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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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正好,碧空無云,海浪輕舔沙灘,陽光像蜜似的撒在人身上。 這里是煙海市下轄的一個縣級市,地處沿海,近年來煙海大搞旅游業,三年前這片沙灘還是個鋪滿咸魚的曬魚場,現在煥然一新即將成為當地的一個旅游景點。 這座半開放的沙灘上聚集了許多半大的孩子,他們是附近一個教育機構里來寫生的學生,當地負責人和教育機構搞了個合作,在景區開放前讓這些孩子到這里寫生,寫生來的作品來當做景區的宣傳圖。 學生們三五成群,彼此拉幫結派地占據著沙灘的各個位置,用稚嫩的畫筆在紙上勾勒。 當然這其中也有不愛畫畫的學生,有個小男孩坐在小馬扎上,屁股上就像是長了刺兒,怎么都坐不住,趁著老師不注意拿著畫筆攪沙子玩。 他的位置靠近沙灘周圍的綠化,耳邊除了海風和海浪突然間闖入了別的聲音,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此刻攪著的沙子也不香了,望了眼周圍見老師沒往這邊看,便悄悄地尋著聲音找去。 越靠近便把那聲音聽得越清楚,是貓叫聲。那貓叫聲抻長,變得尖利像是被什么東西困住了。 男孩把綠化叢扒開,看見一只渾身雪白的大白貓正躲在綠叢里,他蹲下身,但剛一伸手靠近,大貓就發出嘶吼呼嚕的警告聲,看上去十分抵觸。 “磊磊,你在做什么!”一個男人清冷的聲音在男孩的身后響起。 他一個激靈站了起來,完全不帶怕地指著綠化對來抓他的老師說,“虞老師那里有只貓!” "跟我回去,你再這樣偷溜出來我就打電話告訴你mama讓他把你領回去。"這個叫磊磊的男孩是班里出了名的‘多動癥’兒童,連十分鐘都坐不住,讓虞竹笑很是頭大。 “老師那只大貓貓好像受傷了,你救救它吧!”男孩雙手拽住虞竹笑的手扯著他往貓叫聲的地方靠,撈開枝葉讓老師看。 里面那只貓確實是受傷了,這一片的綠化剛做好,工作人員清理時沒仔細留了根邊緣鋒利的鋼筋在里面,它的后腿被鋒利的邊緣刺傷了。 貓咪的聲音因為疼痛變得凄厲,癱軟著的后足血淋淋的看著很那不心疼。 虞竹笑蹲下身靠近那只貓,起初那貓是發出呼嚕嚕的警告聲,但隨著虞竹笑的靠近,聲音逐漸降低了,他很快將勾著貓腿的鉤子拔了出來。他把貓從綠化叢里抱出來,把學生交給另外一個帶班老師,自己帶著受傷的白貓去了最近的一家寵物醫院。 寵物醫生立刻把白貓帶去處理傷口,讓虞竹笑一個人坐在柜臺前填單子,虞竹笑拿著筆顯得有些尷尬,“那個……那只貓不是我的,是我在沙灘附近的綠化帶里撿到的。” “這樣啊,那您在這張流浪貓的表上填一下您的個人信息,方便我們到時候核對。”員工熟門熟路地又拿出了另外一張單子遞給虞竹笑。 醫療室里的寵物醫生給白貓包扎完,越看越覺得這只白貓眼熟,立刻叫來了自己的助理,“你看看這只貓像不像那天員工大會上投影儀上放的那只?” 海灘附近一整個小鎮都是度假村,每周都要舉行一次員工大會,前些天開完會臨走前總經理在大會上特地吩咐了,有個來這里視察的大客戶的貓在度假村丟了,勒令每個員工接下來多一項工作,就是幫客戶找貓。找到的人多發三個月薪水。 助理跑過來看了好幾眼,看著確實像,還調出了手機相冊里當時拍下的照片,越看越像,“說不準真的是,門外那個男人也說自己是在沙灘邊的綠化帶里撿的。” 寵物醫生立刻讓助理去給度假村的總經理打電話,讓人過來認一認。 虞竹笑快速把表格填了就想走,但是被員工叫住了,“不好意思啊先生,我們這邊也不是收流浪貓的,里面還沒處理完,您還不能走。” 虞竹笑想了想自己確實也不能走,無奈之下只能在寵物醫院的大廳坐下等。 還沒等他把椅子坐熱,門外就沖進一個黑色的影子,一只身材高大羅威納犬威風凜凜地撲到了虞竹笑的身前,半個身子都探到他身上,兩個rou墊重重地壓在他的雙膝上,張著嘴哼哧哼哧地沖著虞竹笑吐舌頭,甚至還汪地叫了一聲,是個人都得被這樣的情形嚇死。 虞竹笑也不例外,驚魂未定地靠著后背,臉色刷一下地就白了。看它張開血盆大口,嚇得閉上了眼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他的尖牙碾碎。但好幾秒后,并沒有發生任何的事。 他睜開眼,那只狗從他身上跳了下來,吐著舌頭在他面前搖頭晃腦轉了一圈,看起來……一臉傻樣。 恐懼感一掃而過,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心臟因此而漏跳了一拍。 虞竹笑下意識將手伸了出去,他只是那么一小個幅度的動作,羅威納犬便立刻湊了上來用自己的腦袋去頂他的手。 沒有哪一只狗會去這樣親近一個陌生人,更何況這只狗還是羅威納犬。 一個念頭像一縷輕煙從虞竹笑心頭里飄出,他說話的聲音抑制不住地發抖,“……美人?” 羅威納犬仿佛能聽懂似的,朝著虞竹笑汪汪叫了兩聲。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樣的一個心情,甚至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是不是在做夢? "美人,回來!"虞竹笑的背后響起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很遙遠,像是來自多年前的某個時刻,又像是近在咫尺的一聲呢喃。嗓音低沉,帶著一些沙啞,聽起來帶著黑膠唱片的雜音。 邵逸風匆匆忙忙趕過來走了最近的員工通道,他一個沒留神美人就跟脫韁的野馬似的往外沖,到了大廳就見到美人在沖著一個顧客叫,立馬走上前去想把這丟人玩意兒就地正法。 兩人在彼此認清對方時,都愣住了。 虞竹笑儀式性地追溯起了一些塵封的往事,其實也說不上塵封,三年過去了,那些記憶只是落了一層灰,風一吹或是手指一捻,又重新清晰出來。 他從療養院醒來的那天是一個午后,墻上掛著一個鐘擺,他直直盯著修長的分針走過十二圈,才聽到有人打開了他的病房,接著是醫生護士的驚呼,那些人跟見了道士見了鬼似的沖上來對著他的身體一陣搗鼓。 聽醫生說,他足足當了五個月零八天的植物人,所有人都以為他再也醒不過來了。可他自己卻只是感覺自己睡了一覺,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里他無法將自己從支離破碎的故事里分離出來。 人在極度痛苦的時候會產生情感剝離,把自己封閉起來,他回到了小時候,那時他有美滿的家庭,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有光明坦蕩的未來。 可時間的齒輪是無法停止的,既定的軌道是無法抹去的,給他帶來痛苦、絕望和離亂的人還是會出現。打碎他好不容易織就的鎧甲,把他拖拽進皚皚白骨的深淵。 他無數次伸手,卻只是觸到虛空以及往復來去的風。他悲傷地想,邵呈帶給他的痛苦連死亡都無法逃離。 在他以為他就要這樣被困在深淵時,順著來如自如的風,有一道聲音存在,似乎在呼喚他的名字。 是誰? 那一聲聲的呼喚環繞著他,接著有一雙寬厚而溫暖的手在黑暗中牽住了他,那只手牽著他走,踏過皚皚白骨,走過窟黑的夤夜,迎面而來帶著陽光、青草氣味自然的風。所經歷的一切風霜雨雪仿佛在這一刻被洗滌一空。 此刻邵逸風站在幾步之遙的距離看著他,一雙鋒芒逼人的眼睛正盯著他。 虞竹笑醒來后見到了阿劼、查理還有顧白,從他們的口中得知了自己昏迷后所發生的一切,也坦然接受了邵逸風離開的事,他的生活歸于平靜,好像冥冥之中有一雙手,把他偏移的軌道又撥了回去,近十年痛苦的過往像歷了一場劫,時間細小的齒輪像星體一樣完美地運轉,把事物碾磨成細小的均等的顆粒,風流云散。 "這只貓的傷口處理完了。"助理抱著貓從治療室里出來,見到門外站著的邵逸風愣了一下,認出了他就是那位丟了貓的客戶,連忙把貓抱到他面前去,“先生您看看,這只貓是您在我們這兒丟的那只嗎?” 周遭的人來人往,動靜聲響仿佛都隔著一層水質的膜,只有兩人此刻是清明的。 “先生?”助理見兩人發呆,猶豫了兩三秒又叫了一聲。 邵逸風不著痕跡地把視線移開了,白貓脖子里套著伊麗莎白圈,見到邵逸風就喵喵直叫。聲音與剛才的嘶吼大不相同,柔柔地像在撒嬌。 “是我丟的那只,給您添麻煩了。”邵逸風從醫生手里接過貓。 “不麻煩,應該的。”接著他又指著另一邊的虞竹笑說,“哦對了,是這位先生將您的貓送過來的,您應該感謝他。” “謝謝。”邵逸風對著虞竹笑風度翩翩地說。 虞竹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打錯了,舌頭都不靈活了,“不……不謝。” “那個……先生您跟我來繳個費。”助理在旁邊打斷了兩人的視線。 邵逸風抱著貓跟著助理走了,虞竹笑只覺得松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為什么,明明兩人什么也沒說,但就好像所有未宣之于口的話都在那僅僅幾秒鐘的眼神里了。 虞竹笑還在發呆,等他緩過神來時看見毛發油亮的美人正端坐在他身前張嘴吐舌搖尾巴。 · 貓被留在了觀察室留院觀察,邵逸風從繳費處出來,大廳里還有幾個人,只是他沒在那些人群里看見他想要看見的人,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旋即又自嘲似的搖了搖頭,想著自己又在胡思亂想些什么。 這三年來他過得很好,這次是他不該闖入他的生活。 虞竹笑從醫院出來住進他安排的療養院,每天它都能在大洋彼岸收到療養院傳過來的他的生命數據。知道他清醒的那一天邵逸風高興瘋了,想立刻就飛回去沖到他面前,把他抱進懷里。 但他最終還是沒有那么做,他每天看到療養院反饋過來的信息,其中夾著一張角度和諧的照片。照片里的虞竹笑站在窗欞前低頭插花,雖然還穿著病號服,但眼角彎彎的,臉上有笑容,比邵逸風見過的任何一束陽光都要燦爛。 虞竹笑醒來后的第一年,邵逸風通過各種各樣的途徑打聽他的近況,他的生活在沒有他的日子里一天天變好,仿佛從始至終,他們就是兩條不該交集的平行線。 連邵逸風自己也忘了是從什么時候起自己不再去關注這個人的近況,用高飽和的工作把多余的,不該有的情感從軀殼里壓榨出去,用機械重復的日常生活推著自己往前走。 人忙起來,時間總是會過得很快,所以當他的辦公桌上出現一個有關于煙海市沿海旅游項目開發的項目時他才恍然發現,已經三年過去了。 這時他才驚覺自己三年來給自己筑起的心防根本就是個豆腐渣工程,地基打得稀松,被壓抑的情感地震似的讓其轟然倒塌,一股沖動野草般瘋長,他很想回去看看他。 聽說他在一個教育機構里當老師,想著要去見他,要怎么樣去見他,要不要提前打個電話過去,還是只是遠遠地看一眼,他琢磨了很久,還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設。三年的時間把他從一個情感上風風火火干什么都是直接沖的愣頭青變成了現在瞻前顧后,凡是都想著謹慎小心的人。 現在見到了,覺得之前的自己有些可笑,做再多的準備又能怎么樣,只要心上人一眼,還是把他多年自以為的鐵石心腸化成了一池春水。 “汪汪——”洪亮的犬吠在大廳里響起,人群也被這一聲犬吠嚇得四散開來,周圍空出了好大一片空地,一只羅威納犬朝邵逸風的方向飛奔而來,身后的牽引繩還拉拽著一個踉蹌的身影。一時分不清是人遛狗還是狗遛人。 美人在邵逸風走后拉拽著虞竹笑不放,非要他拉著它去遛,結果在寵物醫院撒野似的轉了一圈后又沖回醫院。 虞竹笑被美人拉著走,再次回到了邵逸風的面前。 一瞬間周遭的事物都好像被調成了靜音,邵逸風看著眼前有些凌亂的虞竹笑,同樣虞竹笑也看著他,握著牽引繩的手松了又緊。 彼此眼神里的身影不斷與記憶中的形象重復、對比、融合。他們都變了,又好像什么都沒變。 驕陽盛好,陽光烘烤過后干凈清新的氣息絲絲縷縷經久不散。 邵逸風的臉上有了一絲松怔,他聽見虞竹笑說,“好久不見。” 重逢的方式有很多種,撕心裂肺、肝腸寸斷終歸都是影視劇里的杜撰,見到一個放在心尖上多年未見的故人,漫長歲月的種種過往好像都成了一苦場心孤詣的修行,至于修的是什么,只有彼此心里才清楚。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