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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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凄慘地掛在深藍的夜空中,月光將地上的景物鍍上了一層銀光。有一個男人慌亂地跑過積水般的地面,突然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個修長的身影。月光下的身影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銀光,那層銀光柔和了他身上的線條,讓他看上去像是從月亮上下來的神明。 不,他不是神明。他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魔。男人毫不猶豫地拔出手槍對準了他。他的瞳孔恐懼地震動著,手中的槍因為顫抖的手指而無法握穩。但是他想要活下去的決心是不可動搖的。他閉上了眼睛。然后是“嘭嘭嘭”的三發槍聲。嘹亮的槍聲在寂靜的夜空上響起。男人瞬間瞪大了眼睛。他還沒來得及開槍,子彈已經從身后射進了他的胸部。 手槍掉到了地上。男人瞪著一雙無神的眼睛倒在了地上。從男人身上濺出來的血飛到了姜以松月光一般柔和白皙的面龐上。他那副淡定自若的模樣終于變了變。 姜以松皺著眉頭掏出手帕擦了擦臉頰上的血珠。那種下等生物身上的骯臟血液讓他心里反胃,他不悅地看了眼從對面跑過來的手下。那位手下第一時間就明白了自己的過錯,豆大的汗珠從額頭落下,來不及思考就先低下頭恭恭敬敬地道了歉。 姜以松冷冷地哼了一聲,收起了手帕:“算了,看在你立功了的份上這次就不予追究了。下次看清楚情況,回去好好練練槍法。” “是!” 男人感激涕零地應道,將腦袋垂地更低了。姜以松將處理尸體的任務交給了他們,轉身準備離開,突然收到了一條短信。凌晨兩點鐘的短信通常不會有什么令人愉快的內容。他本來不想理會,但是那條特殊的提示音還是讓他從口袋里取出了手機。這條短信是他家老爺子發的。這個家里,他可以違背父母的旨意,卻唯獨不能無視老爺子。 “工作完成了嗎?” “是的。” “明天回來,阿玉已經等你兩天了。” 姜以松沒有回復老爺子的最新一條短信。他的表情比剛才還可怕,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陰冷的氣息。他的手下正想問他接下來的指示,見此也默默地退了回去,雖然不知道他們老大為什么突然那么生氣,但他很清楚這時候上前打擾,只會被當做出氣筒狠狠責罰。 姜以松的腦海中回想起了女人那張嬌媚的笑臉。阿玉?什么時候他們兩個關系那么好了?那個女人被抓回來也只是兩天前的事吧,20多年來他家老爺子就沒對自己用過那么親昵的稱呼。就是小時候,他爺爺也是冷冷地瞥他一眼對他直呼其名。姜以松咬牙切齒地想著,轉而又勾起了一個陰冷的微笑。他倒要回去看看那女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將老爺子迷成這個樣子。 然而另一頭的蘇玉對此也沒有一點兒頭緒。此刻,她正躺在姜家特意為她拾掇出來的房間里呼呼大睡。兩天前她被姜家的手下“請”到了姜家做客,重新見到了笑呵呵的姜老爺子。他見到她的第一句話就是:“我說過了,成了我家的媳婦,逃到天涯海角都沒有用。” 蘇玉一肚子怨氣,卻還是忍住了沒有爆發。因為她所要抱怨的人并不在這里。她知道這一定是蘇夢搞的鬼,不然她怎么剛從她家離開,第二天就被他們發現了呢。一定是蘇夢向東西兩區泄露了她的位置,為的就是報復她。雖然她履行了承諾放她一命,但還是想要給她個教訓。這個方法可謂是一舉三得。 不過蘇玉雖然滿肚子怨氣,日子過得倒是十分滋潤。她在姜家不缺吃不缺喝,無聊了就陪姜老爺子下下棋,除了出趟門身后必跟著三四個大漢生怕她跑掉外,她真的挑不出什么刺了。 蘇玉明白姜家上下除了姜老爺子沒有一個人對自己有好感。倘若不是姜老爺子罩著,他們一定會將她撕成碎片。她從走廊經過時,偶然會聽見傭人們議論她過去的身份。被孔方引薦上來的妓女,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子的手段讓老爺子對她刮目相看。看到蘇玉經過時,他們還會用鄙夷的目光斜視她。下人都是如此,可想而知這家的主人到底對她抱有什么態度。她只能當做沒聽見,一概的不理會。畢竟她現在是寄人籬下,雖然是被迫地寄人籬下。 蘇玉的退讓并沒有讓下人的流言蜚語停止。反而讓他們以為她默認了那些傳言,讓人更加憎恨起她的厚臉皮。其中最恨她的當數姜夫人,姜老爺子的大媳婦,姜家現任家主的妻子。她和蘇玉不一樣,算得上是名門出生,大家閨秀。知書達理,規規矩矩,嫁入姜家后更是經常被人夸獎是位賢妻良母。她的丈夫和她相敬如賓,就連老爺子也夸獎過她的廚藝,她做的雪梨銀耳湯是他冬天最喜歡的飲品。老爺子很少夸人,所以她一直將那句夸獎銘記于心,更加努力地成為一位稱職貼心的好媳婦。 可是現在突然冒出了一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女人要當她的媳婦!那個女人甚至還是個妓女!姜夫人的心態崩了。從小到大的教育讓她連妓女兩個字都羞于說出口,她竟然還要認一個妓女當媳婦,從今往后她都沒臉出門了。她向來尊敬她的公公,同時還抱有敬畏之心。說起來這個家里有誰不怕老爺子的呢,就連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兒子到了爺爺面前也是一副規規矩矩的樣子。她一直清楚自己公公對她兒子有所不滿。她知道是自己的錯,是她從小將他寵壞了。但是她就這么一個兒子,又是姜家的獨苗,寵一下怎么了。再說,哪個母親不寵自己的孩子。就算老爺子再怎么不滿,也不能拿自己孫子的婚姻大事開玩笑呀!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兒子就要娶一個妓女,姜夫人就想流眼淚。 她在自己丈夫耳邊念叨過很多次,希望他能多和老爺子溝通溝通,勸他回心轉意。姜父每次都皺著眉頭含糊地應著。她能看出自己丈夫也不滿意這門婚事,對老爺子的決定存有異議。但他的態度讓她明白這件事似乎不是那么好回轉,老爺子是鐵定了心想讓蘇玉進姜家的門。姜夫人不明白為什么,她不敢正面斥責老爺子的決定。只能憎恨蘇玉,恨她給老爺子灌了迷魂湯。恨不得撕下她臉上的偽裝,當一回潑婦用掃帚將她趕出家門。 蘇玉十分無奈。姜夫人赤裸裸的憎恨讓她想無視都難。她并不打算正面和她起沖突,于是成天往姜老爺子的書房跑。只有那里不是姜夫人的領地。出于畏懼,姜夫人獨自一人時是從不往姜老爺的房間跑的。不光是姜夫人,除了打掃衛生的傭人每天來一次,這邊冷清的像孤寡老人的獨居小屋。姜老爺子不喜熱鬧,年紀越大越喜歡獨處。所以不是他們故意不管他,而是他不許他們隨意闖進。蘇玉是個例外。每次她來時,他都會笑呵呵地迎接她,和藹的像個溺愛孫女的老爺爺。 她倒是挺喜歡孫女這個身份的。她的爺爺奶奶很早就死了,外公又常年寡居國外很少回國。她幾乎沒有被這么大年紀的長輩寵愛過。她經常陪著老爺子下棋。從圍棋到象棋再到五子棋,甚至是飛行棋。蘇玉沒想到老爺子還真樂意陪她玩。而且往往一坐就是一個下午。白發蒼蒼的老爺子握著骰子屏氣凝神試圖擲出一個6的模樣常常會把蘇玉逗樂。 有時候老爺子也會在書房里處理會里的事務。那些事務常常是由他兒子親自過來向他稟報,詢問他的意見。蘇玉碰上過幾次,每一次老爺子都會讓她留下來。他對自己兒子說:“反正過幾天就是自家人了,有什么好隱瞞的。” 姜父皺起眉頭瞥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什么。雖然心里肯定是一大堆抱怨話。他的妻子從來不會過問他的工作,他們談話時向來不會讓外人在場。有時候甚至連自己的兒子也要回避。這個蘇玉到底是什么來頭?姜父是姜老爺子一手帶大培養的,在他幾個兄弟間,不論是長相和性格他都最像自己的父親。所以當初老爺子才選了他當繼承人。他的兒子比起他倒更像他的母親。所以,不單老爺子對自己孫子有些不滿。連他自己也是有些失望的。但是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他愛自己的妻子,同時也愛著更像妻子的兒子。姜父對老爺子擅自定下自己的兒媳婦很不滿,但也明白自己父親看人的目光很毒。既然蘇玉能夠入得了他的眼,說明她一定有可取之處。雖然他現在還沒有看出來。 蘇玉對姜父的心理活動心知肚明,畢竟他那懷疑的目光不加掩飾地直射在她身上。她當做沒看見,心安理得地撐著下巴玩弄手中的骰子。姜父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向老爺子稟報起會里的情況。 蘇玉并沒有聽他說話。雖然一個兩個字詞偶爾還是會蹦進她的耳朵里。她也當做背景音樂左耳進右耳出了。老爺子和她一樣,并沒有抬眼看做匯報的姜父。他緊盯著棋局,緩緩移動手中的綠色飛機。似乎這盤棋的輸贏至關重要。 姜父一絲不茍地將事件的方方面面分析給老爺子聽。他知道老爺子其實是把他的話都記在了心底。他不敢馬虎,但是看著看著就被他們手下的那盤飛行棋吸引了。姜父放慢了匯報的速度,皺起眉頭緊緊地盯著棋局看。 這一步蘇玉剛好擲出了一把4撞上了老爺子的飛機將它送回了老家。下一把老爺子就幸運地擲出了6又出家里出來了。他得到了第二次的機會,擲出了5。接下來是蘇玉,她擲出了一個1,飛機進入跑道橫跨地圖走捷徑飛到了另一頭。再接下來是老爺子……這真的是太巧了。姜父捏了捏自己皺起的眉心。每一步都是算計過的恰到好處,似乎骰子能夠隨著他們的心意擲出令人滿意的數字。為什么?很快他就注意到他們兩個都在自己手邊擲骰子,扔完以后再由自己遞給對方。如此說來,兩人都知道對方在作弊。或者說,作弊正是他們玩飛行棋的方式……姜父的眉毛不由自主地抽了抽,作弊也無所謂了,讓他感到無奈的是這兩個人玩個飛行棋也要作弊。他嘆了口氣,老爺子就敏銳地斜了他一眼。 “怎么了?怎么停下來不繼續說了?” 姜父立馬恢復了嚴肅的表情,對他說道:“父親,這就是整件事情的發生經過。在做出最后的處理前,我想先來問問您的意見。” 老爺子沉吟片刻,抬起頭沖蘇玉問道:“小丫頭,你怎么看?” 突然被點名的蘇玉一驚,腦袋從手掌上面滑了下去差點磕到桌子上:“什么?”她瞪大了眼睛看老爺子,像一個課堂睡覺突然被老師叫到的學生。她還真的一點兒也沒有聽進去,他們剛剛說了什么?好像跟百花會南區那邊的人有關。蘇玉試圖回想起從右耳朵溜走的關鍵字詞。好像是南區那邊的人在他們這邊惹了什么事來著。 “如果讓你來決定,你會怎么處理這件事?” 蘇玉不知道老爺子為什么突然要問她,這件事跟她一個無辜善良又清白的好市民有什么關系?不過既然他都問了,那么她就隨便答一下。 “殺了不就好了。”蘇玉不負責任地扔出了一個回答。姜父皺著眉頭轉了過來,老爺子吐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哦。 “這不是你們一貫的做法嗎?還是因為他是南區的人你們就不敢了。你們很害怕南區的勢力嗎?你們東區比不過一個小小的南區嗎?據我所知,東區的土地整整有南區的兩倍大,會里的人數也是一眼就能見分下。你們有那么大的勢力,竟然還會害怕得罪南區?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蘇玉口中的話全都是事實,但是她的語氣中的嘲諷味太重。使得姜父不悅地向她開口:“你是在看不起我們東區嗎?” 然而老爺子突然提高嗓音打斷了他的話:“看不起東區的人到底是誰!” 姜父心中一凜,立馬收回目光恭順地垂下了腦袋。 蘇玉咧開嘴笑了,試圖緩和緊張的氣氛:“我并沒有這種意思。正是因為知道東區的強大才會說出這種話。而且,我想就算殺了他,南區那邊也不會有所動作。不過是個小嘍啰罷了。如果他們不明大義反過來咬我們一口,那也正好可以借機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的實力。在這件事上,我們可是有正當理由的。不管在哪兒都能站得住腳。如果連有正當理由可以做的事都不敢做……那么,對,我是瞧不起你們東區。” 這回不是嘲諷了,而是赤裸裸的挑釁。蘇玉的目光落到了姜父身上。自從他接任老爺子的位置后,不管是會里還是家族里就沒有一個人敢用這種目光看他。但是他壓抑住了心中的怒氣,聽到老爺子沒有任何感情地對他說:“聽清楚了嗎?這就是我的意見。至于你最后會做出什么決定就隨你的便。不過,不管你今后做出什么決定,我都不想見到曾經令人聞風喪膽的百花會淪落到被一個小姑娘看不起。” 姜父明白他的父親這是經由蘇玉敲打自己。他不由在心里反省自己最近管理百花會的方針。是他讓父親失望了嗎?他一直努力遵循父親的教導將百花會不斷發揚光大,難道他已經偏離軌道了嗎?他不由抬起頭看了蘇玉一眼。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最像父親的孩子,并因此感到驕傲。但或許他并不像父親,只是在矮個里面拔高個罷了。父親會如此中意蘇玉,是因為他在沒有血緣的蘇玉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嗎?姜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向老爺子告別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