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十三歲的小侄女問我，姑姑，您覺得門當戶對重要嗎？我特別想坐在婆婆的豪華紅木椅上抽口老煙。

    怎么說呢，這事兒沒有人能比娶了M城首富的兒子的我更有發言的資格了吧？

    這事兒得從我媽輩兒說起。

    我媽姜菊花，M城吃死工資的一個小警察，愛崗敬業勤勤懇懇，感冒發燒想的都是自己全勤的那種好員工，拼搏到三十歲在郊區買了個房，這才和年芳二十八事業小有成就又貌美如花的我爸結了婚。一年后生了我哥，三年后生了我。

    我說這些，就是想講清楚，以我們家一窮二白這條件，摩西能劈開紅海也劈不開我們和首富家的階級鴻溝。

    但是奇跡還是發生了。

    當年M城首富唐葉被綁架，正好在我媽的管轄區發生，她平日里一個處理鄰居糾紛的半廢物警察，能辦什么案子，但架不住我媽的滿身正義滿腔熱血，愣是領著一群半吊子破了綁架案救出了唐葉阿姨，其實她要不去救，綁匪也早就想放了唐葉，結果因為我媽的英勇，開槍走火打賞了唐葉阿姨的一條腿，我媽在手術室門口哭得比人家親媽都慘，心里恐怕已經盤算著自己要去賣腎陪人家醫療費了。

    萬萬沒想到的是，唐葉阿姨出院之后不僅沒有怪我媽，還被她的勇敢無畏給感動了，硬是要跟她做好朋友。

    我媽的槍當時可能打著她腦子了。

    有錢人都有點病。

    后來我們一住郊區房的普通小老百姓，一下子就變成了M城首富唐家的知交，連帶著，我和唐玥也（被迫）成為了青梅竹馬。

    第一次見到我老公阿玥的時候，也沒有覺得他很好看，那時候我十歲他十二，小孩子懂個屁。

    他跟唐葉阿姨長得有七八分像，眼睛很大，五官深邃而冷峻，腿又細又長，就是有點矮。

    但凡有一粒花生米下酒，我當時也不會醉得那么厲害，以為他看上去彬彬有禮就是真的對我客氣。

    說他矮這件事兒他記恨了一輩子，在日后的成長歲月中平白挨了我老公的頓頓好打都跟小時候的仇脫不了干系。

    其實不管他跆拳道還是空手道，也不管他日后突飛猛進的身高，論力氣他不是我的對手，遺傳還是很重要的，但是我越大越不愛跟他計較，可能他長開了，也可能是我想開了。

    只要阿玥不犯王子病，他對我還是挺好的，周末放學后，我求他，他就會滿臉不耐煩嘀嘀咕咕地帶我去買最新出的游戲光盤，也會帶我去看他根本就不感興趣的爆米花電影，還會給我買零食，可能是想用錢和美食堵住我的嘴，因為他說我話太多太煩人。

    他這么說，我也不敢反駁，畢竟那個整天吹噓自己家多有錢，自己功課怎么好，自己在什么什么特長班又得了獎的可不是我，他確實很優秀，但也確實很能吃牛逼。

    乖乖聽著得了，適時捧下哏，哪天說得他高興了，他還能幫我寫寫作業。

    我功課很差，用他的話說，技能點都加在體育上了，我在排球隊打了幾年排球，后來因為個子高又去了籃球隊，等升到高中，幾乎就是學校內定的籃球隊隊長。

    我媽挺為我驕傲的，你說這人也奇怪，阿玥那么棒我都沒見唐葉阿姨夸他一句，我這將要成為高中籃球隊隊長我媽高興得跟我進了NBA一樣。

    晚上的時候我媽還特意吧阿玥請來了，他穿著整整齊齊的西裝，拎著個我喜歡吃的草莓芝士蛋糕，跟我們家的小破房子格格不入。

    一起來的還有阿玥他表姐阿蘭，特漂亮特優秀你看她一眼就得自卑那種姑娘，因為阿玥沒成年，唐葉阿姨就讓她來接送，順便蹭飯。

    至于后來她怎么跟我哥勾搭上了這我就不知道了。

    整個晚上，阿玥都挺不耐煩的，可能是嫌我們家又破又小，入座前還用手帕擦了擦椅子。

    為了歡迎他來，我爸提前一天把家里打掃得干干凈凈，所以看見他的動作我還挺生氣的。

    吃完飯他就要走，我媽讓我送送他，我賭氣站在門口一句話都不說，也不跟他笑了，不知道他看不看得出來我生氣，招呼都沒打就上了車，把我氣得內臟都快燒起來。

    他怎么瞧不上我都沒關系，但他不能瞧不起我的mama和爸爸。

    第二天去了學校，劇情走向還挺美國青少年劇，我沒當上籃球隊隊長，另一個比較有關系的姑娘占據了我的位置，小丫頭片子還特別嘚瑟地看著我笑，笑個屁！

    我氣得臉都紅了，要打架沒在怕的，但是玩陰的我不在行。

    正氣著呢，那姑娘被籃球砸了后腦勺，差點摔倒。

    阿玥拎著兩個籃球，冷冷地望著她說，誰準你欺負她的？

    我在那小丫頭片子沖上去之前就把她撲倒了，也顧不得老媽說的不要打架，也不管什么處分不處分的，結結實實把那個姑娘揍了一頓，最后要不是老師把我們拉開，那姑娘的一只眼睛都要被我打瞎了。

    阿玥這個沒心沒肺的小瘋子還在那兒哈哈大笑，我就跪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慫了？怕了？阿玥還在笑。

    我不是怕她報復，只是被自己的暴力行為給嚇到了，我平時不這樣的，但是剛才我幾乎想要了那個女孩子的命。

    因為是別人挑事兒，還有阿玥的這層關系，我就被口頭教育了幾句順便賠了錢完事兒，但是心情一直無法好轉，連做了好幾天噩夢，mama爸爸和哥哥越安慰我我越內疚，明明我才是那個干了壞事兒的人，為什么大家都要來安慰我。

    頹廢了幾天，阿玥跑我家來把我拽出去了，十七歲的他開著他表姐的車，載著十五歲的我，在路上疾馳，我叫得像只慘叫雞。

    玩夠了，我的心情居然也沒那么頹了，阿玥在金黃色的夕陽下熟練地開著車，他的語氣沒有再像以前那么刻薄，反而多了幾分溫柔，他說，如果那天你被人羞辱，我也一樣會動手打人，這并不能說明我就是個壞人，你明白嗎？

    我的鼻子酸酸的，不管他能不能看到，還是拼命點了點頭。

    那天我才發現，他大大的眼睛，深邃而冷峻的五官，修長勻稱的骨架，完全成為了美。

    晚上我們把車子停在海邊，我們給彼此手交，我沒什么經驗，jingye噴得他衣服上、車座上到處都是，他紅著臉罵我的樣子真是好看，我撲上去像條狗一樣吻他，幾乎讓他喘不上氣。

    我們兩個的第一次還是發生在我家。阿玥高中畢業將要步入大學生活，那意味著我們將有兩年無法時常見到面。

    我學著爸爸的樣子認真地打掃了一遍衛生，床上的東西也都重新拆洗了一遍，但他應該始終是無法滿意的。

    果然，看到我的小床，他還是皺了皺秀氣的眉頭，但是沒有像那天來我家吃飯一樣掏出手帕擦椅子。

    我有點感動，但是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等洗完澡出來，他光著身子坐在床上看我的漫畫書，衣服疊得很整齊放在床頭柜上。

    這種漫畫書真幼稚。他吐槽我。

    我他媽當時腦子里除了他胸前兩個粉嫩嫩的奶頭啥也沒有，愛說啥說啥去吧。

    當我猴急猴急地按著他cao進去的時候，阿玥干嘔了一聲，下頭跟著縮緊，爽得老子頭皮都要原地起飛。

    太大了，頂得我惡心。他捂著肚子，皺起眉頭看我。

    行，行，我輕點。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我差點把我的腦漿子都射進他的小腸子里。

    平時刻薄、冷漠、嚴肅、禁欲的阿玥，躺在我身下眼角發紅眉頭輕皺，嘴角還掛著口水，讓我慢點，輕點。

    我頭一次沒聽他的話。

    我上大學那天阿玥來學校門口接我，開著他的瑪莎拉蒂差點晃瞎我的狗眼，他特別瞧不起我沒見過市面的樣子，說他第一天來上學坐的是直升飛機。

    為了我，他低調地只開車，感人。

    我拉過他的腰在車前頭來了個法式熱吻，收獲了一干學姐學妹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鉆戒是爸爸陪我挑的，不到一克拉，但是確實我能給的最好的。

    阿玥鄙視地瞥了一眼戒指，就這？

    就這，愛嫁不嫁吧。我把戒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本來還想刻薄幾句，但是我們對上眼睛的時候他愣住了。

    也許他看到了我一直顫抖的手和幾乎要滴血的臉吧。

    那枚戒指后來被他做成了項鏈，一直戴著。

    我們婚后的生活也沒有什么特別大的變化，他對我還是各種不滿意從頭批評到腳，每天以打擊我的信心為人生目標，習慣了，都一樣。

    有時候，我也確實會被他惹毛，但是要他道歉是不可能的。

    他只會磨磨唧唧進臥房，假裝啥事兒都沒發生其實紅著臉給我koujiao一次，我們之間就會和好。

    最生氣的一回，我也只是cao得他下不來床而已。

    第二天早上他就像犯了痔瘡一樣彎著腰張著腿走路的樣子差點把他表姐笑到去世。

    從那之后，我和他表姐就是革命的友情了。

    忽略他的刻薄和自我吹噓，他還是小時候那個會給我買喜歡的東西，好吃的食物，為我打抱不平的男孩子，不管他富裕還是貧窮，我始終都是那么愛著他。

    后來我們結婚一周年紀念日，表姐阿蘭送了我一副裱起來的。

    咳，都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