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總喜歡的另一名貓咪雪雪優雅又美麗，他的年紀在被包養的孩子中偏大，既不爭奪資源也不爭寵，甚至很多時候，靳總也不知道雪雪對於這段關系是喜歡還是厭惡。

    嚴格說起來，像雪雪這樣的孩子用來做為包養對像很輕松，不吵不鬧還肯上進，所以靳總很喜歡有他陪著的時候。

    可最近，這樣一個乖巧孩子卻嚷著要退出演藝圈，既不好好說出理由，被重罰也無法改變他的決定，靳總認真思考起是不是該提早放手了。

    原本以為結束跟雪雪的包養關系，會是在拿了幾項演員大獎或在獲得極大的成就之後，當成賀禮結束這種扭曲關系，他從沒想過會是以簡單一句——

    “我倦了，所以要退出演藝圈。”

    來宣告終結。

    最初遇見雪雪，靳總一眼就看出這孩子很有天份，平常他像個沒有情緒的人偶，卻能精準揣摩出劇中角色的心境。

    這樣的孩子應該站上更大的舞臺，而不是埋沒在小劇團中。

    所以靳總將他帶到大城市栽培。

    認識久了，也比較適應都市生活之後，他的笑容才跟著漸漸變多，靳總被折服在那發自內心的舒心笑容之下，跟他結成包養關系。

    一直以來，不管什麼游戲或者多嚴厲的管教，雪雪都會默默承受，就連工作也都依照公司安排照單全收。

    靳總關上蓮蓬頭，從過往回憶中回神，他突然驚覺自己似乎根本不懂那只優雅的大貓。

    給什麼接受什麼，但那些都是你想要的嗎？

    最後一次談判，靳總在盛怒之下給予重罰，雪雪還是不肯打消退出演藝圈的念頭，原本他氣到想要完事後一走了之，不再給予叛逆孩子任何一絲溫柔。但發泄過怒火及慾望，稍微冷靜下來後，他突然察覺自己根本不了解雪雪。

    其他孩子們有什麼野心、目標在哪里他都很清楚，可就這只貓異常安靜也與世無爭。

    是不是該好好聽聽他的想法？

    靳總擦乾身體拿取浴衣披上，內心也開始掙扎。

    該就這樣丟下貓咪離開，還是坐下來好好傾聽？

    然後他決定就當作是初次也是最後一次，稍微聽聽這孩子的想法。

    打開浴室門，雪雪已經撐著承受暴虐後的疲憊身體打理好他的衣服，一看到浴室門敞開，他剛凄慘哭過的臉上，揚起一抹曾被靳總稱贊好看的淺笑。

    「您…要離開了吧？」他在房門邊跪下，「請允許我最後一次替您更衣。」發出的聲音沙啞到很難聽，他在心里苦笑。

    以往靳總處罰或游戲過後都會溫柔的替他們清潔、上藥，可雪雪很清楚，執意求去已經徹底激怒金主，不管是今天還是以後，都不可能再獲得來自這人的任何溫柔。

    明明那麼喜歡，但他還是忍痛做出割舍。

    「到剛才，我才發現根本不懂你。」帶著滿身傷的貓咪吃力跪著，靳總深鎖起眉頭嘆了口氣。他在沙發坐下輕喚，「過來。」

    聽見召喚，雪雪身上反而出現明顯的懼怕顫抖，讓他隱隱心疼。

    「我不會再處罰你，只是想跟你好好談談。」靳總放輕聲音，他是曾經讓許多調皮孩子懼怕，可一向寶貝乖巧的貓咪也出現這種反應時，他沒有以往的那種征服感，只有逐漸放大的心疼。

    「是…」雪雪微張的唇瓣輕蠕了蠕，最後腦海中回放大約半小時前，靳總冷冷的那句“你不再是我的貓咪”，讓他將已經到唇邊的“主人”兩個字吞回，只輕輕吐出了，「靳總。」

    費力的站起，雪雪雙腿酸軟厲害，他沒其他孩子這麼擅長撒嬌，已經結束關系的現在，他更是不敢請求幫忙。

    站起、邁出步伐，本來體力就到達極限的他頭暈得難受，雙腳也軟到無法穩住身體。

    硬撐走了兩步，他眼前一黑、耳邊炸開砰的一聲巨響之後，劇痛跟著侵襲全身。

    「雪雪——」金主從沙發上跳起，飛奔到纖細身體旁察看。

    雪雪…？

    是在叫我嗎？

    可您已經…

    我沒資格成為您的貓咪，您為什麼…

    還要用賦予我的寵物名？

    最後還能聽見您叫我“雪雪”…

    真…幸福…

    靳總的叫喚聲逐漸飄渺，他的意識也跟著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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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醒來時，雪雪發現自己躺在溫暖被窩中，額頭上放著條濕毛巾，身上的疼痛也緩和了許多。

    他掙扎著想坐起，但背部才剛稍微離開床舖，卻馬上被一只大手壓回。

    「你的燒剛退，再躺一下比較好。」

    熟悉聲音在耳畔響起，雪雪的眼眶中瞬間盈滿淚水。

    「哪里還疼嗎？」靳總伸手想取下貓咪額頭上已經被皮膚弄熱的冷毛巾，「怎麼哭了？」

    當手伸向雪雪眼前，他明顯縮瑟的動作也讓靳總嘆了口氣。

    果然…

    今天下手又重又殘忍，這孩子會怕也是理所當然。

    「本來想好好聽聽你堅持退出演藝圈的理由，但你現在應該還很難受。」靳總起身將床旁茶幾上的水杯倒滿，「你休息吧，我會聯絡經紀人過來照顧你。這里有水，渴了就起來喝些。」

    他本想直接喂貓咪喝水，但考慮到也許雪雪不想被碰觸，他決定盡快離開。

    「靳總，求您…陪我，好不好？」

    貓咪輕咬著下唇，一臉好不容易提起勇氣又怕被拒絕的模樣惹人心疼，靳總重新坐回床上，「我喂你喝點水。」

    床上的人驚訝到瞪大雙眼，也像怕靳總反悔般用力點頭。

    喝過水，乾渴喉嚨舒服多了，雪雪輕啟唇瓣，「謝謝您…」

    「想再睡一下嗎？如果精神還好，我想聽聽真正的理由。這陣子你說的那些都是謊話，你以為我分辨不出來嗎？」靳總冷下臉追問。

    「嗯…」雪雪低吟了聲，沉思數秒才點頭，「果然我…騙不過您…」無奈淺笑在美麗臉上綻放，他也跟著嘆了口氣。

    「您的…秘書過幾年有其他規劃…」

    微啞聲音從蒼白唇瓣滑出，靳總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眉頭依然深鎖。

    「我…很努力考上了研究所，想先好好學習，等您的秘書離職，再回來應聘這個職位。」雪雪偷看了眼靳總，有些話原本想稍做保留，但仔細想想大概已經被討厭了，他深吸口氣繼續說出計劃，「您一直不肯答應，所以我打算下星期的外景拍攝故意制造個意外，以受傷為理由引退，保險賠償金跟我的存款應該足夠給付違約金。」

    「你…」靳總氣到嘴唇發白。

    「對不起，讓您…失望了…」雪雪閉起眼，回想起當初靳總帶他到大都市，對他的未來充滿期待的表情，他不敢看現在靳總有多失望。

    明知道這些說出口，以後能當上靳總秘書的機會大概很渺茫，但他已經累了。

    不管是這陣子的忤逆，還是今天的重罰，他都累壞了。

    「你有想過要是造成重傷害或是癱瘓該怎麼辦嗎？」靳總的心情有點復雜，說不上對這孩子失望，反而是對他的傻勁感到心疼。

    「總有一天，您會膩了我。」雪雪緩緩睜開眼睛，以認真表情凝望，「我知道您已經在計劃中止我們的包養關系，就算意外會導致重傷或毀容，可要是我能成為您的秘書，就算不被您青睞，還是能一直陪著您。」

    「我從沒執著過什麼，就只有您身邊的位置，我很想要。不管身份是秘書、包養對像、奴隸或是寵物都好，我不想離開您。」

    這是雪雪第一次清楚表達出執念，也是靳總第一次覺得這像個空殼玩偶般的孩子，竟然也有像個人的時候。

    最可愛的是，那張冷靜認真陳訴愿望的臉下，內心應該慌張不已。證據是，雪雪的左手不知何時探出了被子，緊緊抓著他的衣角。

    延續好一陣子的怒火消散，靳總回了句“我會考慮”之後，輕柔哄睡這只難得任性的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