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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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下了車,虞竹笑才發(fā)現(xiàn)邵逸風帶他來了這座城市的中心廣場,廣場上人很多,都是結伴同行的年輕人,兩人走在人流的中間。 附近是威嚴高聳的摩天建筑,一塊LED大屏上正播放著歡樂喜慶的新年祝福,城市燈光璀璨,夜空中的星辰都黯淡了幾分。 廣場毗鄰一條橫貫整座城市的江,夜晚的江風刺骨,積雪還未化盡,被環(huán)衛(wèi)工人清掃后,茍延殘喘地堆積在角落。 邵逸風下車前給虞竹笑圍了塊圍巾,嚴嚴實實地 圍了三圈,但是寒意還是能夠不斷地穿透衣料的罅隙,浸透骨血。 路上有很多對夫妻和情侶,濱江廣場的歷年都有跨年活動,不過來參加的都是年輕人,或者是因為大大小小的原因無法回家團圓的異鄉(xiāng)人。 邵逸風走在虞竹笑的身側,側目望去就看見他眼神茫然的順著人流的方向走,走得漫無目的,有時候會盯著路人看,有時候會望著一處地方發(fā)呆。 “在想什么?”邵逸風靠近了他一步,以為是他被凍傻了,拉過他的手,“冷不冷?” 觸及的手冷得像塊冰,邵逸風還沒來得及握緊就被虞竹笑遽然抽離,他像是從混沌中清醒過來,突然神色警惕的看著邵逸風,但更多的是脆弱和彷徨。 邵逸風的神色暗了幾分,他只是想著虞竹笑一個人回去別墅待著還不如自己帶他出來跨年,原本只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讓他散散心的,他不知道虞竹笑在變扭什么。 他盯著虞竹笑看了幾秒說道:“別惹我生氣。”明明心里也沒那個意思,說出話的語氣讓整句話都變了味兒。 邵逸風說完又伸手去把虞竹笑縮進口袋里的手拿了出來,那雙手不大,剛好能被邵逸風的手握住,邵逸風握住了他的手塞進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跟他并肩走在一起。 被凍得麻木的手被溫暖包圍,漸漸地血液加速流動,指尖傳來酥麻的感覺,很溫暖。 他側頭去望向身邊人的側臉,他神情自然,利落干凈的下頜線條讓他看起來有些不近人情的薄涼,但手上卻又炙熱的溫度。 虞竹笑收回了眼神,沉默地望著人流,一顆心忍不住緊縮,他和邵逸風手牽手走著就像是融入了這茫茫人海,像是著普羅大眾中普通情侶的其中一對,但兩人真正的關系卻如同一雙手扼住了他的脖頸,他們之間不該是這樣的…… “待會兒應該會放煙火,小時候跨年我媽都會帶我來這里看煙花,在我記憶里,煙火很漂亮。”邵逸風說著帶著虞竹笑來到廣場的正中心,那里聚集了很多的人,廣場很大,這么多人也不至于摩肩接踵。 虞竹笑沒有說話,只是任由邵逸風牽著,一言不發(fā)地跟在他的身側。 巨大的LED顯示屏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鐘擺,上面的指針走動,不斷地靠近零點。 虞竹笑盯著那塊虛無的鐘擺,一瞬間所有的喧鬧都化為靜默,隨后耳邊傳來輕微的聲響,是心電儀‘滴——滴——’的聲音,眼前的霓虹燈光化為黑暗中彩色電視顯示屏的光亮 那也是一個跨年夜,虞興業(yè)被保外就醫(yī),他真的病了,一年多的牢獄之災把他折磨得不人不鬼,此刻正行將就木地躺在病床上。 虞興業(yè)前幾天做了腎移植手術,現(xiàn)今人是醒了卻還沒有脫離危險期,一旦出現(xiàn)排異反應,人很可能就沒了。 房間里直開著一臺電視,上面放著春晚,已經(jīng)快要接近零點,原先吵著嚷著要看的人已經(jīng)睡了,只剩下虞竹笑一人盯著電視,斑斕的顯示屏在虞竹笑瓷白的臉龐上投下一片光怪陸離,纖長的睫毛顫抖,閉眼又睜開,讓干澀的眼睛重新濕潤,又干涸……周而復始。 虞家每年都會一家人坐在客廳前看春晚,平時不管多忙的虞興業(yè)也一天也都會空出時間來陪著一家人,一家人守到零點去放煙花,一般都虞竹笑和弟弟一起點燃新年煙花,然后對著絢爛的煙火許下自己的新年愿望,虞家夫妻倆依偎在一起,看著兩個鬧騰的兒子…… “十……” “九……” “八……” 主持人開始倒數(shù)。 虞竹笑驟然醒來,發(fā)現(xiàn)眼前的一切都成了過眼云煙,溫吞的黑四面八方涌來,他慌亂地牽起父親的手,手上傳來的溫度讓他有了片刻的慰藉 “七……” “六……” 他搖了一下握著父親的手,“爸,醒醒,要零點了……” 床上的人沒有什么反應,連手上握著的力氣也沒有了,他心頭顫動,緊接著更加用力地握緊了父親了無生氣的手。 “三……” “二……” “一……” “新年快樂!”喜慶的祝福伴隨著零點敲響的鐘聲。 “滴———————”心電儀的蜂鳴聲被延伸至無限長。 他緊緊地拉著床上人的手,都還來不及反應,只知道這個時候按照習慣,會跟自己最親的家人說一句祝福,他想著沖著病床上的人說了句,“爸……新年快樂。” 病房的門被打開,無數(shù)醫(yī)生涌了進來,他們掙開了他和病床上的人緊握的雙手,無數(shù)白衣的大夫?qū)⒉〈采系娜藞F團圍住,他看見病床上父親的胸膛一次次隨著心臟除顫器電極按下提起而強烈起伏。 窗外盛放起了新年的煙火,夜空中綻放出一朵朵絢麗繽紛的花束,光明驅(qū)散黑暗,照亮整個城市夜空,歡天喜地迎接著新一年的到來。 在一個闔家團圓的日子里,他送走了自己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五——” “四——” “三——” 耳邊又再次傳來模糊的倒數(shù)聲,他像溺在水中,隔著一層遙遠又捉摸不透的水幕,眼前的人像扭曲重疊……最后被一聲鐘響徹底拉回現(xiàn)實。 巨大的顯示屏上燃放著煙花,新年鐘聲敲響的那一剎那,夜幕上綻放出一束束絢麗的煙火,城市天空儼然成了花樹銀花不夜天。 無數(shù)年輕人對著煙花許下自己的新年愿望,祈禱著來年平安順遂、步步高升、財運亨通…… 承載著無數(shù)希望的煙火被透射進一顆從眼眶落下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寒風吹過即刻便干涸了,余留下刺骨的嚴寒。 雪又下了起來,靜默無聲地從高空飄落。 邵逸風抬頭望著眼前盛放的煙火,仿佛一切都沒有變,夜空還是多年前的夜空,煙火也還是那時候的煙火,他牽著自己最親的人的手,一起迎接新年的到來。 邵逸風轉頭,想看看虞竹笑,只見他茫然地看著周圍的人發(fā)呆,便問道:“你怎么不許愿?” 虞竹笑好久都沒有應答,邵逸風以為是自己的聲音被煙火燃放的聲音所蓋過了,又想著這個問題實在有點沒話找話,想干脆就當作沒說過時,聽見虞竹笑說:我沒有愿望。 那聲音嘶啞帶著顫抖,繞過耳畔的嘈雜,邵逸風還是精確的捕捉到了這一點,他不自覺收緊了握著虞竹笑的手,虞竹笑則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他猛地回頭看了邵逸風一眼。 只是那一眼,便讓邵逸風呼吸一滯,他不知該如何去形容,那雙顫動的眼睛盛滿了痛苦與掙扎,眼角含著水光,像融化后晶瑩的雪水,煙火在他臉上落下斑駁的光,連五官投下的陰影里都擠滿了悲傷,他像是聽見了夾雜在落雪中撕心裂肺的哭泣。 他還拉著虞竹笑的手,在他還沒來得及詢問時就被虞竹笑猛地抽開,不知道對方哪來那么大力氣,他推開了邵逸風轉身逆著人流逃離,他想逃,想一刻不停地逃離。 新年變成忌日,沒有喜慶,沒有歡愉,他的世界從那一天起一片黑暗荒蕪。 他二十七歲了,原本應該在這一天闔家團圓美滿幸福,但他一無所有,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他一個人,被剝奪希望,帶上鐐銬,關進籠子,脆弱、卑微、絕望的活著。 這時候正是人潮涌動的高潮,虞竹笑走得匆忙,慌亂間連步子都走不穩(wěn),一連撞了好幾個人。 “喂!你撞了人不會道歉嗎?”虞竹笑知道自己慌亂間撞了好幾個人,但他一心只想逃離這里,在又不小心撞到了某個人后被人拽住了。 那是個年輕的小伙子,大冷天的還剃個寸頭,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他身旁還站著一個稍矮一點的清秀少年,捂著肩膀,看樣子他還是那個被撞的人,不過他看起來脾氣比身邊的大高個要好,見虞竹笑好像面色不好也不想為難他,連忙勸寸頭,“算了,他不是故意的,你別為難人家。” “什么不是故意的,我看他一路撞過來!”寸頭拽著虞竹笑的胳膊不讓他走,見虞竹笑低著頭也不說話登時火氣就上來了:“說話啊,啞巴嗎?” “抱歉。”這時邵逸風趕了過來,把手搭在了寸頭的胳膊上,“我朋友心情不好,他不是故意的,我代他向你道歉。” 寸頭看了眼邵逸風又看了眼垂眸不言的虞竹笑,冷哼一聲,勉強說道:“他撞的是我男朋友!” “抱歉。”邵逸風又重現(xiàn)向站在寸頭身側的少年道了歉,少年欣然接受了,但面對邵逸風還是緊張地拉緊了旁邊男生的袖子,催促他趕緊走。 男生看邵逸風態(tài)度良好這才帶著人離開。 虞竹笑跑到了遠離人群的江畔,這里風大且寒冷刺骨,沒什么人會待在這里。 寒意伴著風雪滲入骨髓,虞竹笑望著寂靜的江面,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逃不了,他身上帶著鐐銬。 一路跟著跑過來的邵逸風拽住了他,“你發(fā)什么瘋?” 虞竹笑掙開邵逸風,他轉過身,寒風中他的發(fā)絲被吹得凌亂,圍在脖子上的圍巾散開,露出一段白玉似的脖子,身上穿著再厚重的棉服,他此刻看起來依舊脆弱得令人心疼。 他精疲力竭似的說了句,“能不能放過我?” 邵逸風站在他一步之遙的對面,他看見虞竹笑閉眼又睜開,臉上有斑駁的淚痕,他喘息急促卻又微弱,連呼出的白氣都轉瞬即逝,他瑟縮著不斷顫抖。 那是他從未在虞竹笑身上見到過的,一種如置深淵般的絕望和痛苦。 “你怎么了?”邵逸風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邵逸風毫不知情的詢問讓一種扼人心臟的感覺瞬間充斥了虞竹笑的整個胸膛,窒息感讓他頭腦眩暈,他露出個極為苦澀的笑容,先是喃喃,“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隨后又好像是發(fā)了瘋歇斯底里地喊了出來:“你們能不能放過我啊!” 邵逸風看著他,他像是被逼到了懸崖邊,正搖搖欲墜地站在風口,這一刻不管是因為什么,邵逸風都很想要上前一步去把他攬進懷里,可當他僅僅只是邁出一步的時候就被虞竹笑呵止住:“別靠近我!” 那聲音脆弱而絕望,仿佛下一刻如果邵逸風再近一步,他就要扭頭往江里跳了,江邊的護欄做的并不高,邵逸風怕虞竹笑真的會因為情緒激動而一個不小心掉下去,他沒有再說話,一只手虛空,示意虞竹笑不要輕舉妄動。 一時間兩人在冷風中僵持不下。 “虞竹笑,回來,我不靠近你。”邵逸風說著往后退了幾步,“你過來,我們好好說。” 寒風讓眼睛干澀發(fā)疼,虞竹笑看著邵逸風茫然地搖頭,甚至還在退后。 邵逸風突然想到了虞竹笑手腕上的疤痕,他看著虞竹笑的瞳孔驟縮,一瞬間便聯(lián)想到了虞竹笑可能是有自殺傾向,當下趁著虞竹笑思緒混亂,立刻沖了過去把人拉了回來。 人被拉進懷里的時候就劇烈地掙扎,那力氣大得出奇,差點連邵逸風都沒抓住,邵逸風拖著他,遠離危險的護欄。 肩上一疼,他并不怕冷,身上只穿著一件大衣,虞竹笑一口咬在了大衣上連帶著一塊血rou。 滿目風雪,耳畔是崩潰嘶啞的嗚咽聲,懷里的身軀即便穿著厚重的衣服抱起來也還是那么瘦弱,在他懷里掙扎顫抖。 哭聲讓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顆火熱跳動的心臟驟然緊縮了一下,胸膛里像沉了塊巨石,又悶又疼。 他任由虞竹笑撕咬著自己,把他更用力的摟進懷里,一雙手在他顫抖的脊背上輕輕地拍著,沉默而虔誠。 最后虞竹笑精疲力竭,連哭聲都細弱得幾乎不可聞,在這種情況下邵逸風卻聽見了背后有人過來,感官敏銳的他第一時間轉過了身,沒想到見到的卻是一張警察證和幾個身著警服的警察。 “警察,兩位先生,根據(jù)證據(jù)顯示,我們警方懷疑二位與一起走私販毒案件相關,請跟我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