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事與愿違
主臥的盥洗室里傳來聲響,少頃,走出一個挺拔的身影,來到床畔。“答應(yīng)你的事,我已經(jīng)做了。成或者不成,都沒有第二回了,知道?” “嗯。”林玉晗從床上探過身,雙手摟過蔣奉杰的腰,將身子貼在他的腰腹上,乖巧地應(yīng)了一聲。“知道了。” “奉杰,你對我真好。” 蔣奉杰抱住妻子的后背,輕輕拍了兩下。女人柔軟的嬌軀帶著玫瑰的馨香,裸露在睡裙外的肌膚細(xì)膩嬌嫩,溫?zé)岬捏w溫從涼滑的絲綢下透出,無聲散發(fā)著幽幽的誘惑,猶如一劑濃烈的春藥,是這世間賦予女人征服男人的天然武器。 男人似若未覺,依舊輕輕環(huán)抱著妻子。“等白天傭人們回來,你幫我收拾一下行李,過兩天我要替老爺子去一趟鳳城。” 林玉晗松開了手,有些訝異地看著蔣奉杰:“鳳城不是孫枝山的地頭,你去那兒做什么?” “辦些事情。”蔣奉杰不欲多說,“估計得兩個月,不順利的話再耽擱個把月也說不準(zhǔn)。” “哦,”林玉晗嘟著嘴,從蔣奉杰懷里直起身,靠在床邊,不太開心,“知道了。” 蔣奉杰見她離開,轉(zhuǎn)身走向衣櫥,取出常服更換,林玉晗驚訝道:“你這就出去了嗎?不再歇會兒?” “不了,出發(fā)前營里還有很多事要交待下去。” 蔣奉杰出門之后,林正文也離開蔣公館,自己回了在江大的教師公寓。走前,林玉晗幾番欲言又止,到底也沒說什么。 黃包車在熟悉的紅磚小樓前停下,付完車資,林正文邁步上了二樓,走到最里一間,看見房門虛掩,像是有人在。 “進(jìn)武,是你在嗎?”林正文并不意外,一邊推門一邊問著。 魏進(jìn)武是他的學(xué)生,因見他家境貧寒,林正文就雇了他做自己的助教。這孩子十分懂事,見他獨(dú)居一人,收拿信件、報紙過來的時候就時常幫他打掃打掃,做點(diǎn)雜活。林正文阻止不了他,又聽說他家里人口雜,學(xué)習(xí)不便,就索性給他配了一把鑰匙,讓他平常可以過來讀讀書、作作畫。 果然,屋子里,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正臨窗坐著,面前支著畫架,手里拿著炭筆正在往畫紙上構(gòu)圖。聽見林正文聲音,頓時慌慌張張,手忙腳亂的站起身來。 “你慌什么。畫了什么?”林正文向畫架看去,卻只見到從魏進(jìn)武黑色校服旁露出的一條白邊。 “沒,沒什么。”魏進(jìn)武一張黑臉龐通紅通紅的,“畫的太丑,老師您先別看。” 林正文看得好笑,也不勉強(qiáng)。“一會兒我要休息一下,你今天先回去吧。” “好的,老師。” “對了,路過碼頭的時候幫我問問,最近一趟去美國的船期是什么時候。” “老師,您要出國嗎?”魏進(jìn)武瞪大了眼,十分意外。 “是的,年前我在國外的朋友邀請我去他們學(xué)校訪學(xué),我準(zhǔn)備答應(yīng)下來。” “那會很快就走嗎?” “出發(fā)前還有些事情要辦,另外也要做些準(zhǔn)備,可能還會過些日子吧。” “哦……”得知老師要離開,魏進(jìn)武悶悶不樂地走了。不過林正文交代的事情他還是很認(rèn)真對待。隔天來時告訴林正文,下個月中下旬有趟船要離開,經(jīng)上海去往紐約。 如今已采用新歷,中秋節(jié)正在這月頭上,下月中下旬的船就還有一個半月多。于是林正文又給錢讓他幫著買船票。 接下來的日子,林正文先給老友回了信件,表示自己即將啟程前往;而后又向?qū)W校說明緣由,遞了休假條子;之后就開始陸陸續(xù)續(xù)準(zhǔn)備出國的事項。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距離開船的日子還有一周。林正文該辦的事情都辦的差不多,該準(zhǔn)備的也備齊了,他感覺自己可能懷孕了。 其實(shí)日子還短,他自己把脈也沒摸出來,但是他卻還記得當(dāng)初懷林玉晗時的感覺。這些日子,他時常覺得體熱乏力,偶爾還有些胸悶欲嘔,吃飯的口味也有些變化。再說,蔣奉杰如果是乾君的話,那么他懷孕的可能就更大了。 好在下周就可以離開。等船一開,林玉晗就算是想找他也難了。林正文從得知真相之后,就沒打算按照林玉晗的計劃走。在他看來,女兒做的這件事漏洞百出,遲早是要被蔣家人知道的。到時候不說丟人,女兒在蔣家會難以自處,這個孩子也會身份尷尬。如今他先離開,等孩子生下來,再抱回來給她養(yǎng),哪怕就說是蔣奉杰在外面找人生的,蔣家那頭也是樂意的。 只是世間事,往往是天不從人愿的。 這天傍晚,樓下門房上來叫他,說蔣公館電話。 前些日子林玉晗一直沒來找他,叫他十分意外,此時來了電話,反而覺得理所當(dāng)然。因此,他去接電話時并沒想很多。但接起來,電話那頭卻不是林玉晗,而是蔣公館的傭人:“林先生,不好啦,不好啦,太太她,她割腕啦!” “啪!”電話聽筒脫手而落,林正文大驚失色,倉惶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