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則琛是在兩個小時后離開的。羅萊送了他回來，匆匆地上樓去看艾文。

    吉爾卻比他先一步溜了上去，羅萊一進房間，就看見吉爾站在床邊的地毯上，兩眼直楞楞地盯著床上，臉色發(fā)白。

    羅萊朝床上一看，也抽了口冷氣。陸則琛經(jīng)常到這里來，一個月總有兩三次，他也見慣不驚了，但這一次，艾文的情況比他能料想到的還糟糕。他朝手里攥著的支票看了一眼，因為能來這里的人，都是不必要當場付賬的，但這次陸則琛另開了支票，現(xiàn)在他明白這筆錢不是白給的了。

    “去，打電話，得送醫(yī)院，我們處理不了。”

    他吩咐吉爾，吉爾卻沒挪步子，只是呆呆地看著床上昏死過去的艾文。“平時，我們陪他，都要用很多潤滑，還要適當作點擴張，才敢去，您……您就讓艾文完全沒準備地來了？”

    “沒時間，他催得緊。”羅萊板著臉說，“快去，不要再多管閑事了。”

    吉爾出去了，羅萊彎下腰，去察看床上的少年的情況。柔軟的雪白的床單，少年蜷縮在上面，還略有些青澀的身體是美麗的，但大腿間的鮮血卻顯得無比的殘虐。撕裂的嚴重程度超過羅萊的想象，有一點，他沒有對陸則琛說，也沒有對吉爾說，他直接給艾文用了一點麻藥，否則他相信這個少年會根本撐不到陸則琛結(jié)束的時候。

    艾文的背上，肩頭上，脖子上，都是深深的帶血的齒痕，腰間也都是青紫的指印。這讓羅萊有一些奇怪，因為之前服侍過陸則琛的人，包括次數(shù)比較多的吉爾，也從沒有這種情況。

    “醫(yī)生馬上就來。”

    吉爾不知什么時候又悄悄溜了進來，一臉害怕地縮在羅萊身邊。羅萊回頭看著他，看了半天，問道：“他以前也這么對你么？”

    “……沒有。”吉爾小聲地說，“他從來不會吻我，也不會有親昵的動作。所以，他就是單純地發(fā)泄，哦，并不因為我是……我覺得，他對任何人，應(yīng)該都是一樣吧。野獸是不懂得溫存的，就是本能而已，狂暴的，要把人撕成碎片一樣……先生，我說過，在床上，他不是人，是野獸。”

    “可是，艾文今天……”羅萊喃喃地說，“有點不同。”

    吉爾眨了一下眼睛。“也許，先生，艾文像他想要的某個人。”

    羅萊沉默了片刻。“也許。不過，他會有得不到的人？”

    月光從窗簾縫隙里透了進來。

    厚重的窗簾后面，有碧綠的光芒在閃耀。

    陸則琛并沒開燈，只是說：“小陸，大半夜的，你在我房間里干什么？”

    “睡不著啊，就等你回來啊。”陸則舟靠坐在窗臺上，一只黑貓，蜷縮在他的膝蓋上。那貓長得很漂亮，漆黑的毛柔軟光亮，一對眼睛在黑暗里，碧油油地發(fā)光。

    陸則琛走到了窗邊，伸手想去摸那只黑貓，那貓卻“喵”地一聲叫，箭一樣地竄了出去。

    陸則琛笑著說：“你的貓，連我都認生？”

    “當然不，它也是你養(yǎng)的，怎么會認生？”陸則舟懶懶地說，半瞇的眼睛里，溢出的是淡淡的星光，“是因為你身上有血的味道，嚇著它了。”

    “是么？”陸則琛淡淡地說，“我以為我已經(jīng)洗過澡了，應(yīng)該洗干凈了呢。或者是，我身上的血腥氣，從來都沒有洗凈過？用凈大海的水，也沒辦法洗干凈了吧。”

    陸則舟嘴角彎了彎，笑了一笑。“哥哥，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說，你晚上又不知道去干了什么，身上還留著血的味兒呢。”

    “能干什么？我又不會去殺人。”陸則琛伸手去抱他，“好了，很晚了，你應(yīng)該睡覺了。以后我如果沒回來，你別在這里等，我不喜歡有人進我房間。而且……也再別在我睡著的時候進我房間。”

    陸則舟在他懷里挪了一下，笑著說：“是啊，上次我半夜睡不著來找你，你差點捏斷我脖子。這是我們自己家，你還這個樣子。睡覺的時候是應(yīng)該放松的，可你……你連睡著的時候，也在極度緊張的狀態(tài)。你仍然……”

    他說到這里，沒有說下去了。他伸出手，去撥弄陸則琛脖子上戴著的一條細細的銀鏈。那條銀鏈上有個墜子，很是奇怪，白里泛著暗黃，有點像象牙，質(zhì)地堅實，像一節(jié)象牙的細管子，說不清楚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陸則琛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拉開。“別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