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從茂密的暗綠色葡萄藤的間隙灑了進來，正好灑在唐靈飛的身上。

    唐靈飛背靠著走廊的白色柱子，手里端著個長頸的水晶杯。幽暗的光線投射在他臉上，他的臉呈現出柔和而神秘的陰影。頭頂糾纏的葡萄藤和深紫的一串串葡萄，他臉上光與影的色彩交錯——像最完美的油畫。陸則琛一時間還真有些眩暈的錯覺，仿佛時光倒流了一樣。

    他上一次也是在這個地方重遇唐靈飛的。

    唐靈飛對著陸則琛這個方向的那只眼睛，是漆黑而幽深的。陸則琛本來以為，正好是他那只黑眼睛對著自己，再過了一瞬，他才想起，唐靈飛在外面，都是會戴黑色的隱形眼鏡的，他不會在別人面前露出那只翡翠色的眼睛。

    只是因為前段時間，唐靈飛一直在他身邊，所以也根本不必要隱藏。其實，又有什么藏的必要？

    陸則琛朝唐靈飛的方向走了兩步，幾乎是立刻的，兩個保鏢擋住了他的去路。“對不起，陸先生，如果您有什么事，請先約時間。”

    陸則舟站得不遠，耳朵里也刮到了這句話。他不由自主地笑了一笑，端著杯子，回過了頭。

    他回頭過來，也就是幾秒鐘的光景。那兩個保鏢呆在那里，臉色都變了。陸則琛已經越過了他們，站在了唐靈飛的身邊，一手摟在了他的腰上。

    唐靈飛臉上的微笑，也僵硬了。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就算我想在這里上你，我也辦得到。”

    唐靈飛握著杯子的手，微微有點發抖。陸則琛的氣息就在他的耳邊，一只手按在他的脊椎上。他自然記得陸則琛殺人的方法，他是親眼不止一次看到過的。

    “我不想你靠近我。”

    陸則琛淡淡地笑了一笑，聽他這話說得幾乎有點稚氣，把手從他身上移開了。“至今為止，我仍然沒有跟你撕破臉的打算。靈飛，我不介意你把我當傻子，我本來就不如你心眼多。但我非常介意的是——你利用我對你的感情。這是最后一次了，靈飛，記住。小陸說得對，事不過三，下一次，我不會再心軟了。”

    說到這里，他稍稍地離唐靈飛遠了一點。“不想被人看出你跟我有什么，你就好好地跟我說話，自然一點。別一副我馬上要強jian你的樣子，至于么。”說著，他啜了一口杯子里的酒，“今天好像也有拍賣啊。不知道會不會還有綠眼睛的混血美人？”

    唐靈飛紅了臉，那樣曖昧的燈光下看來，尤其的美，美得似有若無。陸則琛瞅了他一眼，說：“怎么，你還會臉紅？我還真喜歡你這樣子，怎么看都貞潔得很，再跟男人睡多少次，身子都像處女一樣。”

    唐靈飛臉氣得更紅，還沒來得及說話，陸則琛就說：“今天這拍賣的貨色很好么？我看，大家都挺興奮的。”說著把唐靈飛一拉，往臺階下走了去。保鏢立刻警覺地圍了上來，唐靈飛輕輕擺了一下頭，示意他們退開。

    圓臺中央，有個類似密封艙一樣的銀色的半透明艙緩緩地升了起來。里面躺著一個少年，東方人，身材纖細，漂亮的一張臉。一絲不掛地躺在里面，嬌嫩而秀麗。但看著奇怪的是，這少年像是完全不能動似的，柔軟而放松地躺著。

    唐靈飛皺了一下眉。陸則琛問：“怎么？”

    “不像是用了藥物啊。”唐靈飛說，“瞳孔沒有放大的情況。”一般這種拍賣，都會給“貨品”用一點麻藥之類的東西，很常見。

    陸則琛搖了搖手里的一本精致的小冊子。“還有使用說明。不會是機器人吧？”

    唐靈飛順手拿了一本，翻了一翻，嘖嘖地說：“真是有想象力啊。長期注射一種特別的藥物，讓人沒有力氣，一點都不能動，但卻不會傷及脊椎組織。而且……不會涉及到某些部位……”

    “那人不就是癱瘓了么？”陸則琛問。唐靈飛搖搖頭：“算不上吧，就是不能動，玩具一樣，挺好玩。連聲帶都動過手術，只能發出很小聲的呻吟聲，說不出完整的話。”

    “是呀，挺好玩的。”陸則琛的眼里，閃過了一道光芒。“很好，我知道了。靈飛，如果下次你再落到我手里，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弄成這樣。你——就不會再逃了。”

    唐靈飛的臉，突然地蒼白了一下。他盯著陸則琛的眼睛，似乎想看出來對方說的是真心話還是在開玩笑。

    陸則琛微笑，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我沒有開玩笑，靈飛。記住，沒有下一次了，你——最好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