意拿捏,男人顛狂的抽插足以讓他喘不過氣。兩腿被折疊到胸前,旗袍也被上撩到露出平坦的小腹。后庭被喂得滿滿當當,身下的器官早已在身后過于囂張的刺激中硬得筆挺,前端掛著透明黏稠的液體,不時蹭在男人的腹肌上,略微堅實的觸感逼得他當場繳械。 “插都能把你插射?”顧憐停下沖鋒的動作,摸了一把腹部正在緩緩滴落的濁白稠水,重重地呼了一口氣,“這等寶貝該有多少人排著隊疼愛。” 吳沉辛沒有聽清男人說了句什么,還沒等他回過神來,猛然發現自己雙腳騰空,胸口緊貼著對方赤裸的皮膚,右胸腔甚至能觸碰到男人左心房跳躍的幅度。 過于鮮活的生命力,把他那雙凍結成冰的眼都給暖化了。 顧憐愣了一下,薄唇像蝴蝶的翅膀,掃過懷中人的面頰和眼角。他抱著那具火熱的軀體走到落地窗邊,背靠著玻璃,讓窗外花花綠綠迷亂的燈光照在吳沉辛埋在他肩窩的臉上。 “如果現在有人抬頭,一定會看見你這張被cao哭的臉。”這個姿勢不好抽出,卻可以進得更深。顧憐快速地深入淺出,每一次都朝著腹腔中狠狠捅過。 “不會的……”吳沉辛呆呆地盯著舞池中年輕奔放的身體,看不清面容,只像是提線木偶般僵直著扭曲。恍惚中好像看見了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眉眼間布滿了應當不屬于他青澀,在舞臺中央與形形色色的男女碰杯,共舞,熱吻。他是這里的王,無形的皇冠是他半生揮霍的榮耀,絕艷的皮囊足以擁護他肆意妄為地播灑驕傲與狂妄;他是皎潔明月,傾瀉而下的銀輝可以照進別人的眼里,也能照進別人的心里。 可他定睛細看,那人又不是自己。 錦緞重新搭在身前,剛剛泄過的器官又隱隱抬了頭,絲面兒上拱起一個小小的鼓包,溫液把桂花的金黃都浸得暗淡,不知掀開這欲蓋彌彰的掩飾后會是怎樣一副yin亂景象。 逶迤長發在腰胯間起伏,兩人都出了一層薄汗,發絲凌亂地黏在汗津津的身體和臉上,像是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愫。 “良辰好景,心都交給眼前人了,哪還分得出神去起哄他人的笑料?” 顧憐只覺得心口被人撓了一下,許是滲了點血絲出來,徒留些細碎的痛癢。他本該唾棄自己的,他要的是曾經那個美好圣潔的人,不是眼前這個隨時隨地都能搔首弄姿的便宜貨。 可當眼前人真的成了眼前人,他的身體,他的欲求,甚至連他的心都在告訴他:這個人,他想要。 二十多年的朝思暮想,二十多年的晦暗不清,二十多年的愛恨情仇,二十多年的癡人說夢,為的不就是那三個字嗎? “我想要。” “沉辛,我想要。” 吳沉辛不知其所云卻也懶得深究,紅唇半張,媚眼如絲,軟乎乎地調笑道:“你不是在要嗎?” “我想要真正的你。” 最后一次沒入根部的沖撞后,顧憐終于是把所有的精華盡數泄在了溫暖的體內,而后緩慢退出,可那張誘人小口仍舊緊緊地將他吮吸,像是帶著慘絕的不舍。吳沉辛也跟著同時射了出來,前方的yinjing在大灘濁液中顫抖,后方的xue洞因為被碩大器官反復的研磨cao弄,沒有辦法完全閉合。白色的黏液順著淺粉色外翻的腸rou往外淌,有的混著男人蜷曲的恥毛掛在紅腫guntang的xue口,春色散盡,一片狼藉。 * 顧憐將吳沉辛抱回了床上,細心的為他脫去假發,青絲爬過對方纖弱的背脊,在床腳繾綣逶迤。假發下是一頭柔軟微卷的短發,像是什么乖巧小動物的毛,讓人忍不住撫摸。頸間的復雜的盤扣是鑰匙也是密碼,但凡敞開,便能窺見最為私密也最為動人的乍泄。 吳沉辛卻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被阿弗洛狄忒親吻過的唇舌舔了舔對方的指尖,又俯下身去含住了帶著jingye腥臊的半軟器官。舌頭似細蛇,喉嚨似吸盤也似絨毛,吞吐的技巧挑逗著對方再次膨脹的欲望。 津液滌蕩了不干凈的羞恥,顧憐感覺自己的前端正抵在一汪清泉中,不時顫動的喉頭更像潭底泛起的清波,叫他忍不住深入攪合。他不喜歡koujiao,可現在這種比侵犯更熾烈更yin靡的滋味讓他飄飄然地沉醉。他的手指插入對方的發間,讓對方的腦袋在自己身下瘋狂地搖晃。 yinjing在他口中進出,齒尖滑過敏感處的跳動得更是厲害。吳沉辛的口腔快要包裹不住那堅挺的陽物,津液自嘴角滾落,牽出一條細細的銀絲,把床單暈染得斑駁。 見那物臨近傾瀉,吳沉辛卻松口坐直了身子,嘴唇在摩擦中腫成了一顆鮮紅的櫻桃,被各種不明液體涂抹得晶瑩。他自己動手解開了盤扣,甚至是有些惶急粗暴地撕扯,破碎的裂隙下露出頸窩間,鎖骨旁,胸膛上青紫凌亂的痕跡。本當是一具無暇美玉,卻硬是被人刻意嵌入了雜質。 “這樣的我,你要嗎?”吳沉辛還是溫柔地淺笑,彎彎的眉眼把世間所有的陽光月光星光,所有的的霓虹燭火閃耀全都勾到了臉上,明媚得不可方物。 天生尤物,本該享盡人間最放肆的寵愛,可他偏似浮萍漂泊,空洞寂寞,如雪,亦如斜陽。 顧憐沒有看到。 入眼的分明是仲春被晨露吻過的梔子花瓣,是盛夏夕陽融入湖面的粼粼波光,是深秋碧空下滿天飛舞的銀杏葉,是初冬落在手心里的第一捧新雪。 是他所愛的一切風景,是他存放在心底半輩子的渴望。 他把對方抱到身前,用更重的啃咬覆蓋了那些曖昧的不堪。吳沉辛的長睫微微顫抖,眼尾滑落的液體從冰涼到溫熱,掉在了他的大腿根部。 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吳沉辛轉過身,后背流暢的線條和深陷的腰窩在顧憐眼前敞亮。他用口水潤濕手指,插進自己的后xue。僅是兩指的taonong就激得有汁水順著蔥白流淌,落在手腕突出的骨節上。 腸道足夠濕熱,他岔開腿跨坐在男人的髖骨上,雙手交疊在身前,讓對方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是如何將那蓬勃的壯碩一點點吞沒。他身體似波浪般起伏,白凈圓潤的臀部夾著粗紅的roubang,只是看畫面就足夠讓人血脈僨張。 顧憐有些驚訝,半靠在床頭享受這場毫不費力又過于熱辣的性事。大床搖晃得厲害,正在上下律動的身體像是噬人心骨的蛇妖,又像是純凈妙曼的阿爾忒彌斯,在污穢不潔與圣光普照中糾纏,一刻地獄,一刻天堂。 難以抑制的瘙癢感讓吳沉辛的身子越來越軟,冷水也溫作了一灘熱欲。腰肢酸軟得幾乎無法直立,跳動敏銳的神經卻仍在玩弄他的快感。他只能用雙肘支撐著自己,指尖抓著雪白的床單,匍匐在被窩中喘息。 顧憐伸手將他整個環住,guntang的皮膚緊緊貼合,甚至能感受到雙方rou體下血液的沸騰。太陽和月亮的光芒終于在黎明與黃昏的交界處融合,卻只是相視一眼,又匆匆趕往各自的軌道。 “沉辛,跟我走吧。” “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朦朧中好像有人在他耳邊細語低喘。 他好像記不清那是誰的聲音。 “我……愛你。” 吳沉辛的眼里沒有光。 顧憐看著他的背影,不知那張靡顏膩理的臉上是怎樣一副神情。但凡他說一聲“好”,哪怕又是一句玩笑話,他也會不顧一切帶著他離開。 “你想多了。” 他聽見了他的的答案。 “我不要錢,也不要愛情。” “我只想要一場轟轟烈烈的性愛。” * 吳沉辛從混沌中清醒時已經天光明媚,身體像是被人拆卸重組,只是輕輕一動,每一個部位都發出叫人牙酸的澀響。 這里不是昨晚色授魂與的地方,但他認得,這是店里獨屬于他的房間。百葉窗被人拉起,陽光混著清風,緩慢地攪拌清晨寂靜下潛藏的穢亂。 他陷在蓬松舒適的棉被里,身上是被清理過的,還貼心地套上了睡衣。小指上松垮垮地套著一個東西,比自己的體溫要低一些,他展開手掌,看見一枚鑲嵌著淺紅色寶石的尾戒。 他不習慣回憶每一場zuoai的細節,可是昨夜男人那雙燃燒著yuhuo,沾染了愛意的眼眸像是篆刻進了他的腦海里,無論睜眼還是閉眼,過于深邃的情意像龍卷風和枷鎖,將他纏繞束縛。 好累。 他嘆了一口很長很長的氣,把心中所有的沉悶都揉進了鼻息里,妄想著煩愁都隨著這股潮濕的喘息溜走,散落到房間里最黑暗的角落。 轉過頭,原本空無一物的床頭柜上多了些東西——一杯還剩下一半的淺藍色薄荷酒,和一捧同樣是淺藍色的新鮮花蕾。他木然地伸手夠過水晶杯,辛辣刺激的液體滑過唇齒,掠奪了他干涸眉眼中的淚水。 太陽的光在杯中蕩漾,折射了光陰,像是一場漂亮的夢境。 夢境屬于十年前的他,那時所有的故事都還沒有開始,只有干凈得不帶一絲雜質的清甜,像蜂蜜在綿軟的云朵中融化。 十六歲的少年朗目疏眉,風姿綽約,神色輕狂恍如滿園春色中最無拘束的繁盛。庭院里好像在舉辦一場午后派對,他卻悄悄躲在角落偷懶,耀眼的陽光透過枝葉落在他的臉上,仿佛是印象派大師捕捉到光與影交匯時的史詩級巨作。 另一個剛游完泳的少年逆著光站在他跟前,水珠在他線條優美的小麥色肌rou上蒸發。他朝他遞上一杯冰涼的薄荷酒——當然不是薄荷香精和高度的伏特加,只是混了香草的金巴利香甜酒,翠綠的薄荷葉在琥珀色的液體中漂浮。 杯口相碰,碎冰在炎熱的空氣中撞得叮當響。 還有那之后他再沒有體會過的,最放肆的笑聲。 花很新鮮,還帶著些許泥土和露水。這是顧憐最喜歡的花,從小到大,他總是把它擺在窗前,閑來無事時便和它一起看藍天,看白云,看長夜的風清月白,看遠方的幽澗山巒。 看院子里那個不諳世事的清俊少年。 他耗費大量的時間去培養撫弄,卻不愿讓別人看見淺色的花朵簇擁綻放。 包括那個他藏在心尖的少年。 藍色鳶尾花。 絕望的愛情。 正如你我一樣。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