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滿京城的人都聽說了菀音樓的那花旦，真可謂是國色天香。

    為一睹芳容，各家族的公子哥兒為了搶那一張票都撞破了頭，想要一睹芳澤。

    顧家的二少爺也來了，這男人身姿頎長，麥色的皮膚不自覺地引人注目，眉毛長而濃密，狹長的雙眼中總有種玩世不恭的貴氣，渾身上下散發著濃厚的男性荷爾蒙氣息，不自知地吸引著別人的目光。

    他的食指指節隨著臺上人婉轉的腔調一下下地敲著檀花桌面，饒有興致地看著那身姿婀娜的美人。

    著實是美得動人心魄，一舉一動皆風情萬種，尤其是那雙繾綣的桃花眼，在滿面艷麗脂粉中竟仍那樣吸人眼光，叫人一看見便不自覺地陷了進去。

    顧逢自認為活著的這二十幾年見過的美人也不在少數，可這等勾人心魂的還是頭一回見到，于是多少有了些興致，津津有味地聽著曲兒，眼神癡迷地盯著臺上人一舉一動。

    站在他旁邊的小廝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臺上的人，狡黠地擠了兩下眼，難免為自己的前路著想著想，耍些小聰明。

    沈歸云抹去了臉上的濃厚脂粉，露出了原本的模樣。

    他皮膚極白，放在人群中叫人一眼便能看到，眉峰修長，兩只桃花瓣似的眼睛讓人只看上一眼便心游神蕩，堪稱是絕代風華。他不算強壯，身上線條流暢柔軟，但又不是讓人看了會覺得柔弱的身材。

    今天在臺上唱的原本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一出戲，他素來專注于舞臺，把自己融入角色的骨血中，可今天不知怎么，不經意的往臺下瞥了一眼，結果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臉，引得他竟神游不止。

    那男人說起來，京城中沒人不知道——顧家的二少爺，顧逢。

    他的英名遠揚地不止千里，說起其中原因，擺在頭一位的是他杰出的軍事指揮才能，前些年他還沒閉關休養，領著打的那幾場仗都是大獲全勝。第二，便是因為他長了張極好看的臉。

    只是名氣大歸大，老百姓是沒機會見他一面的，坊間把他傳得神乎其神，貌若潘安，如此可好，幾乎成了全京城名門小姐和平民女子的夢中情人。

    這等人物，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沈歸云忍不住回想他的樣子，眉目剛毅，鼻梁堅挺，確實有著能夠震懾三軍的氣勢。

    只不過，此時沈歸云腦子里卻并未想什么這人好生俊俏，而是在想這樣的臉，如果被欺負哭了會是什么樣子。

    越潔白無瑕的東西，他卻越想親手點上污點，毀了這份完美。

    只不過，沈歸云偏又生出一點想要珍惜他的念頭，仿佛自己丟失了很久，好容易才找回來的至寶。沈歸云的桃花眼中露出了一點伴著涼意的溫柔，冷得讓人想要逃離。

    門外一陣急匆匆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沈歸云這才回過神來，微微蹙了蹙眉，隨即嘴角揚起了個弧度，笑盈盈地去開門。

    門外是個賊眉鼠眼的小廝，弓著腰奉上了一盞茶。

    “歸云少爺，這是我家少爺給您的茶。”

    沈歸云眼中閃過一分厭惡，不過僅僅是轉瞬即逝，“你家少爺？不知是哪位貴賓。”

    “顧，顧少爺。”小廝諂媚地笑了兩聲，又把端著茶盞的手往前送了送，幾乎要貼到沈歸云的身上。

    沈歸云有些詫異，不過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伸手接過了茶盞，當著他的面喝了一口。“多謝顧少爺好意。”

    小廝滿意地退了出去，臨了還瞥了沈歸云一眼。

    他不禁覺得有些惡心，表面卻還是一幅風輕云淡的樣子，有理有節地送走了那小廝。

    關上門后他呸的一聲把剛才喝下去的那口茶吐了出來，冷笑著想原來這遠負盛名的顧少爺竟然也會對他有這種念頭。

    他在這風月場里混久了，怎么不知道哪家少爺在落幕后派人來送茶送酒之類的目的，只不過礙于他們的面子，也都恭恭敬敬地接下了，只有那些合他眼緣的，或者自己積攢了太長時間沒有釋放，他才會紆尊降貴地順了他們的意思——盡管這種情況對沈歸云來說是少之又少。

    至于是上，還是被上，對面的少爺家可是沒說明白。

    不管怎么說，反正顧少爺此舉，多多少少正和了他的意。

    和他在一起做一次么，之后肯定會食髓知味，畢竟之前過了一夜后，原本罵天罵地但又是因為自己先送茶去而悔不當初的那些公子哥們過不了幾天，就都會放下臉子來重新找他。

    所以沈歸云對自己的功夫——不管哪方面——都是很有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