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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指尖落紅(太監(jiān)文學(xué))在線閱讀 - 5、掌嘴!

5、掌嘴!

    霓彩圣殿,當今皇上親賜與霓貞皇太妃的園子,就在懷英宮旁。比親皇祖母雪妃娘娘的園子還大,湖山船舫,名花似錦,瓷玉琳瑯。

    這園子名,就透著幾分親昵與尊重的怪異。

    往霓圣殿趕的路上,唐鳶思緒越來越清。

    變天了!親皇祖母受的半世專寵、太上皇對她的愛屋及烏,他們要來清算了。

    她尋思出來,親皇祖母雪妃娘娘為甚走得那么不放心。

    是她天真了,以為皇上從前縱是【奉旨】認她為皇女,本來也是親皇侄女,總有些情份在,應(yīng)能消彌上一輩的恩怨,而且那些,也非她惹起。

    小花廳。

    霓貞皇太妃坐著嗑瓜子,收了唐鳶的重禮,眼也沒抬。

    唐鳶站著。

    廳外,魏燁跪著,一如她在寧壽宮初見他那回,上身挺直,雙手垂于身側(cè);她奇怪的又如那回特地轉(zhuǎn)身見著他挺直、堅忍背影長了張什么臉時,心頭莫名一跳!甚至又一猛跳。

    至少她趕著了了,他還在。這慶幸感、真好,像大夏天,喝了口剛從深井里拿出來的沁涼甜水。

    老孫頭持杖,另一小太監(jiān)拿著根大藤棍,在魏燁身后。

    “魏燁,你可認罪?!”老孫頭怒喝!

    她不信,聰明得會幫她造假賬冊、截留四成稅銀收成的他不明白,此時回霓貞皇太妃這,是自找苦吃,甚至自找死路?

    她更不信,他會偷東西!

    他若貪錢財,昨晚趁她瞇睡那當兒,能貪藏起幾多張銀票?!原賬冊一燒,人不知鬼不覺,何須來這偷一枚玉如意?

    她直直盯視他。

    他直挺挺長跪,一動沒動,終眼珠子緩緩溜覷向左邊、又溜向右邊。

    他是在對她說,他沒偷?!

    不出意料呵!且不說帳冊、銀票那些,就他字跡舞劍等等刻在風骨里的氣度,也不是小偷小摸的人!

    那又為何?

    她略急向他走去。

    他眼珠子急急溜覷向右邊、又溜向左邊、一勁兒的溜轉(zhuǎn)——讓她別過來?走?

    不!

    她偏走到他面前,半俯著身子看他!老孫頭識相拉著小太監(jiān)往后退了退。

    這是她第一回這么近覷看他正臉。正臉亦如她昨晚、燈下暗自嘆賞了許久的側(cè)顏那般俊好完美,若溫玉雕琢而成。

    “他們定然質(zhì)疑稅銀少了!那張銀票埋在后院月牙門旁柳樹下,玉如意這事便是我偷摸的前科,其它銀票、地契我因畏罪,全燒了!老孫頭那有我擅仿字的扇面為證。快走!莫理我!”他低低、急急一氣兒說完,頓了頓,看了她一眼,“謝殿下,借我劍、衣袍!”

    原來如此!

    昨晚要那張銀票便是留了這一手。

    一切鋪排齊整!她看他,那你自己呢?你自己呢?!

    是她到底年少,又傻了!將他拉進這淌黑水。

    哪怕她沒造假帳冊、截留稅銀,將原帳冊、所有銀兩地契原原本本交上去,皇上也會質(zhì)疑、也會栽陷她:銀兩少了、賬冊有假!

    皇上要清理的是她享有的特權(quán):【一應(yīng)稅銀、收成直呈懷英公主,不經(jīng)戶部】。

    當然,也順便清掉她的家當,好將她徹底踩在地上……

    要整的是她這個人!雪妃娘娘的親孫女。

    他比她先一步看清?!

    所以昨晚他說【有銀兩傍身,可雇暗衛(wèi)死士、可置買房產(chǎn)田地,歲月悠長,天涯海角,魚躍鳥飛……】,橫豎躲不過的禍事,不如真截留銀兩傍身,鍋則由他來背。

    “若圣上賜婚,殿下切勿抗旨,留得青山在,歲月悠長。瞅著機會往南邊走。走啊、殿下!莫理我。來生有緣、愿是知己、不為主仆!”低低急急話音剛落,他大聲喊:“奴……”

    “掌嘴!”她先于他怒喝!玉手用力一揚,使盡全身力氣朝他那張美玉俊臉扇去!

    脆重重一聲【啪!】幾乎噪聾她耳朵!

    幾道嫣紅指痕,像春劍蘭瓣印在白玉上,白玉晃了晃,俊臉腫起輕紅小山包。

    他抬起眼皮,又看了她一眼,無奈闔閉眼,一聲無奈長嘆,僅有他們聽得見。

    皇太妃也嚇了一跳,打得夠兇,斜勾了勾唇角,“孫總管,沒眼力見,怎能讓公主殿下親自掌嘴?”

    “奴該死!”老孫頭跪下,輕扇自己一個耳光。

    “給我狠狠掌嘴!”

    “喏!”

    老孫頭起身,掄起手臂!

    一下、一下接著一下、一下……

    【啪!啪!啪!啪!……】

    仿佛永無停歇……

    脆重重的耳光巴掌聲遠比她剛才扇出的那一下重得多、得多!

    像打在昨晚的靜謐里。

    咶噪,咶噪得緊。

    她仰頭,望天,將總要溢出眼眶的淚,生生眨回去。

    霓貞皇太妃嗑著瓜子、聽著耳光兒響,間或看仰頭望天的她,“殿下,你是不是在想,若雪妃娘娘在就好了?”

    她搖頭,她慶幸,親皇祖母雪妃娘娘壽終在太上皇前面、已安葬燕山皇陵,一世齊頭齊尾安好。想起魏燁說,【銀兩可買死士、暗衛(wèi)】;嗯!霓貞,你倒未必能壽終正寢入皇陵!她后槽牙輕咬。

    “殿下,你怎么不轉(zhuǎn)頭看看他的醬豬頭臉?咯咯咯……”霓貞笑得幾乎嗆著,“咯咯,轉(zhuǎn)頭看看嘛。”

    剛才,她、那么一掌,他俊臉便已布嫣紅指痕、腫起小山包,何況老孫頭、小太監(jiān)已輪著扇了幾十掌,不必回頭看,她也知道,那張俊臉,現(xiàn)在是何景況!

    只是,【醬豬頭臉】這形容,還是令她心頭狠狠悸顫!

    “咯咯,”霓貞瞟了眼已無法維持直挺跪姿、搖搖晃晃的魏燁,氣度、臉相屬實好!也難怪這傻公主上回見著,便出手奪食,想以掌嘴救他命?那就徹底成全你,跟我玩兒呀,你還嫩呢,“繼續(xù)!日落再停!”

    瓜子嗑得嘴熱,停不下來,皇太妃抓了一把,才起身,緩緩?fù)髲d走,“毀嘍毀嘍,瞧著也惡心,給你吧,小殿下,咯咯咯、哈哈哈!”

    這醬豬頭臉,終于讓她徹底出了魏燁上回“不舔她醺了香油、抹了潤滑藥脂的小逼逼,故意舔灼燙油燈罩”的那口晦惡氣!

    那臉、看著都惡心,估計舌頭都腫爛了,幸好上回沒舔,要不她小逼逼現(xiàn)在也得犯惡心,想給她舔的太監(jiān),多著呢!給臉不要臉,這臉就別要了!

    “咯咯咯……”

    夜鷹般令人起雞皮疙瘩的獰笑,聽得唐鳶輕撫雙臂。

    盛夏未至,已然寒冬。

    他竟算出,下一步圣上便要賜婚?她又想起,昨晚突兀的問他:【在家可曾訂親?】

    訂了又如何,就算復(fù)了自由身,如今已去勢的他還能履婚約不成?她要問的不是訂沒訂親,而是心中可有記掛的人?

    若訂了親,不管見沒見過,總會念叨那戶人家的小姐……

    她依然仰著頭,腦子里亂嘈嘈的想,心頭盼著,老天爺,今兒個咱們這日頭啊、就早點落,早點落,可好?我用十年陽壽,換這一天的夕陽早日西下……

    世間所有希冀神明立竿見影兌現(xiàn)的祈愿,當然落空!

    日頭緩緩、緩緩、才西下。

    【啪!啪!】扇掌聲停了幾瞬后,她才緩緩、緩緩轉(zhuǎn)身!

    再度仰頭!兩串淚卻是再也忍不住,奪眶奔涌……

    那是一張什么臉吶!

    昨晚燈下、不不不、就剛剛,她急急走過來俯身看時,尚那般如美玉雕成吶……

    此刻……

    莫說熠燦明眸、就是幽沉如老潭都不復(fù)見,他淺色薄唇、挺拔如玉山的鼻梁、白皙細滑頰肌全然不見,當真腫如深醬色豬頭,雙頰嚴重充血腫如山,唇瓣、眼皮像幾片爛rou腫泡,眼皮間只剩兩條細縫,看著這紅塵困苦、險惡、劇痛慘疼;

    她也瞇起了眼,只剩一條縫兒……

    她的心,也腫、痛著!

    那聲【掌嘴】是她喊出的!第一掌是她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