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要出發了嗎！”出發前去與長德帝國王室性格活潑的暗精靈跟在他們身后一同走出了門，大幅度地擺了擺手，“加油啊小帥哥，我可還等著你們的產品測評呢！”

    赫洛亞并沒有把他們真正要做的事情告訴艾薇，所以暗精靈小姐只以為他們是去普通地辦些什么事，還有心情曖昧地開黃腔：“我這次帶來了很多有意思的小玩意哦！”

    她所說的小玩意希利爾也大概看過，不得不承認很有創造性，這位暗精靈小姐似乎在這種詭異的地方意外地很有天賦。

    他無奈地笑了笑：“之后我會分給他們的，他們大概會喜歡。”

    “路上小心。”赫洛亞向他點頭，“有需要隨時聯系我。”她是希望能夠一同前去的，只不過不管是在談判方面還是真正與神對峙的時候，她都幫不上什么忙，前者有那個吸血鬼在足夠應付，后者對于一個沒有神格加持的人類而言完全是無能為力的場合。

    “謝謝，赫洛亞先生。”希利爾也微笑著點頭致意，“請安心地等待好消息吧。”

    簡單的告別后，希利爾帶著小動物們，與俄彌爾一同正要轉身啟程時，突然有一朵黑色的花從天空中落下，晃晃悠悠地被他在了掌心，在觸碰到他皮膚的一瞬間，花朵又毫無預兆地融化成了一張薄薄的淺黃色紙張。

    紙張上面用漂亮的花體字寫著：別讓我等急了，快來找我吧，壞心眼的小家伙。

    只有這樣一句意味不明的話，沒有落款也沒有前因后果，但希利爾卻驀然攥緊了拳頭，瞳孔微縮，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怎么了？”

    異族們和還站在他們身后不遠處的兩人都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希利爾的異常，幾個小動物第一時間探出頭去查看紙張上寫的字，在看見之后也不由得皺起眉。

    “這是什么，是誰的惡作劇？”薩勒爾不悅地盯著那張紙。

    “我剛才沒有感覺到魔法波動。”艾納有些擔心，從小袋子里探出頭去看希利爾的臉色，“希利爾，先扔掉吧，拿著來歷不明的東西很不安全。”

    在希利爾給出反應之前，俄彌爾先沒好氣地給出了答案：“這上面有那家伙的氣息。”

    從俄彌爾口中說出的“那家伙”，不知為何所有人都在一瞬間領悟到了所指代的對象。

    “……”希利爾閉了閉眼睛，將手中的紙張揉成了一團，緩緩地呼出一口氣，“簡直像是完全被捏在手心的螞蟻一樣啊。”

    這時候赫洛亞也走上了前，眉心緊鎖地注意著這邊異常的氛圍，直言問道：“發生什么了？”

    出乎俄彌爾和小動物們的意料，此時在他們想象中應當非常激動的希利爾看起來卻異常平靜，十分鎮定地笑著回應了赫洛亞：“沒事，熟人的一點惡作劇而已，請不要擔心。”

    之后，他們真正地出發了，在巨龍的脊背上小動物們都以各自的方法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他的心情，一直到身下的巨龍第十一次回頭張望，希利爾終于忍不住開口道：“好了，你們幾個安分一點，在你們看來我就是會因為一張紙而失去理智的人嗎？”

    事實上他也有自己的計較。

    俄彌爾曾經說過，那位“主神”與他所熟知的弗里德曼有著幾乎相同的臉，兩者之間似乎存在著某些神秘的聯系，而且存在著某種奇怪的敵對關系——弗里德曼試圖推翻伊戈諾的權威，而后者則對此毫無反應。

    二者實際上是同一個神，只是時常以不同的身份出現在他人面前，甚至是他自己也無法控制的第二人格，會有這種可能嗎？他也曾這樣考慮過。

    但果然還是不可能。雖然對那位主神一無所知，但他了解弗里德曼。盡管那家伙是個一肚子壞水的斯文敗類，但如果當初那場災難真的是他所做，那么無論是否與作為弗里德曼的人格有關，那時候他都不會是那種反應。

    雖然這么說有自夸的嫌疑，但他可以極為肯定地說，自己是弗里德曼最重視的對象之一。如果自己，或者自己的另一人格就是導致他痛苦的元兇，弗里德曼無疑會選擇向他懺悔后自我毀滅。

    而那位主神先后對于弗里德曼和他的動作都有所了解，卻從沒有做出什么明面上的措施，只是給他送來了這挑釁書似的紙張。這出于什么心態、背后有何目的不得而知，對他而言也不重要。

    不管怎么說，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就算一切都只是一場陷阱也罷，他不會停手。

    風吹拂過青年的臉龐，吻過那微微上揚的唇角，揚起的發絲遮擋住了那雙碧藍眼眸中孤注一擲的瘋狂。

    ——神明大人啊，來給予我解脫吧？

    ＊＊＊

    盡管之前已經有所耳聞，但當長德帝國的掌權者真正見到了這個相貌精致但手無縛雞之力的年輕人時，還是感到荒誕異常。

    這算是什么組合？毫無魔法或習武天賦的年輕人類和五個異族老妖怪，以及一個來歷不明卻氣勢迫人的女人？太離奇了，惡魔也就算了，精靈這種對伴侶忠貞到近乎苛刻的種族怎么會參與進這樣的組合里？！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年輕人，此刻站在王城的核心議事廳，從容不迫地向圍繞圓桌而坐的以國王為首的貴族們問候：“下午好，諸位。”

    桌上代表帝國方的人不多，一共只有五人，其中還包括充當了傳話筒的科瑞恩，顯然他們也清楚這樣駭人聽聞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國王已經年邁，但依然精神矍鑠，他抬手示意侍者帶他們入座：“請坐吧，遠道而來的客人們。”

    剛剛好七個空座位，按理說王城的人原本是不知道還有一個俄彌爾同行的，大概是在他們進入王宮后得到消息臨時加上的，大概也算是有心了？

    不過還是跟之前在最高議會時一樣，五個異族并未選擇落座，而是各自變成人形安靜地守在希利爾身后，俄彌爾倒是不客氣地坐了下來，散漫地靠在椅背上雙腿交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一副對于談判內容完全不感興趣的模樣。

    “那么就單刀直入地說吧。”屋內的侍者全部離去并關好門后，國王陛下點了點頭，沉聲開口，“在能力范圍之內，長德帝國愿意配合閣下關于教會事宜的一切要求，以此來換取與諸位的友誼。”

    話音落下，會議室里寂靜無聲，在座的其他貴族們并未提出異議，顯然這是他們一早就商議過的結果，其中包括坐在國王左手邊的科瑞恩，也只是露出了些許無奈的神情。

    這樣快的進展在任何談判場上都是很罕見的，但站在人類身后的吸血鬼卻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意料之中的笑意——看起來長德帝國的國王陛下相當懂得審時度勢，而且也很明白什么時候該拿捏架勢，什么時候該放下身段。

    長德帝國不畏懼與某一種族產生摩擦，但卻也承擔不起同時得罪五個種族的風險，甚至于知道了這樣駭人聽聞的，相比之下如果僅僅是處理境內的教堂，那就要好辦得多。

    而且也如這個年輕人之前對科瑞恩所說的那樣，長德帝國境內信仰神的人數遠不能與圣埃洛絲相比，帝國的配合對他們而言只是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萬一他們真的成功了，至少長德帝國能夠提前做好準備，把可能造成的損失降到最低，甚至cao作得當的話，也許還能夠從中獲取利益。

    “您真是一位直爽又睿智的長者，那么恭敬不如從命，我也不與您繞彎子了。”希利爾微笑著點頭，隨后果斷地說出了這邊的要求，“封鎖或者毀掉長德帝國境內所有教會，控制住圣職者們，并且對圣埃洛絲提出的求援不予回應。以上就是我們這邊對諸位的期望。”

    很多先天對于光元素不夠敏感的圣職者會通過向神明祈禱來獲取力量，信仰越是虔誠其所能獲取的力量也就越多，然而如果神明隕落，自然也會承受相應的代價，就像是攀附著巨樹生長的藤條，越是纏繞緊密，當樹木轟然倒下時所受的波及也就越深。這樣的一群人突然同時受創，如圣埃洛絲這樣建立在信仰之上的王國一定會受到極大的沖擊，動蕩之下必然充滿了風險，同時也處處是機會。

    ……

    這次僅有寥寥幾人知曉的秘密會談只進行了不到半個小時，大概是因為雙方都是聰明人，對于自己手里的籌碼非常了解，也很清楚這件事背后根本沒什么周旋的余地。

    倒是臨出王宮之前，科瑞恩匆匆忙忙趕上來，擦肩而過時小聲對希利爾說了一句：“小心行事，穆萊他很擔心你。”

    目送科瑞恩在說完這句話后快步離開，鴉意味不明地道：“看來小殿下真是迷人到罪孽深重了啊。”

    “酸味都要填滿整座皇宮了哦。”希利爾笑了一聲，“再說我怎么會對幼稚的小王子感興趣，世界上最能讓我著迷的對象此時此刻都已經在我身邊了。”

    俄彌爾麻木地冷眼看著人類三言兩語把身上冒酸氣的小動物們安撫得渾身舒坦，心想這人類真的沒有白拿弗里德曼的神格，他應該去神界搞個愛神或者誘惑之神的頭銜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