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羅德里安原本和林行知一組，可是林行知不知什么原因暈厥了。羅德里安通過聽聲、面頰感受、觀察胸口起伏等專業手段，判斷林行知不是心梗腦梗。他沒有冒失地去移動林行知，而是在獲得護士小姐同意后才把他橫抱回二樓休息室，交由專業人士照料。

    cao作很熟練啊。護士小姐忍不住去看羅德里安的指縫。（經常做急救的人手指縫會長繭。）

    這時粉毛少年阮小泉舉著小手自告奮勇地站了出來，表示愿意幫忙照看林行知。聽到羅德里安不會留下，他又表示可以羅德里安重新組隊，在城堡里繼續尋找大餅臉。

    阮小泉這么做當然有他的私心，他一路上圍著羅德里安左看右看問東問西。一會兒問“你真的不是希萊文哥哥嗎？”“你是不是在騙我？”一會兒又問“你和那個林行知是什么關系？”“我和他哪個長得更好看？”

    羅德里安聾啞了一樣，對阮小泉愛答不理。

    阮小泉心頭委屈——你不理我，我還不理你呢，哼，略略略！

    三樓的西邊有一大塊外置的露臺，他賭氣地踩著鏤空的人魚雕欄遠望，不一會濃霧就蔓了上來。

    旅游雜志將海岸線以東劃為適宜觀光的地區。照片上，白沙細膩海水清透，平原山谷，郁郁蔥蔥……每年都有游客來此捕捉動人風景。然而，真當他們到達這里就會發現，那些在屏幕上紙張上看著很棒的美景只是小概率事件，海岸線以東怪石嶙峋，山脊常年被陰云籠罩。威廉·塔西爾公爵的城堡，這座黑洞洞的大家伙，在濃稠霧氣的模糊下，變成一片灰蒙蒙的物什，古老又恐怖。

    阮小泉顫抖著從鏤空的陽臺下來，顫巍巍地對著走廊里的濃霧喊：“喂——王小明——你、你在哪里啊——”

    羅德里安的身影如菌菇湯中若隱若現的蘑菇，阮小泉哆哆嗦嗦地跳下雕欄，沖過去，抱住他的腰，嗚咽著：“你腫么一聲不吭就走哇……嗚嗚……突然就起霧了，霧這么濃，剛剛好可怕……”

    能見度不足半米的霧確實不正常。羅德里安的目光刺破濃霧，盯住一點，說：“又來。”

    城堡大門發出沉悶的開啟聲。阮小泉不明所以，軟糯糯的小手抱得更緊了，試探著問：“這個時候，誰、誰會來呀……”

    羅德里安沒理他。

    稻草人襤褸的影子在翻滾的濃霧中赫然穿行，腐爛的黃袍絲縷刮擦著樺樹枝支撐的消瘦軀干，它低頭俯視露臺上渺小的羅德里安與粉毛少年，它的身量確實比城堡要高得多。

    25、

    柯林特先生于下午兩點左右從書房出來。他走路的姿勢不太自然，家庭醫生一眼就注意到了。

    家庭醫生、燈光師、司機、劇組里沒有存在感的場務、粉毛少年同樣沒存在感的助理以及城堡的仆從……參與搜尋的人陸續回到大廳。光線似乎比早上還要昏暗，除了城堡的仆從，大伙神情都很疲憊。

    令人驚奇的是城堡里竟出現了新面孔，分別是看上去比較有心計的精神小伙，看上去背著人命的性變態壯漢，看上去能在背后捅刀子的戴眼鏡的狗腿子……以及身穿駝色大衣看上去就不太好說話的銀長直美人。

    如果林行知醒著的話一定會在心里犯嘀咕：這城堡是什么旅行者必來打卡的朝圣景區嗎，塔西爾家族也太好客了一點吧……

    這組旅人來這里的原因柯林特先生已經聽仆人匯報過了：其中三人是一組探險小隊，因濃霧迷失了方向；至于那位銀長直美人，他是個“獨行俠”。

    仆人在書房門外報告的時候，柯林特先生正在一門之隔的地方，雙腿圈著男仆的腰，被男仆抱在懷里邊走邊干。肛交耗費了柯林特先生太多的精力，男仆霸道的樣子讓柯林特先生想起自己已死的哥哥，以至于他放松警惕同意放這隊來路不明的探險者進來。

    羅德里安和阮小泉是倒數第二組回到大廳的，回來就被高顴骨女士揪著問：“我的女兒呢？”

    羅德里安說：“夫人，我們沒有見到她。”

    “沒見到？你們仔細找過了嗎？仔仔細細找過了嗎？”高顴骨女士環顧一圈后拉高嗓音（電視劇里發神經的女高音都不會比她更煩人），“怎么可能、你們都沒有找到我的女兒？！整個城堡都找遍了嗎？每間屋子都找了嗎？”

    柯林特先生被她的噪音吵得頭疼，有女仆勸撫道：“夫人，城堡中有上千個房間，以現在的人力即使五分之一也……”

    “那你們回來干什么！繼續找啊！”

    cao！

    這下燈光師不干了，他把煙按滅在煙灰缸里，怪聲怪氣地嘲諷：“老子又不是你家勞工憑什么聽你使喚！你的女兒愛丟不丟，管我們屁事！”說罷燈光師瞪了司機一眼，“還杵著干什么，想累死嗎？”

    司機有些猶豫：他們在塔西爾家族的地盤，高顴骨女士是塔西爾家族的客人，這么做并明智，況且小林的情況還要指望塔西爾家族的家庭醫生。他拉住燈光師，說算了算了。

    燈光師覺得司機婆婆mama，晦氣，沉悶的小白臉搬運工，晦氣，還有昏迷不醒的男主角……這部電影從換主角開始就晦氣到家了。

    “好！好！反正車也不來接我們，你們就陪這老娘們兒玩吧！就那小娘們兒長的那賠錢樣還能有瞎眼的愿意偷她不成，好端端的不在屋里呆著，沒準都是她娘倆計劃好的，打算訛一大筆——”

    高顴骨女士推開眾人疾步到燈光師跟前，尖聲道：“你算什么東西竟敢污蔑一位淑女！你們剛來婷婷就失蹤了，婷婷是不是被你們抓走了？！”高顴骨女士懟出心里一直有的猜測，抓著柯林特先生的臂膀懇求道：“搜他們的房間，婷婷一定在那里，柯林特先生，快搜他們的房間！”

    柯林特先生為難地看向劇組眾人。

    燈光師連忙道：“柯林特先生，您一定不會像個娘們一樣搬弄是非，如果真有人綁架了她的話，那整座城堡里的人都該有嫌疑，包括您和您的侄子。嘿，想想吧，我們為什么要那么做——”

    “因為年輕女孩的肚皮最值錢——我女兒今年22歲——她——”

    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