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靈飛被他勾勒的 “遠景”弄得臉色發白，陸則舟又放了一枚棋子下去，說：“你怎么不說話？”

    “我只是奇怪，你為什么對他這么死心塌地？”唐靈飛問。

    “我從小身體不好，也沒有朋友。”陸則舟靜靜地說，“他來了，我很高興，終于有人跟我玩，天天陪著我了。你跟我年齡太近了，都是少爺脾氣，除了吵架打架就沒有別的，可他對我很好，很寵我，什么都給我做，我要什么他都答應我。”

    “呵，說得阿琛好像你養的狗似的。”唐靈飛嘲弄地笑，他的笑不是善意的。陸則舟聳了聳肩，說：“是啊，最初確實是啊，我也不否認，我爸帶他回來是干什么的，我一直都知道，所以他質問我的時候，我無話可說。可是，我爸很快發現，這個養子，比我這個親生兒子，更優秀。或者說，他更適合掌管陸家，而我更適合做他的副手。他認為，這個搭配很完美。”

    說到這里，陸則舟微微一笑，瞟了唐靈飛一眼。“如果再加上你，就更完美了。我們想要什么，都可以辦到。”

    唐靈飛一笑，說：“你受得了？”

    “有什么受不了的。”陸則舟沉吟了半天，又下了一枚黑子。“我受不受得了，都是既定事實了，我難道還能把你弄死？”

    他端起茶碗，又淺淺地啜了一口。“我總歸得要考慮陸家的利益，我們表兄弟，也該好好敘敘舊，何必搞得仇人似的呢？”

    唐靈飛淡淡一笑，舉著一枚棋子，低下頭去研究那棋局。“這個問題，不適合在下棋的時候談。”

    兩個人都沉默了，把注意力放在了棋局上。壺里的水，還在沸騰著。

    “你們還真在下棋啊。”陸則琛走了進來，他的動作幾乎是沒有聲息的，陸則舟和唐靈飛，都沒有留意到他進來了。陸則琛站在旁邊，看了片刻，他對圍棋不感興趣，就走到一邊，去翻唐靈飛剛寫完的幾幅字。

    “你還抄得真不少……喔？還有幅畫？”

    “是啊，有空送出去給我裱裱。”唐靈飛漫不經心地說，“你這里字畫都沒，我正好掛上去。”

    陸則琛嗯了一聲，陸則舟的眉頭略微地抬了一抬，似乎想說什么，卻并沒說出口，只是瞟了一眼陸則琛。

    陸則琛的手背被書桌邊上放著的一盆仙人球刺到了，縮了一下手。很普通的仙人球，深綠色，樣子挺不好看的。“放盆仙人球在這里干什么？”

    “防輻射啊。”唐靈飛頭也不抬地說，“天天玩游戲，輻射大啊。”

    陸則舟也扭過頭看了一眼。“什么品種？太丑了，大大小小的癩蛤蟆似的。”

    “……異形四號！”唐靈飛似乎對陸則舟的評價很不滿意，硬梆梆地扔出了一句。

    陸則舟嗤地一聲笑了出來。“那異形一二三號呢？”

    “在花園里！”

    陸則琛看了一眼，花園里確實還有好幾盆仙人球，長得都差不多，都是奇丑無比的。他一笑，攬著唐靈飛的肩，低低地說：“就算你是帶刺的，也不該像這么難看的仙人球啊，也得像帶刺的玫瑰啊。”

    唐靈飛做了個鬼臉，把棋盤一推，說：“不下了，我都快惡心死了。”

    陸則舟輕輕地哼了一聲，站了起來，說：“我看也是，我也不要下了，你們慢慢惡心吧。”

    練功房外面那個小花園，已經是滿眼的青翠了。陸則琛躺在鋪在草地上的一塊柔軟的毯子上，他只穿了件浴袍，純黑色的，一手枕在腦后，眼睛閉著，在享受春天的陽光。最近一直陰雨連綿，已經很久沒看到這么好的太陽了。

    唐靈飛趴在他赤裸的結實的胸膛上，陸則琛的膚色曬得十分均勻，漂亮的淺褐色。這時候，他胸膛就被唐靈飛用來當枕頭了。他一手撫著唐靈飛的頭發，另一手摟在他腰間。唐靈飛松松地披著件袍子，他倒不是不想穿整齊點兒，只可惜給他準備的衣服只有這一種。他的腳踝露在外面，象牙般的一雙腳，左腳的腳踝上那朵線條優美而抽象的紫紅色的花，在白皙的皮膚上十分艷麗醒目。

    “喂，該你了。”陸則琛說。毯子上還擺著副國際象棋，正下到一半。唐靈飛睜開眼睛，漫不經心地把一個棋子挪了挪。

    十分鐘后，陸則琛有點沮喪地說：“怎么又是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