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卑微的三叔、洗內褲、親叔叔、即將爆發
對于有人回來發現了他們這件事,兩人都完全沒有任何察覺。 許禮沉浸在工作中無法自拔,可是他從小數學成績就不好,做起這份差事來,再怎么努力,也顯得十分笨手笨腳。 干的時間長了,許禮累的頭昏腦漲,兩眼直冒金星。 嚴縱見他不停伸懶腰捏脖子的,就放下報紙體貼的給他揉捏肩膀和腰背上緊繃的肌rou,許禮便舒服的直嘆氣。 “快弄完了嗎?” 許禮按著太陽xue,有些不悅:“早著呢,一半都沒弄完。” “這么晚了,要不明天上班再做吧,反正陳剛也沒有規定時間。”嚴縱輕聲安撫道。 “不行,我不弄完,回去也睡不著。” 這小東西,倔勁兒上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嚴縱無奈的挑起眉搖搖頭:“要不我幫你看看?做事靈活點,這樣一根筋的掰著手指頭算,太浪費時間了。” 嚴縱說的有道理,許禮怎么能不明白,但他總覺得嚴這種話聽著很別扭刺耳。 不過猶豫了幾秒鐘,許禮還是不情愿的妥協了。 “那好吧,你幫我看看,我要是哪里做錯了,你告訴我就行了,別罵我。” 小時候他學習不好,嚴縱檢查作業發現他哪道題做得不對,總是會立刻冷著臉皺起眉頭,毫不留情的對他進行好一頓批評。 所以后來許禮就對嚴縱認真起來的模樣很抵觸,說嚴重點這叫心理陰影! 把一大疊資料交給了嚴縱,許禮站起來活動了下腿腳,拿起手機一看時間,竟然已經晚上快九點了。 他驚訝的哎呀一聲:“怎么這么晚了?” 嚴縱沒有回應,他扭頭看過去,便發現男人手里拿著支筆,腳軟正在他的資料上刷刷刷寫著什么。 “啊!你寫什么呢,別在那上面寫啊!” 他說著伸手就要過去奪筆,可是嚴縱卻躲了一下,沉聲斥道:“把你弄錯的改正,不然你得忙到猴年馬月去?” “.......” 許禮生氣了,抱著胳膊一屁股坐到旁邊,不說話了。 那邊嚴縱說完就后悔了,他不該這樣自作主張的,可是如果不親手幫忙改正,等許禮發現問題再慢慢修改,只怕天亮他們都沒法回家。 支持小孩兒工作努力上進是一回事,可是許禮肚子里懷著孕,他不能再什么都任著許禮的性子來。 快速的把資料上錯誤的地方標記出來,并在一旁寫上正確的數據,嚴縱放下筆,把資料遞到他面前。 “諾,我幫你干活,只是把錯誤的地方都標出來了,明天你再仔細看看為什么自己會犯這些小錯誤,好好吸取經驗,嗯?” 說著,嚴縱把資料在他面前晃了晃,一邊伸出另一只手去捏他氣的鼓起來的臉蛋。 許禮又氣又拿他沒辦法,畢竟他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末了瞪了嚴縱一眼,許禮氣哼哼的說:“好為人師!我讓你幫我改了嗎?” 嚴縱攬住他的肩膀摟進懷里:“好好好,我的錯,沒有征求你的同意,抱歉,現在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回去的半路上,許禮累的直接在車上就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時,他發現嚴縱把他帶回了老宅,這也就罷了,嚴縱竟然又把他弄到主臥里去睡了! “不是說了我以后要睡客房嗎?” 嚴縱吃了口水果沙拉,對于他的作妖無動于衷:“你都搬出去住了,在主臥睡一晚上怎么了?” 于是整整一早上,許禮都在為睡客房的事情嘰嘰喳喳個不停,嚴縱都快被他煩的繃不住發火了,好在司機把車子開得夠快,他這才沒有把火發出來。 為了不惹人懷疑,兩人必須分開坐電梯。 嚴縱上去后五分鐘,許禮才跟著上去,結果一到頂層,他就立刻發現氣氛異常的不對勁。 助理辦公區的所有人都在暗暗注視著他,但是當他予以回視,那人就會立刻把視線轉移到其他地方,典型的做賊心虛。 這比他剛上班那天還要嚴重。 許禮鬧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便不自在的在工位上磨嘰了一會兒,當看見秘書陳剛的時候,立馬跑上去將人攔住帶到了沒人的地方。 “陳秘書,那些助理到底怎么了,他們好像怪怪的?” 陳剛歉疚的回答:“昨晚你和嚴縱留在頂層加班的時候,有一個女助理回來拿東西撞見你們了,所以.......” 許禮臉色一變,自己的職場生涯難道這么快就要完蛋了?! “我已經把那個女助理辭退了,并且讓其他助理們都停止討論這件事了,所以這件事肯定不會泄露出去,要不這樣吧,我和嚴總說一聲,把你調到別的部門,這樣你能繼續好好實習。” 許禮干笑兩聲:“好呀好呀,謝謝你。” 人力資源部。 轉眼許禮就來這個部門兩天了,這里沒有員工認為他是什么關系戶,所以很快就熱情的讓他融入進來,并且因為他年紀最小,所以大家也都對他頗為照顧。 午休時間,有些趴在工位上休息,有些在刷劇,而許禮則是被兩個男同事拉著在開黑打游戲。 坐在他旁邊工位上的,是一個剛剛畢業的年輕女生,最大的業余愛好就是看霸道總裁的言情,許禮才調過來兩天,就被她數次刷新了對癡女的認知。 “唉,你們覺得........霸道總裁會自己洗內褲嗎?” 按在手機屏幕上的手指頭顫抖了一下,險些又送出去一個人頭。 許禮咳嗽一聲,豎起耳朵聽她繼續花癡。 “真的很無法想象這種事情,霸道總裁應該都是有潔癖的吧,我估計內褲肯定是穿過一條就扔一條,就不用想著讓誰洗內褲這種隱私的事情了。” “啊?那也太浪費了吧?小白你想的太夸張了啦!” 許禮想爆笑,可是他不敢,于是臉龐便憋得通紅,手機都險些拿不穩了。 嚴縱應該算是霸道總裁吧? 但實際上,嚴縱不但自己洗內褲,還會包攬他的內褲一起洗...... 洗內褲很拉低霸道總裁的身份,那么嚴縱其實還喜歡吃大蒜,尤其吃水餃的時候,總要叫傭人準備幾瓣蒜拿著啃。 許禮被自己腦子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弄得忍俊不禁,一局游戲在他的參與下,自然很快就走向了失敗。 突然有一道陌生的聲音從辦公室外傳了進來。 “許禮?誰是許禮?樓下有人來找你,快下去一趟!” 許禮有點懵,誰會特意到嚴氏集團來找他? 跟著那個工作人員坐電梯下到一樓大廳,只見一個四十歲出頭,衣著及其樸素的中年男人坐在沙發上,和這里到處都充斥著繁華且冰冷的商業氣氛很不協調。 疑惑的走過去,許禮謹慎的問道:“你好,我是許禮,是你找我嗎?” 中年男人猛地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張憔悴滄桑的臉龐,但不知怎么的,許禮卻從他的眉眼之間看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他明明沒有這個男人的。 “你好你好,你就是許禮.......天啊,你都長這么高了!” 中年男人激動的站起來,上下打量著許禮,說話都開始語無倫次了。 見許禮被自己興奮的樣子嚇得后退了半步,男人反應過來,連忙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張巴掌大小的黑白照片。 “這是你的百天照,許禮,這么多年了,你爸爸mama一直都在找你,他們......他們.......” 說著說著,男人的眼圈就紅了,淚水充斥著他的眼眸,許禮可以看得出來,他在盡量忍耐著情緒,不想驚嚇到自己。 許禮呆呆的看著他,張開嘴巴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 然而就在這時,嚴縱的秘書陳剛從他身后走了出來。 十分鐘后,中年男人被帶進了頂層的一間小會議室內,許禮坐在他的對面,而嚴縱則坐在他身旁。 “許禮,你不是被遺棄的,當年你爸爸在外地打工,你mama一個人在家照顧你,你睡著了她就出去買東西,誰知有小偷翻墻進家里,他找不到東西可以偷,見你還在襁褓里,就把你給偷走了,這么多年來........這么多年來,你爸爸mama從來沒有放棄尋找你.......” 男人流著眼淚,泣不成聲的述說著:“為了找到你,他們沒有再生孩子,就是擔心萬一把你找回來了,你回到家發現有弟弟meimei,會怨恨他們不夠愛你。” 許禮臉色蒼白,雙手在桌子底下握成了拳頭:“那他們現在.......在哪兒啊?” “他們.......他們上個月去世了,上個月有人提供線索,說是在一家孤兒院找到了一份資料,資料上的嬰兒照片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你爸媽激動地不行,立馬買機票就要飛過去,可是飛機失事了,他們都.......都沒活下來。” 飛機失事...... 許禮是有印象的,上個月過年那段時間,他有天和嚴冬嚴磊他們在家里窩著玩游戲,電視機開著,新聞上說有一架飛機失事了....... 一只溫暖的大手伸過來用力握住了他的雙手,許禮慢了半拍,扭頭朝嚴縱看過去。 嚴縱另一只手從后面握住他的脖頸捏了捏,是安慰的意思,很熟練的動作。 許禮心里難受的要命,可是不知怎么的,他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男人拿著紙巾擦了下眼淚:“許禮,我知道這些年你親生父母對你沒有養育的恩情,所以今天過來找你,我完全沒有要讓你為他們做什么的意思,只是.......只是你爸媽生前開了一家刺繡工作室,里面有不少員工,他們生前總是說要是找到你了,一定要把這些交給你,讓你繼續傳承下去,我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就想問問你的意思,你愿不愿意.......” 男人的話還沒說完,許禮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我愿意接手他們的工作室,我真的不知道.......這么多年他們一直在找我,要是知道的話,我一定.......一定會去看望他們。” 話說到這里,許禮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嘩啦啦流了出來。 在嚴家他一直是最受寵的那一個,尤其在童年的時候,他總是非常快樂,完全不知道煩惱為何物,可是漸漸長大了,他就發覺出來,自己的身份實際上在嚴家有多么尷尬。 侄子不像侄子,主人不像主人,將來他如果和嚴縱登記結婚,又有多少人會在背地里嘲笑他這個三嬸嬸的身份呢? 他就是一個四不像。 嚴家的人對他都是很好的,不管是因為他本人,還是因為嚴縱。 或許是他太不知道滿足了,他有時候其實是很落寞無助的,同時他也知道,這樣無形中的隔閡會隨著年齡的增長愈演愈烈,可能在今后的某一天,就會不知道因為什么事情突然爆發出來。 現在他終于找到歸屬了。 許禮松了口氣,含著淚水,笑著望著坐在對面滿臉難以置信的男人:“叔叔,你是我爸爸的第幾個弟弟,我還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嗎?” 許禮和男人坐在會議室里聊了整整一下午,期間嚴縱有事要處理,出去了幾次,回來時這兩位真正的叔侄還在沒完沒了的聊著。 不知不覺外面就天黑了,許禮看了一眼窗外,熱切的對男人說道:“叔叔,你住在哪里,要不今晚就去我那里睡吧,我們一起吃晚飯。” 許久沒有出聲的嚴縱突然說話了:“讓你叔叔去你租的房子住吧,你跟我回老宅住,有什么事情要處理明天再說,今天實在太晚了。” 男人跟著許禮和嚴縱戰戰兢兢的出去吃了晚飯,過程中又是數次激動的落淚,他一哭,許禮就會忍不住也跟著哭,嚴縱坐在一旁,就像地主老財從佃戶手里強買黃花大閨女。 好在他們坐的是一個包廂里面,否則真要吸引所有客人怪異的目光了。 吃完飯,許禮非要坐車親自送他叔叔到租房里,叔侄兩又聊了好些,這才依依不舍的分開了。 回到車上,許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我居然也有家人,我不是孤兒,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車子里沒有開燈,他沒有注意到隱藏在昏暗中嚴縱的臉色:“三叔?” 嚴縱聲音很低沉,一出聲透著一股淡漠的味道:“和你住在一起這么多年的嚴家,那些不是你的家人?” “額.......當然也是,不過那都是沒有血緣關系的,現在我叔叔和我有血緣關系的,你說我能不激動嗎?” 嚴縱沒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