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辛酸養娃、生病、找上門了
桌子上放著十幾張照片,很清晰,各個角度的都有。 許禮推著購物車一臉疲憊的在商場里買菜,發著呆等公交車,眉眼含笑著和同事走在馬路上的,抱著許昊昊參加幼稚園運動會,蹲在地上給許昊昊系鞋帶....... 把手里的煙頭按滅,嚴縱將照片收起來扔進了辦公桌抽屜里。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雙手撐在玻璃上,面無表情的俯視著腳下川流不息的螞蟻一樣的人群,這個動作也不知是從什么時候成了他的習慣。 秘書推門進來,望著他的背影道:“嚴總,定了今晚八點的機票,不過雙城那邊在下暴雨,飛機可能會延誤起飛。” 辦公室里沉默了幾秒鐘,嚴縱沉聲回道:“知道了。” 最近半年來,嚴縱經常一個人飛到雙城去。 有時候上午去,下午可能就回來了,但有時也會在那邊多逗留兩天。 他去那邊干什么,秘書陳剛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許禮失蹤前被監控拍下來的最后畫面,是他親生父母所葬墓園的大門口。 然后自此他就消失在了這廣闊的世界里。 起初,大家都覺得,用不了幾天他就會忍受不了外面,然后狼狽的回到嚴縱身邊的。 他失蹤將近五年了,嚴縱從瘋狂的暴怒到陰戾沉默,那四年的時間,可以說是陳剛職業生涯中經歷過最嚴峻的挑戰。 但是當他們去年終于找到許禮后,嚴縱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派人日常監視著許禮和許昊昊的動靜,一直到今年他才開始去雙城悄悄看望他們。 陳剛心想,這不嚴縱也有怕的人嗎? 然后這樣一想,對上司的敬畏與壓力,頓時小了許多。 許禮發燒了。 連續大半月連軸轉的趕稿,再加上又淋了一場暴雨,夜里他就直接燒到了38度。 咳嗽著站在椅子上把臥室燈泡換了,然后就去廚房等著水燒開。 燒水壺咕嚕嚕的響著,許昊昊穿著藍色絨毛睡衣從房間跑了出來。 “爸爸,你生病吃藥了嗎?” 藥片又苦又澀,難以下咽的,所以許禮最討厭吃藥,可是為了給兒子做表率,他就虛偽的回答:“吃了,你先去洗臉刷牙,我一會兒過去陪你。” 哄著許昊昊睡下后,已經是夜里十點多了。 許禮從小床邊一站起來,頓時頭暈目眩的險些往后倒下去,高燒似乎更厲害了。 完球。 他暗罵一聲,呼哧帶喘的穿上羽絨服拿著鑰匙出了門。 暴雨短暫的停歇了,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泥土腥氣,小區里零零散散幾個牽著繩子遛狗的住戶,看起來十分幽靜。 小區門口就有一家藥店,然而他出去后,卻發現藥店已經關門了。 茫然的站在大門口,左右顧盼了一圈也沒發現第二家藥店,許禮倒抽一口涼氣,無奈的抬腳沿著馬路,打算到另一條路的門診去看看。 醫院他是不敢去的,他沒有身份證,去了也掛不上號。 走了十來分鐘,好在那家門診是開著的。 檢查過后,大夫說不嚴重,開點藥吃就行了。 許禮蒼白的臉蛋扭曲了一下,答應了。 回到家的時候,隔著門他就聽到許昊昊的哭聲。 “嗚嗚嗚爸爸......爸爸.......你在哪兒爸爸!!!” 一聲聲鬼哭狼嚎簡直要把人的耳膜震碎,許禮趕忙掏出鑰匙把門打開,許昊昊就站在客廳里,都快變成淚人了。 “嗚嗚嗚你去哪兒了呀........” 許昊昊撲上來抱住他的大腿又怒又委屈的哭著問道。 “好了好了,我出去買點藥,我不是生病了嗎?” 許昊昊抽噎著抱著他不撒手,沒辦法,許禮只好拖著他回到臥室,將小東西先抱上床蓋好被子,接著又是哄又是逗得,好一會兒許昊昊才哼唧著安靜下來。 昏黃燈光下,看著兒子的小臉,許禮的心里還在陣陣后怕。 剛剛如果他再晚回來一會兒,許昊昊找不到他,一個人在家里真不知道會做出什么危險的事來。 摸了把許昊昊熟睡過去紅潤的小臉蛋,許禮想低頭親他一下卻忍住了。 小孩子免疫力弱,他們還是保持點距離比較好。 留著床頭燈,許禮把房間的大燈關了之后就退了出去。 倒了杯熱水艱難的把藥吞了,許禮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機,百無聊賴的看著深夜重播的無聊綜藝節目。 平時他都太忙了,忙著上班加班,忙著買菜做飯,忙著收拾家務洗衣服,其實只照顧許昊昊這一項就已經十分消耗他的業余時間,所以他基本上沒有任何休閑娛樂,就連最愛玩的游戲都戒掉了。 現在乍一閑下來,他還覺得挺不適應。 這時‘咚咚咚’傳來了兩下敲門聲,許禮的眼皮跳了一下,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傳來。 這么晚了,還有誰會過來呢? 許禮起身湊到貓眼上看了看,但門外的男人個頭實在太高了,他根本看不見男人的臉。 “開門!”門外的男人忽然出聲了。 許禮腦子里嗡的一下,頓時頭皮發麻汗毛直立,幾乎整個人都差點原地蹦起來。 他往后退了兩步,視線謹慎的盯著門把手,仿佛大門有毒一樣。 “許禮,把門打開,我那么遠過來,連門也不讓進嗎?” ‘砰砰砰’ 耳邊只剩下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許禮大腦一片空白,他預想過無數個可能被找到的場面,但都沒有想到這一刻真的到來時,他會那么的緊張和害怕。 崩潰的搓了把臉,許禮快步走過去,一鼓作氣把大門打開。 他沒有抬頭看嚴縱的臉龐,直接側身給他讓了條路。 嚴縱頓了頓,手里提著一袋子不知什么東西走了進來。 站在客廳環顧了一周,嚴縱抬腳直接朝著許昊昊的房間走去。 許禮在后面跟著,直到房間門口才停住腳步,他看著嚴縱彎下腰來湊近了觀察著許昊昊的睡臉,一瞬間雙眸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又酸又漲。 大手捏了下兒子rou嘟嘟的小臉,嚴縱把被子往上提了提掖好,這才轉身走了出來。 “我看你病了,就過來看看,等你好了就走。” 許禮僵硬的慢了半拍,哦了一聲,走到客廳里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后去廚房把水壺端出來,打算給他倒杯熱水。 可是剛一回到客廳,他就看到嚴縱大喇喇的坐在客廳里,宛如男主人回到家等著妻子伺候的放松模樣,心里頓時一陣惱火。 “我沒什么事,不用你幫忙。” 嚴縱眼神是毫不客氣的上下打量著他,有種咄咄逼人的凌厲,但是可能意識到了許禮的身體瞬間繃緊起來,眼神這才緩和了幾分。 “看起來比照片上還要瘦,平時是不是都不怎么吃飯的?” 許禮走到一旁的單人小沙發上坐下來,拘謹的交叉雙手放在膝蓋上:“我就這樣,吃不胖。” 嚴縱笑了笑,喝了口水被杯子放回到茶幾上,然后抬著腦袋溫和的問道:“怎么連聲三叔都不知道叫了?上來就對我這么不客氣,我怎么著你了嗎?” 許禮摸了摸后腦勺,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沒見過大半夜找上門認侄子的,你少發神經病!” “許禮,你真的長大了,變了很多。” 嚴縱沉默幾秒,忽然說道。 客廳里一時間安靜下來,許禮垂眸看著別處,慢慢咀嚼著他這句話,慢慢的鼻子就酸了起來。 以前他動不動就喜歡哭,后來跑出來了,習慣了外面的生活,就很少流淚了。 可是現在一見到嚴縱,他又忍不住流淚。 許禮瞪大眼睛,唯恐淚水沒出息的掉出來,由于忍耐的太過用力,身體都開始顫抖起來。 嚴縱嘆了口氣,最終沒控制住,起身走過去握住了他冰涼的手。 然而許禮應激反應嚴重,手剛一握住就大力給他甩開了。 嚴縱楞了一下,單膝蹲在沙發旁仰頭望著他,臉色一點點變得陰狠且復雜起來,然后下一秒,他就忽的起身,把人猛地按倒在了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