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屈能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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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獲得下一階段參賽名額的是希利爾和凱納,這個結果并不稀奇,尤其是希利爾這邊,絕大多數勢力都已經不再因他身邊召喚物的實力而驚愕,而是絞盡腦汁地試圖查出這個神秘的學員到底是什么來歷。 今天的陽光有點烈,于是鴉為希利爾撐起了遮陽傘,像是守護公主的騎士那樣把身邊的人類照料得妥帖舒適。 走出競技場時,鴉突然低頭在希利爾的耳邊輕聲詢問:“有兩個大魔導師水平的人在注意這邊,要不要處理一下?” “應該是學院上層的人,沒關系,畢竟吸血鬼都出現了,要是再不盯著我才古怪。”希利爾平靜地搖搖頭,對此并不感到奇怪,還有心情調笑,“鴉,沒必要對我保護得這么緊張,喜歡稍有疏漏就處以極刑的祖精靈已經覆滅一千年了。” “希利爾,我沒辦法不緊張。”吸血鬼幽幽地嘆了口氣,對于身邊的人類很是頭疼,“自從你在星墜之城主動踏上祭壇之后,你的信用就已經不再有效了。” 為什么能那樣不計后果地用命去賭一個未知的結果,還不就是因為希利爾知道就算自己真的死了,哪怕看到了他的死亡后銀月依然不為所動,鴉也還是會代替他聚集并指引早已定下契約的另外三位,就算是動用武力也會強迫銀月配合他們,一直到代替他完成他想要做的事情為止。 因為那是他到死都想要去完成的事情,所以鴉一定會代替他完成剩下的步驟,艾納他們也一定會為此而不擇手段。 他認為迷戀自己的吸血鬼在任何情況下都會去實現自己的意志,而且相比其他幾個,習慣了隱藏在黑暗中伺機而動的血族也是最適合冷靜地掌控大局的那一個。 事實也的確如此,因為知道不能提早被神察覺希利爾的異常,所以即使在看見倒在祭壇上的人類時已經憤怒恐懼到指尖不住地發抖,鴉也還是制止了艾納立刻帶走希利爾的打算,畢竟一個身負詛咒的人類或許不足以引起神的特別注意,但再加上一個沾染人類氣息的返祖精靈就未必了,相比之下還是本就不討喜的亡靈和惡魔更適合承受神的責罰。 他必須承認,他對天使先生多有不喜的原因也有一部分來源于此。 到了現在鴉想起那次的事情還是會感到憤怒與后怕,他抬起手捏捏希利爾的耳垂,低聲道:“真是不讓我省心的小壞蛋。” “這個稱呼有點rou麻,鴉。”希利爾忍不住笑了一聲,“而且你又沒有辦法教訓我,就算我再怎么任意妄為,我心愛的吸血鬼先生也還是會站在我身后幫助我,不是嗎?” 吸血鬼撫平晚禮服上的一處褶皺,一本正經地回答:“如果你死去了,我會煽動其他幾位就此放棄,所以恐怕你只有活下去才能讓我好好聽話。” “說謊可不是好習慣,你怎么會舍得看著我的心愿落空。” 這么任性的話,偏偏無從反駁。 知道自己確實拿身邊的人類沒辦法,鴉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一貫優雅從容的口吻此刻聽起來有些幽怨:“連皇家法師團都沒讓我養成服從命令的習慣,誰會想到在成為亡靈生物之后反而養成了這種習慣呢。偏偏我的小殿下連好好活著這樣簡單的承諾都不愿意給出。” “也不至于說得這么嚴重吧,畢竟我還是很珍惜性命的,那次只是沒辦法而已,不要說得好像我存心尋死一樣。”希利爾無奈地糾正了鴉的說法,順便轉移話題,“希望他們幾個沒有把屋子給拆掉。” 留切斯特他們四個單獨在屋里,回去之后不管看到什么樣的景象希利爾都不會覺得驚訝,或者該說他已經在思考合適的懲罰措施了。 鴉眨眨眼睛,冷不丁提議道:“現在時間還早,希利爾要不要在城區里逛逛?” “可以啊,難得兩個人單獨出來,就當是送給鴉的約會了。”希利爾答應得很爽快,同時還直白地揭穿了鴉提出這個建議背后的小心思,“就算剛才不說那么多營造可憐形象的鋪墊,我也不至于連這點要求都不答應吧?” 賺到了一次單獨約會的吸血鬼心情非常好,當即帶著毫不掩飾的笑意與希利爾在城中好好地游玩了一番,一直到了日落還拖著希利爾在外面吃了晚飯、欣賞了餐廳旁的噴泉演出才愉快地返程。 一路散著步走回宿舍區,希利爾和鴉走過一個拐角后就看到了他們居住的那棟宿舍,與房屋同時入眼的是整整齊齊地疊在落地窗旁邊的一排鬼鬼祟祟的腦袋。 落地窗每天都被擦得很干凈,所以可以清楚地透過玻璃看見躲在墻壁后面只露出腦袋向這邊偷看的小動物們。 最下方的小鹿睜著水汪汪的鹿眼望著他們走出來的方向,而金色的小龍踩在鹿的背上,也探出腦袋盯著這條路等待人類回家,黑貓弓起身子靈巧地站在金龍背上,瞪著圓溜溜的貓眼巴巴地看著路口,而毛茸茸的白鳥則落在黑貓頭頂,黑豆似的眼睛也一眨不眨地望著道路拐角。 這一個疊一個的趴在窗邊的模樣,活像是被遺棄的寵物在可憐兮兮地等著主人回來認領,在真的看到希利爾出現后又做賊心虛地往后縮了縮。 這景象太過于一言難盡,導致希利爾在看到后連腳步都停頓了一下。 “……”啊,難怪剛才走進宿舍區之后路過的幾個人看自己的眼神格外詭異。 “看起來那幾位也完全可以和諧相處呢。”鴉笑瞇瞇地感嘆了這么一句,似乎很是欣慰,但光看他說話時特意湊近人類耳邊的動作,任誰都不會覺得他是真的在為同僚之間關系良好而欣慰。 這明顯是在挑釁的舉動讓剛縮回去了一點的小動物忍不住又探出頭來,一個個眼底冒火,像是恨不得生撕了這該死的蝙蝠。 趁他們不在把希利爾拐出去,還一去就是這么長時間,撕了他一百次都不夠解氣。 希利爾假裝沒看到,繼續沿著路向前走著,那一排腦袋的眼神就一直追著他,一直到他們繞到正門處打開門進到屋里,就看到剛才還趴在窗戶邊的四個小動物整整齊齊地在門口蹲了一排,低著腦袋一副認錯的姿態。 屋里倒是非常整潔,以他的了解要么是弄得一團亂后重新收拾的,要么是這幾個跑到別的地方打的架。 希利爾有點想笑:“別這么緊張,我只是出去逛逛而已。” “都已經八點了!”黑貓委屈兮兮地用尾巴指向鐘表。 “晚飯的時間都過了。”小鹿看了一眼餐桌上放涼了的晚餐,難過得像是要哭出來。 “希利爾,這么晚你一個人在外面,我很擔心。”金龍刻意無視了鴉的存在,不放心地把人類從頭看到尾,像是生怕哪里有什么傷口。 “對不起。”白鳥非常干脆地低頭認錯,盡管明知道希利爾把他們關在屋里捉弄的意味更多,但希利爾怎么都是對的,所以先認錯就對了。 希利爾在鴉的服侍下脫掉外衣和靴子,頗為感慨地想道:這幾個家伙在自己身邊別的長進可能不多,但能屈能伸的本事真的無從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