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想要嗎
書迷正在閱讀:性幻想對象、快穿之無意勾引、墮落地獄[男男人外合集]、我的yin亂史、《姐夫,不要》、思君念山河、當爹人也能夠擁有大奶子嗎?、(gb)糟糕!我pick的播音萬人迷哥哥是被文學少女馴服的狗、榕漁月色、《許你安然》【BDSM】
開元二十年那一場貴族娘子戀上落魄書生的長安佳話,結局在嚴冬除歲前終是定下。 周子衍變心,沈家娘子與其和離。周子衍被官場辭退,落魄返鄉,歸于貧瘠巴蜀之地,被勒令永世不得再回長安。 沈娘子與范陽顧氏庶子顧榮相識、相戀,沈顧兩大世家預結秦晉之好,兩相歡喜。 年末一場盛大的宮宴過后,便是新年正月,華陽公主府上各種應酬來往,賓客絡繹不絕。 直到開了春,衛連姬才得閑,與紀瞻一同去參加衛明帝舉行的春狩活動。 —— 一月草長,二月鶯飛,三月薄陽出,青空如洗。 大衛民風開放,女子巾幗不讓須眉,打馬球、習騎射、踢蹴鞠,皆都不在話下。 郁郁山林,蒼蒼草野,衛連姬發髻高挽,穿一身翻領胡服,騎在汗血寶馬之上,張揚嫵媚,又英姿颯爽。 馬蹄聲疾,驚起塵沙陣陣,她御馬狂奔,挽弓,搭箭,一支箭矢破空而出,半空有羽雁哀鳴墜落。 “連姬,別跑那么快。”紀瞻駕馬跟隨其后。君子六藝,說來慚愧,他只騎射最為不精。 衛連姬回頭,嫣然一笑:“你比較笨。” 說完馬鞭揚空一甩,她胯下寶馬疾馳速度越快。 嬌嬌柔柔的小娘子,跑起來一點命不要。紀瞻不放心地皺眉,無奈技不如人,遠遠跟在后邊。 獵苑場上一派熱騰,衛連姬一騎絕塵,一眾皇族子女不甘示弱,策馬揚鞭,目尋獵標,個個都想在今日春狩會上拔得頭籌。 草叢中幾只矯健馴鹿倉惶逃竄,眾人開弓放箭,爭奪慌亂中,一只利矢卻是有意、卻是無意地射中了華陽公主的座騎,穩穩地扎進馬屁股上。 寶馬吃痛昂首嘶鳴,前蹄騰空而起,差點將主人甩下馬去,遂又發瘋疾奔,兇悍亂撞。 衛連姬被顛簸得頭暈腦脹,腿夾馬腹,拉緊韁繩,卻穩不住受傷的瘋馬,只得伏身抱緊馬鬢。 她雖擅騎射,但沒學過功夫,這樣的疾馳速度,跳下去只怕不死也殘。這射馬之人,實在用心歹毒。 隨行的侍衛在后面馭馬追趕,卻畏手畏腳,游移不定,擔心誤傷公主。 紀瞻目視前方,看得心都要揪起來,情急之下拿出一把匕首,將利刃狠狠扎在馬背上。 駿馬因疼痛飛速奔馳,掠過長空,呼嘯而過。 他拔出匕首,再一次用力捅進馬背,馬兒吃痛長鳴,速度如風馳電掣,越過眾人,很快追上在寶馬上搖搖欲墜的衛連姬。 叢林盡頭,前方就是陡峭山崖,紀瞻腳踩馬蹬使力,一躍撲到汗血寶馬的馬背上。 衛連姬身體顫抖,臉色慘白,紀瞻從身后抱住她,安撫道:“連姬,別怕,我們一起跳下去,我抱著你。” 她感受他的溫暖懷抱,嗚嗚咽咽地流下淚。 紀瞻摟住她的腰,將人牢牢圈在懷里,放開韁繩,抱著她猛地向旁傾倒。 肌rou骨骼與地面碰撞發出“咚”的一聲巨響,林道兩側都是山石陡坡,兩人直接從上至下摔下去,滾落在坡下的亂石荊棘之中。 衛連姬聽到紀瞻因疼痛發出的悶哼聲,可他抱著她始終不肯撒手,他的聲音、氣息越來越微弱,直至再也聽不到。 他們掉在了一片荊棘叢中,衛連姬從紀瞻懷里鉆出來,她一下捂住嘴,眼淚嘩嘩地往下掉。 英俊的郎君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雙目緊閉,混身是血。 —— 華陽公主遭人算計險些落馬,此事震驚朝野時,又有駙馬為愛舍身,在民間傳為佳話。 衛連姬不露聲色,只派人去景懷皇后宮里走上一遭。 皇后公允明斷,得知衛持盈犯下不可饒恕的大錯,不徇私情,替衛持盈向皇帝上書,自請去長安郊外女子道觀清修。 衛明帝贊皇后深明大義,對玉清加害皇姐一事不多追究,罰玉清在女子道觀自省五載,方可重回長安。 從宮里傳來的太醫在華陽公主府進進出出,侍女在檐下支起紅泥小爐,用溫火煨著藥湯。空氣中都彌漫一股清苦味道,蹁躚的蝴蝶忘記了海棠的香。 不知因何緣故,公主命下人將府里培育多年的海棠樹全部鏟除,滿院栽上了蘭花蘭草,給金玉堂皇的府邸平添幾分清幽淡雅。 有幾個侍弄花草的侍女在院中掩嘴吃吃地笑,蘭花寓意品行高潔,被稱為花中君子,就如同……駙馬一般。公主此舉,不言而喻。 —— 紀瞻傷得不算重,血流得多,但大都是磕磕碰碰的皮外傷,并未傷及肺腑。 好在平日也有鍛煉,身體還算康健,在床上昏了兩日,便幽幽轉醒。 除了貞懿先皇后,衛連姬沒侍奉過別人,人生頭一回守在榻邊,衣不解帶地照料一位郎君。 笨拙是真的,喂藥喝下去的沒有灑的多,給他擦洗身子、給他傷口上藥時也是笨手笨腳,總會弄疼他。 看紀瞻在昏迷中皺起的秀氣眉頭,衛連姬不由心疼愧疚,又舍不得叫侍女仆人伺候他。 她是個對郎君皮相極為挑剔的娘子,一向追求玉人白璧無瑕之姿,按理說是不能接受郎君身上有瑕疵的。但看到他摔得這一身傷痕淤青,心里卻軟得不像話。 “連姬……”紀瞻睜眼就見到公主在榻邊,澀澀地喚。 衛連姬柔柔一笑,態度殷勤體貼:“你醒了,渴不渴,我給你倒水。” 紀瞻輕輕點頭。 衛連姬將他扶起半倚在枕上,遞過去一盞茶,眼波微轉,關切道:“還疼不疼呀?” 紀瞻面色蒼白,唇亦蒼白,長睫微顫,他只是淡聲:“不疼。” “你這么笨的技術,居然還追上來救我。”衛連姬微微撇嘴。 紀瞻看著她,神情溫和又溫柔:“怕你摔到,你這樣嬌氣。” 衛連姬不滿嬌哼:“那你都沒想過,你要摔殘了廢了破相了,我不要你了怎么辦?” “那總比你一個公主摔殘了廢了破相了好。”紀瞻認真回,轉而側過去臉,聲音沙啞生澀:“即便你不要我了,我還有紀家,有父母,總有生存的辦法。” 聽及家世父母,衛連姬神色黯淡。 自古君王多薄幸,最是無情帝王家,皇室子女眾多,若失去利用價值,得不到尊嚴和權勢,過得真還不如世家貴族里的郎君娘子。 心緒百轉千回,默了半晌,她眼睫低垂,噘嘴憋出一句:“你是看不起我嗎?” 明明一臉委屈,偏還作出這樣驕傲的姿態,傷己還傷人。 紀瞻不想哄她,平靜反問:“你覺得我是嗎?” 他這樣冷淡,衛連姬更委屈了,眼淚一下涌出來。 她下頜高抬,聲帶哭腔:“那你是可憐我嗎?可憐我貴為堂堂公主,被自家人算計,還要你這個外人出手相救?可憐我不得父母真心疼愛,旁人都是表面讓著我,看我風光高傲,實則心里面恨不得將我踩在腳下碾成泥渣……” “衛連姬,我不是外人,是想和你廝守一生的郎君!”紀瞻強忍下身體痛意,拔高聲調打斷她,而后又緩聲道:“連姬,我喜歡你,所以才會一直讓著你,包容你。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永遠做個驕傲的公主,不柔弱,不掉淚。” 他皺眉,沮喪無奈地嘆了口氣:“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壞。” 衛連姬意態執拗,盈淚的眸子隱藏質疑:“你敢說你沒恨過我嗎?我毀你的親事,強行占你的清白,還經常罵你打你羞辱你……我回江南也沒有盡到一點做兒媳的本分,讓你在家中父母親眷跟前丟盡了臉面……” 紀瞻溫聲辯解:“連姬,每個人對感情的表達方式是不一樣的,你除了會跟我哭鬧,你還會和別人這樣嗎?嘴巴會騙人,但身體不會,行動會騙人,但感覺不會。你心里有沒有我,你自己不清楚嗎?” “只是你內心從來沒有真正接納我,我也不奢求你會認可我的家人。” 他嘆息,低低坦言道:“我知道,你因先皇后的事,對感情有偏見,對郎君有誤解,但是連姬,你總不能一直活在過去。你這樣躲我,不回應我,我會累,會心寒,還會自我懷疑,是不是我無論怎么做,都不能讓你接受我。” 衛連姬將眼淚收回去,急聲反駁:“你怎么知道我沒在努力接受你,我在這兒守你兩天了,你以為我就鐵石心腸,一點不難過?” 見他氣得呼吸微急促,眼尾輕泛紅,蒼白的面頰也暈上一層淡淡的粉,儼然一副柔弱病美人模樣。 衛連姬既心疼,又心生蕩漾,拉住他的手,柔聲道:“哎,不吵了。你餓不餓,想吃什么,白粥小菜好不好,我叫人去準備。” 紀瞻清澈的眼睛轉了過來,凝視她,慢吞吞地說:“要你喂我。” “怎么喂,用嘴呀?”衛連姬勾唇嬌笑。 紀瞻靜靜地盯著她翕動開合的紅唇,目露渴望,但是不說話。 衛連姬貼近,在他蒼白的嘴唇上親一口,留下一抹胭脂的嫵媚痕跡。 她問:“真的很想要嗎?” 紀瞻舔了下唇,認真點頭。 衛連姬笑盈盈,又湊上去親他:“那我今天就勉強滿足你一次吧。” —— 紀瞻受傷休養生息不過兩月,在入夏時收到朝廷下達的任命,作為朝廷代表,要去青州協助當地刺史治理訊期洪水。 青州地處中原,每逢夏訊便雷雨交加,洪水爆發,致使途徑青州的泱泱黃河沖垮堅壘城墻,決堤而下,匯于城中。 青州水災泛濫,百姓流離失所,已是這些年見怪不怪的事情,當地富有的鄉紳每至夏季都會爭相出城躲避洪水。 大衛官員晉升,依據政績考核。衛明帝此舉,既是考驗磨礪,也是有意提升。 衛連姬得知時,怒氣沖沖,執意要進宮與皇帝爭執,說服衛明帝收回成命,另派他人。 紀瞻卻是不同意,兩人因此事大吵一架。皇命危急,紀瞻帶人馬連夜就離開了長安,奔赴水患洶洶的青州城。 衛連姬氣得砸了整間房的琳瑯寶器,哐哐啷啷的聲音響了大半夜。在天色朧明時紅腫著一雙眼,開門放話駙馬死在青州,都不準下人來稟。 駙馬前腳走,公主后腳就要與他斷絕聯系,可明明之前兩人還好的如膠似漆。 侍女們在階下跪了一地,不敢噤聲,冷汗浸透輕衫。 但這只是華陽公主府眾人心驚膽戰的開始。 公主脾氣越來越大,暴躁、挑剔,稍有不如意就打人板子,連最得寵的侍女青昭因勸了一次酒,就被罰俸半年,禁足一月。 與之而來的,是公主形容可見的消瘦與憔悴,濃厚的脂粉掩不住眼瞼下的青紫。人也弱不勝衣,腰肢纖細不盈一握,仿佛一陣風都能將她吹走。 不問朝堂,不見朝臣,整日里悶在房中,坐在窗下愣愣地發呆。 如同一株嬌艷的海棠失去顏色,無聲無息沒了生氣,只剩下清冷和寂寞。 —— 衛明帝聽說華陽公主心情郁郁,揣摩著女兒心思,一封譴回長安的詔令發往青州。 駙馬卻是拒詔,寧可違逆皇命,也要自請留在青州與當地官員百姓一并抗洪。 據回來的侍衛稟告,黃河洪水已沖到青州城下,一座孤城渾在漫漫水光中,形勢十分危急。 駙馬在城墻上日夜巡視,察看險情。 城里街道到處浸水,水深處可行船,低矮的房屋全被淹沒,許多百姓擠在官府臨時置地的簡陋小屋。 城外洪水浩渺,一望無際,只能看到微露水面的高房屋頂和樹梢。哀鴻遍野,風卷濁浪,不時有被泡得發脹的尸體在水面漂浮。 若洪水不退,青州城那年久失修的城墻還不知能頂多久。 城中人心惶惶,都傳言黃河水要淹了青州城。有幾家富戶攜老帶幼乘船出城逃難,結果路途偶遇更大風雨,船翻人亡,無一生還。 衛明帝沉重地嘆了口氣。 侍衛又道,情勢雖危,但眾心成城,駙馬拿起畚箕、镢頭,帶領全城軍民壘土堆堤,共抗災洪。眼下只盼洪水早日退卻,青州城得以保全。 若是青州被淹,駙馬與當地百姓以身殉城,如此壯舉,也會青史留名。 危難之際,總要有人做出犧牲,來成全家國和百姓。是身死,還是成名,全看天意。 衛明帝默然不語,只挑了春闈及第的幾個士子,皆是深才學、美姿儀,命人擬好畫像,送予華陽公主府邸。 其中深意顯而易見,駙馬如遭不測,公主可隨意挑選其他世家郎君為夫。 衛連姬看都沒看一眼,帶人徑自去了西明寺長住,美名清修。 卸下一頭金釵華勝,素衣披發,洗凈鉛華,從來都對神佛不屑一顧的驕傲公主,在西明寺中竟然每日規規矩矩地在佛前跪上幾個時辰,向神靈禱告祈福。 青昭看得眼澀心酸,在佛殿外偷偷抹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