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夜(六)
案上都快擠滿了,守玉一動,就有東西噼噼啪啪掉下去,忽悠悠滾遠了,不知撞到什么,嗡嗡響動會子,便停在那處。 阿游也不忙著收拾,先使魚油膏子調開色塊,配一樣找一樣,再齊齊正正排好,共配出一百二十六色,鋪張地擺滿密室地面。 “阿游好久都不看我了,快沒下腳地方了。”守玉漸漸不耐煩起來,用于調色上,那油膏子更勝一籌,幾乎將她的重要性也比過去。 “不可急切,要知道點睛所用之色最要緊的,得了最后這彩金,便是事半功倍了。”阿游拍拍手,站起身來,觀過鋪陳一地的斑斕五彩,很是滿意。 守玉伸長脖子,看過之后,難得不贊同道:“全不夠亮呢,阿游是不是忘記什么東西?” 她張開雙腿,顯出來的是個不得疏解便濕個透頂的潤紅xue兒,她指兒往那深處去,攪動數遭后時分費勁地撤出,勾連起成串蜜液。自那妙處發散出來絕無僅有的香氣,將此間密室里年代久遠的渾濁氣象也改換了天地。 “呀,是甜的呢。”她將濕乎乎的手指放到唇邊,自掌心往上,輕巧舔至中指尖上,咂咂嘴。 他指頭沾了些翠綠色料,膩乎乎的很不爽利,順手抹她臉上去,笑道:“你知道個鬼的甜。” “是真的,試過的都說好。”守玉堅持著,要把掌中蜜糖喂進他嘴里去,明明阿游喉間滾動許多個來回,偏不如愿擁住她,舔也好,咬也好,總不會令她疼,阿游最知道如何讓人舒爽,,要了還要仍不足夠。 “什么記性,還是我開的頭。”他捉起她手指嘬了口,就壓下去,“玉兒別再動了,在你身上畫,我也是頭一回,畫毀了可怎么得了,這島上供著個老大老大的祖宗,最不許聽見哭聲,玉兒不哭的話,可洗得掉一身彩墨?” 守玉小聲道:“我能輕點哭。” 阿游巍巍然,不動如松,依照早在他腦里具形具象的圖畫,執起畫筆在那軟玉凝脂一身的肌膚上,落下濃墨重彩又無比冰涼的第一筆,“玉兒,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 “是什么?”守玉稍微震驚了下,沒想到的是他語氣忽然變得如此嚴重,即刻便道:“不管是什么,玉兒都會答應的。” 阿游面上總笑盈盈的,卻從不肯直白剖露心意,守玉靠著些非比尋常的交情,不過能猜個兩三分。 今時今日,觀他態度,卻是真切許多,像是要與她交心的樣子。 可他立于危墻之下,冒占突豹身份的事實一旦敗露,還不知將被如何處置,抓住渾身是寶的守玉,也沒有輕易放過的道理。 “既然什么都答應我,便應我這第一件事,”他彎腰拾了個盛裝底色的小碗,守玉膚白但要將花鳥魚蟲生動承托于上,需要的是另一種白。 接著說道:“即便是做戲,笑臉兒哭相都該維持得久一些,不能再是還沒全轉過身,就翻白眼,昨日里是當十四,他雖機靈,但出島甚少,經驗稀缺,心思正好被十五分去大半,沒心思辯你真假,換了尚家奶媽,是不是就不好對付了?” 守玉摸摸臉,還沒意識到自己竟有此等毛病,“嗯,知道了。” “我一直這樣?”她問道,沒等聽到答案,就陷入沉思,這缺陷令她本就欠缺的真誠,不趁早改了,往后再遇上的妖魔鬼怪不及同門好說話,又沒有上輩子結下的冤孽清債,尋不著脫身由頭了,可如何是好?幻境雖然好用,也不能總用,太費精力了。況且阿游正自身難保,遇上她有意無意的親近都不甚自然地搪塞過去,更不要想替她補上虧損了。 不然放著現成的婢子阿莫不使喚,非鬧這一屋子碗碟出來做什么,真是閑的不成?他陷在自家的龍潭虎xue里,哪兒能像在師門里那般行事? 又或者他一向的矯情作怪,也都只是為著應付四個時辰的定例呢? 阿游不似另外幾個,毀了再補好的靈脈,還是守玉頭回做法,無任何參考前例,能令他于霸道的雙修之法中勉強支撐,已是大僥幸。 “玉兒,玉兒。”守玉出神好久了,阿游連喚了她幾聲,眼里才回轉些許神采。 阿游尚未適應這般忽視,但覺得她時不時神游天外像是成了習慣,再難更改的,只得再次捧住她臉,吐息里似是壓抑著深埋于海底的火焰,那么作姿作態道:“玉兒在山上時,時時刻刻嬌俏動人,就是下山回家了一趟,也不知道究竟經了什么樣的人事,再回來就心事重重的,難得賞個笑臉,假就算了,還不長久,吹口氣就不見了。” “哪有~~”她拖長聲撒嬌,卻是拿出真功夫,不是笑著,然而嬌俏萬千,細眉皺緊,紅唇撅起,倒像是氣得厲害。 阿游瞬間洞悉她心意,往她唇上印了一吻,“玉兒不是真惱了對不對?” 不等守玉有答音兒,他便道:“全是我不好,沒問過你一句愿不愿意就拉你進來這處泥沼,這么混賬該死,不用玉兒掏心給我,是該我背了荊棘枝,跪著給你請罪。” “可別。”守玉忙攔著,他還沒怎么著呢,不過是放了兩句空話,就令她沉不住氣了。 往常總是守玉遷就他多些,一時掉了個兒,被他好話哄著,守玉沒出息,當然就范,立時忘記種種憂心,手腳并用地纏上他,“阿游盡冤枉人呢,我什么時候望向你,都似癡呆酒醉,卻還不夠討你歡心呢。” “玉兒若肯時時望住我,便是畢生幸事。”他埋在守玉發間,親吻她脖頸到耳后。 “啊呀。”守玉驚叫一聲,就此軟倒在他懷中,分明是滴酒未沾,仍舊免不了眼花繚亂,她模模糊糊動了個念頭——“他這話里也不知道真假各占著幾分,沾了我的都說離不得,他是心由身指還是身隨心動呢?” 最最好看的阿游,會不會也長了張最會哄人的嘴呢? 她有醒悟的時刻,可總放任其溜走,迷迷糊糊往深暗處走,要陷很深才醒轉得來,于促忙之時想脫身之法,很是不高明。 “坐好。”阿游不承情兒,將她扯下去,把不安分的兩條嫩腿也并攏擺好,專心致志作畫。 守玉渾身解數使盡也不能得償所愿,又深怕迫得狠了,令他就范而不情不愿,也是枉然,未免xiele氣,只得忍氣吞聲的做張生香畫布,任由冰涼筆觸千萬點,猶如密密細雨,落在身上。 可是畫到一半,阿游腰間死了兩天半的娃娃忽然目露紅光,掙脫了束縛的繩結,攀至他肩頭,耳語了片刻。 他正執筆于守玉胸前紅點處,身前的已成了大半,背后的也有個極好開頭,但那傀儡娃娃所報的似乎是更要緊的事,令他不得不生硬停下。 “今日只能畫到此刻了,真可惜。” 守玉扭頭望去,流水樣的目光先落在僅僅往后背延出一筆的花枝上,連個花苞都沒成呢,再仰起下巴往上看去,阿游喉間凸出的尖尖最難親到了,可被她得逞咬住,就會啞啞笑出聲來。 “阿游別走,你要丟下我一個人嗎?”她一抬腳就被他握住,就著筆尖上剩的顏色,在腳背上畫了個開了一半的桃花。 守玉繃直了腿,晃著腳丫子左瞧右瞧,稀罕得不行,“那阿游回來后要再給我畫一百個。” “真不識貨。”阿游將畫筆掛好,反手兜住她下巴,親了好一會兒。 放開她后,他拾起散落各處的衣衫,擰成長長一條繩,拆了壁上個桃木板子,拿布條拴在兩頭,將另外兩頭拋上房梁,系在上頭。 “像是個秋千呢,阿游做來給我解悶的么?”守玉扶著面前懸停的木板,又施力推遠令它悠悠蕩起。 阿游面帶歉疚,像給她蒙上蓋頭那樣,揀了匹清透素紗蒙住她身上半幅畫,鳳鳥已成型,花枝也半成,他無比眷戀地撫上她肩頭,腦中莫名其妙的,勾勒出那樣的畫面——被沖天的火海包圍的時刻,他與守玉亦是如此時般相望,維持著一樣不遠不近的姿勢,直到她的頭發燃做火焰,他的骨骼炙成灰煙,帶著未完成的畫作,被熱浪吞沒…… 他把眼睛用力閉了兩閉,再睜開時映入眼簾的是守玉溫熱的笑臉。 “你怎的了,是不是想用這秋千同玉兒做些什么解悶的事兒,再去領罰不遲?”她眼里滿含熱烈期待,直起身攀住阿游肩背,像她自己個兒渴望的那樣,往他脖上臉上輕輕扯咬。 阿游面上驚惶都叫她親散了,笑著道:“墨跡難干,有勞玉兒扶著些,莫要蹭了碰了,毀了這副好畫,待我得了老祖發落,再來與你做完不遲。” “那好,我等你,若是你將我忘了,便是連個假新娘也沒有了,你可想清楚。”她唇上潤澤光亮由他施與染就,卻于片刻間就瘋長成誘惑陷阱。 阿游忍不得俯身多舔了兩口,耽擱到再不能耽擱的地步,依依不舍道:“好玉兒,忘了誰我也不忘了你。” “快些回來,我也不能等特別久。”守玉趴在木板上,轉過頭不再看他。 阿游沒應聲,悶頭出了密室。 等他走后,密室里憑空起了幾股旋風,送來位不速之客。 守玉臉上有塊油彩,他拿手去擦,揉了她一臉綠。 “丑死了。”他道。 “等干了就不丑了。”她半合著眼,沒骨頭似的倚在那塊懸吊著的木板上,看清來人面貌后,樂呵呵吐出幾個氣音兒來,“冥……夫君。” 他許是氣得昏了頭,又許是慣了守玉作風,冥府里同死人打交道多了,越發慘白的臉上總歸是笑著的。“喚我親親夫君,穿著別家嫁衣,你好的很。” 守玉光溜溜的身上就搭著條紗巾,他說的嫁衣早成了秋千繩子,不算被當場拿下,只是在意他的來意。 她問道:“您怎么來的?” “玉修山那對同氣連枝的雙生子不是給你送來個好東西么,果真兩個腦子湊在一起就是靈光些。”他抬手往她后頸子撫了把,施術自她神識內起出那串來去自如鎖子鏈。 “這里頭也有你冥府的符紙?” 守玉皺起眉,她摸清楚這是個能代替風球的傳送法寶,內里盛裝的中原北澤的場所符紙,只需些許靈力催動,便可于瞬息間由此處到達彼處。 她還不曾因為發掘出來這寶物的便利而真切歡喜,更不要說還附帶個隱身的功效,就深憾忘記詢問師兄這里頭記下的地點能怎么抹去。 畢竟除了那十二個混蛋外,誰沒事往死地里去,多晦氣呀。 “我見著夜舒了,他在縹緲幻境里長得不錯,大概能有這么高了。”照臨皺眉回想了會兒,比了個到腿肚子的高度。 “怎么還長回去了,莫非是萬萬不該吞他一回?”守玉一驚之下,碰掉了只畫筆,先是撞在她大腿上,彈出去后落在照臨腳后跟處。 “萬萬?”照臨笑了聲,“怪道那呆頭再不頂著張瘟神臉了,我以為撞上多大的喜事,原是這兩個字顯的靈。” “夜舒嘛,原先確是長得不錯,可惜給你養得更任性不知好歹,北山之子也不當了,放著整個人間的怨念不管,非要同你混在一處,長好的腔子也沒了用處,不就只能打碎了重長?” “算你說的有道理。”守玉沒往下深問,既然夜舒在飄渺幻境里,待她回山后就知道內情了,也著實不想同他多糾纏下去,“你踢一腳那筆,夠不著呢。” “要不要給你掛上?”他俯身將畫筆拾起,甩甩沾上的料泥,把玩著,眼中興味漸濃,“怪了,是從哪里掉下來的?” 守玉身上僅有的薄紗被他掀起,濃白雪膚上新畫的圖不再云山霧罩,清晰顯現出來。 他離得近,眼睛看要看進她rou里去,吐息又濕又潮,俱噴在她胸前。 守玉難耐地側過臉,腳趾都蜷緊了,身子直打顫,惱道:“你又想壞主意折騰人了,只會撿老實的欺負。” “好沒公道,他能出主意,我就不行,說不準我的主意更好呢?”照臨湊得極近,鼻尖擦蹭著她的鼻尖,不滿吐出的幾個字像是要喂進她嘴里去。 守玉眼淚也急出來,拼命忍住,低聲好氣地說道:“下回再試好不好,不先經了他的,怎么比出你好來?” 照臨倒是見好就收,又踢開腳邊幾個小碗,踩著地上黏答答的糅雜顏料退遠了兩步,沒將畫筆還她,而是從懷里掏出個什么來,獻寶似地晃了晃,“可還認得這個?” 守玉看清那東西是她拿去北山換出來八師兄魂魄的陰元后,就沒了好臉色,不大服氣道:“北山是萬萬去的,陰元是他換出來的,不知是不是又丟了只眼睛,倒教你撿個便宜,你們都是這樣,專撿著老實的欺負。” 她轉念一想,萬縈憑什么將這大好機會讓出來呢?他沒真呆到什么話都信。 裝在聚魂缽里時,他被放在白蕖與樵夫的床底那么些年,早都聽夠了,最不能信服的就是如今的冥王大人。 便問道:“你答應他什么了?” “他到我冥府來,要看看你的命簿子。”照臨也不瞞著,邊端詳起她身上未成的圖畫。 守玉回憶起靈枝島上萬縈的那番話,“他看到的,與我的不一樣?” “你看結果,他看前因,自然不一樣。”照臨解釋道。 “果然是這樣,我說他哪里打聽來的趙府內宅之事,”守玉點點頭,轉而問道:“我自別了寧無雙之后,便很少做橫死的噩夢,是大人終于肯放過我了?” 照臨收斂起一現身就掛在臉上的嘲弄神色,“我只想再見到你。” “所以傷我,殺我,算計我為你除心魔,都只是為了見我的手段?”守玉笑起來,覺得他這樣的天之驕子真是好大派頭。 照臨攤開手道:“心魔不除,見你也是枉然。” 守玉默了會兒,了悟道:“呀,原是我自作多情了,你那心魔當真不是我。” 她撇著嘴,覺得他煞費苦心見她的每一面都是劫難,并不領情。 不領他的,更不領夜舒的。 當日被他帶去北山時,就該趁機奪了這東西去,噬元咒是他家代代相傳的陰毒法術,難不成不會使了? 守玉還見他使過,幾息間就要了個誓要殺盡六道孽障的正道修士性命,把人家修煉上百年才結成的寶貝內丹團在手里當彈珠玩。 假惺惺的!聽見守玉在懷里喚了幾句害怕,要他這救命恩人英雄哥哥抱著才好,就昏了頭了。再要強奪了她陰元,到底是怕失了英雄丈夫的氣量。 呸!后面七日功夫全用在那事兒上頭了。 北山離著玉修山不遠,夜小少主沒白聽了多年墻角,除了初時不適些,很快摸清她喜好深淺,弄得守玉嬌顫顫幾乎融在他身下,竟是因禍得福,將先前于雙修之事的顧慮重重一掃而空了,三四日后,欲求不滿,便是她來纏得多些。 也不怪守玉說他假惺惺。 之后師尊偷著將她接回山里,短短數日里就與多名師兄都成了事。 守玉初嘗了甜頭,免不了貪歡,又有個天賦異稟更兼煞費苦心養出來的、百傷不損的絕好體質,等閑趣味都不足夠,被師尊寬縱師兄們齊心,養得愈發懶怠,欲望開了個小口子,就一發不可收拾,欲壑難填,輕易再離不得合歡宗里的雙修之法。 他得了信便心灰意冷要丟開手,真丟開手便沒事了,許是不甘心,北山怨念深重將那點子不甘養得欲壑難填,把那縛魂令買一贈二,又教給了大師兄噬元咒,緊跟著攀扯上銀劍山…… 前世今生糾葛掛礙,設了一連串的局,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總算把自己套了進去,如今消停了,反倒叫她真忘不掉了。 “縱然心魔不是你,你與心魔總有個不得好死的,這輩子的守玉沒趕上那樣的下場,你我都可安心了。”照臨說道。 他拿開守玉抱著的桃木板,捏在手里仔細端詳著。 守玉失了依憑的,身子打晃,差點倒下去,扶住他手臂才穩住,這才回過神來,同樣皺起眉頭,道:“你瞧什么呢,木頭疙瘩里能看出朵花兒來不成?” “木頭里沒有,你身上有。”他指間銀芒一閃,抹去那板上上頭倒刺碎渣,將守玉拉進懷里,同時將木板往后一拋,帶動絲帶顛顛晃晃,停在守玉身后。 “要蹭花的。”守玉扭著手腕,想要掙出來,又怕惹起他性子,不敢真使勁兒,只把兩個眼望著他,水汪汪的映出他作惡時浮動的興奮神情來。 “你乖些,就不會。” 他叼住她耳尖,牽引起一對兒白玉手臂舉上去,橫折著交疊在頭頂。他再將桃木板撈在手上,貼緊了她手臂上細滑肌膚,扯過兩邊絲帶纏纏繞繞,幾下之后將她綁得結結實實。 又將桌案推遠,勁兒使大了,桌子腿碰翻一碗碗油汪汪的顏料,更是混雜難堪,守玉沒了座兒,腳尖堪堪點地,勉強立著。 “呀,你給我解開。”她手動不了,扭腰蹬腿撲騰著把自己蕩悠起來。 “不解,”他退遠了兩步,審視接下去行事的可行性,“我打包票,這么著定然不會蹭到你身前的鳳凰。” 還嫌不夠折騰似的,他將那只畫筆舉起來,敲敲她鼻頭,頂上繩套在鼻尖上蹭了兩下,作訝然狀道:“掛不上,不是這處呢。” “當然不是這里。”守玉有些不安,硬著頭皮回道。 他撥弄著那圈細小繩套,眸中情緒深沉曖昧,“我多久沒碰你了,竟記不得你身上哪處小到這樣合適了。” 守玉怕弄花了身上圖色,糟蹋了阿游苦心,也不再躲開,反挺直了腰兒,把那處迎向他。 “是在這里的。” 洗凈顏料之后,應是粉嘟嘟緊就就一大團兒,現時有一只鳳鳥橫過她身前,鳳頭正落在左胸上,眼睛未點,正是那只畫筆懸掛之處。 守玉忍住嬌怯的嚶嚀之聲,等他將畫筆套回原處,說道:“我問了個萬萬答不出來的問題,想是他真不知道。” “說說看。”照臨興致不減,又上手撥弄幾遭翹立紅腫的乳珠,還問她道:“這里弄大些,是不是就能更穩當了?” 她倒抽幾口冷氣,好不容易才穩住氣息,“未來之事。” 照臨住了手,訕訕道:“我從過去來,知道什么未來之事?” “你不知道呀。”守玉xiele氣,將陰元收回身內,就開口送客,“東西送到了,大人便回去吧。” “不急,還有筆賬未算清楚。”他化出本命簿子,抖開后煞有介事逐頁翻找。 書頁嘩嘩作響,每一頁都寫著“趙”字。 守玉愣了一會子,而后像是明白過來,把腳兒踮起,又仰個笑臉兒蕩悠過去,“原來大人是來找阿材的,可惜他前頭那個賬房著實混賬,監守自盜留了一大堆糊涂賬,阿材還沒理清楚呢,不如日后我親去冥府同大人好好算算。” “美人計用多了也不好使呢,我今日來送禮也來算賬,趙夫人與未出生女兒的魂魄,你是藏在那具泥胎里帶出冥府的?”照臨扔了命簿子,張開手臂環住她。 這一下算是人贓并獲,守玉沒了法子,便道:“泥胎與我半顆心連在一起,大人既把話說開了,守玉也不好再賴賬下去,現時她與我一體,要剁頭還是煮尸,也不能越過我去。” “你以為我怕你死了?” “冥主自然不怕,我是個活人時托大人的福也沒逃開三災八難,成個死鬼更是落在您手心里,呀……我怎的忘了,二師兄繼任摘月崖宮主,我成了死鬼是不是也要去見見他,才合禮數?” 守玉先前聽夜舒說起,冥府為著處理世間怨鬼邪祟,正細分出三十二司,其中妖獸司屬意撥往東荒,既然她是靈蛇轉世,按理是該去他那里。 熙來行事嚴謹,不算是多壞的下場。 “不錯嘛,瞪著眼去死前知道威脅我了,”冥王笑起來,“我又不是人間昏君,因你這兩句話,就將私藏孤魂野鬼的罪過放開,又將如何自處呢?” “她不是孤魂野鬼,她是我娘親,魂魄受損不得轉生,我這做后人的只能替她養好了,我只剩這么點孝心,大人成全了罷。”守玉小心翼翼,覷著他神色,而再不流露出半點不耐煩的跡象來,雖手被綁住吊起來,身子也不能往上挨,但奮力蹬腿,親熱地貼上他側臉。 “冥府里忙亂得很,既然你有心,便算你替我解憂。”他居然很受用,擎著畫筆津津有味道:“我給你點上眼睛?” 守玉退下來,側了身子,踮起腳,把那一段細白腰兒沖著他,“不了,你還是畫個花花,你畫的好看。” 他看見她背后只落了寥寥幾畫的花枝,遲遲不曾下筆,涼涼笑道:“原是鳳穿牡丹么,我只配做些點綴了?” “啊,你別……”守玉身上一輕,竟被他抄進膝彎里,大張兩腿地抱了起來。 作怪的毫不知輕重,還擦著她紅熱的耳根,萬分親昵道:“我畫得也不錯,弄花了再給你臨一副,嗯?” “阿游肯定能瞧出來……呀……”守玉知道他難對付,憶起他也不喜歡被旁人動了字畫紙張,便依此勸道,不想更惹起來他性子,直挺挺入了進來,彎翹頭頭正中紅心,一下子連骨頭都酥了的,哪里還硬氣得起來。 照臨滿臉兇惡像,語氣卻難得輕緩,像是出了口惡氣似的得意,“他叫你等得這么久,就該受著。” “是不是我再如此這般地從你一回,就不追究了?”守玉顫聲問道,也不再掙扎。 “你是這么想我的?” 他自嘲般一笑,兩手托在她膝彎處,施力將人往上拋,震顫數下,已是將費了一早上功夫才得的精巧發髻顛個糟亂。 “啊呀,太深了,可慢著些。”守玉嬌呼連連,也管不了頭發好不好看,死命攥緊了他臂彎,落下時被他底下那彎頭貨撞進頂深處,身上登時紅了一層,從重重彩墨底下透出來鮮活血色,花也好鳥也罷,更靈氣不少。 “那便慢著些就是。”照臨粗喘著,咬住她縷子墨發,用力抿了抿,便把著她大腿,將只露著小截兒的欲根提出來,再無甚多余動作,狠命平復了一番。 守玉扭臉往后看去,“你有這么好指使?” 他放她下地,蓮瓣兒似的兩只小腳兒各踩進個顏料堆里,濃稠重色從腳趾縫里擠出來,差一點點就漫上腳背,染臟了那朵新鮮嬌艷的桃花。 “不過是慢一些,有什么難的,要多慢都使得。”他只要一笑起來就令守玉領悟什么叫做積世冤孽,大掌合攏將她攬起,悍然挺腰,脫出去沒干爽的那彎根重新沒進她身內。 守玉猝不及防,腳下沒站穩,往前竄了竄,將與桃花相隔點點的混雜顏料,弄在了一處。 她極稀罕的半朵花,就此沒了令她愛上的規整可人的模樣。 “啊,全被你弄壞了,”她這回沒哭,只是覺得可惜,但是想起阿游答應了要給她畫上一百朵,就覺得失了這一朵,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照臨按著她,繃緊腰身,長抽緩送,依照著他能做到的最緩慢的程度,盡力感受那暖窄妙處的無盡留戀牽扯。 “什么了不得的,得空涂個千萬朵出來,是什么難事不成?” 守玉得了些快意,也不想同他計較,“大人日理萬機,哪有那等閑功夫?” 她在銀劍山上見過明恩的字畫,倒不覺得他做不來,習慣了阿游的筆觸,旁人的都差些意思。 “閑工夫么,擠擠總是有的,到我這份上,偷懶都不成,也不配你叫一聲大人了,”他循循誘導,意圖勾出碰面時守玉那句磕磕絆絆的稱呼,“方才喚我什么,再喚一聲?” 守玉直不起腰,卻不肯就范,她正大幅扭動腰臀,引著陷于xue中的那物一下下戳蹭過里頭粉熱嬌窄的嫩rou,富足而不可止溢的蜜液被擠壓被重搗,配合著她自身的抽搐痙攣,研磨成一股股虛浮的白沫子淌出,漫溉過粉潤的大腿內側,將延申至那處的工巧的五彩鳳尾,洗出一道道遺憾的污綠色印子,一路流至腳踝,黏答答滴到地上,又被她碾進腳底下。 她有些站不住,便更依賴于束縛而來的支撐,越發動得歡快,帶得被木板衣物吊起的上半身也跟著晃蕩不止。 快意層疊累積,嬌人兒低吟難忍,軟到像是久泡在酒壇底里的青梅,不知什么時候析出鮮澀汁液,不知什么時候爛醉如是。 “呀,你這人——”守玉滿是埋怨地驚呼道。 還沒怎么著呢,忽然就退了大半根出來,偏還抵著rou壁把精關大開,填得內里鼓鼓實實的,就挺著許多還露在外頭的濕硬欲物堵住xue口。 “莫要怪我,你這一身花紋太叫人分心,我想到了更妙的畫法。”照臨摘了筆過來,垂在她后腰上,沉吟片刻,于二人相連之處舔筆轉桿,飽蘸濕液,再一筆一筆往她后背上甩,手腕翻轉,筆走如飛,細致勾出朵無色的碩大牡丹。 “什么也沒有呀。”守玉不解,噙著淚將哭未哭,但更好奇,伸長脖子想要看清楚。 “是我一人知道的花,只開在你身上,便很好。”照臨扔了筆,這時才抬了頭,環顧一周,皺眉蹙眼道:“但這處不好,咱們換個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