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太晚了。”周揚看著自己的手，上前將向山擁住。

    向山的心臟仍然怦怦跳，他還來不及細品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做，自己的小動作就這么被周揚發現了，但周揚卻什么都沒說。

    之后的幾天，兩個人可以說有些黏黏糊糊。

    兩個人一起搭了很多樂高，室內也陸續擺了很多成品。

    周揚在玻璃房安了一個落地式大屏，兩個人可以一同玩游戲，看電影，聽相聲。

    每天仍會有紅玫瑰送來，兩人將所有的紅玫瑰種進了盆栽，與室內的綠植縱橫交錯般的擺放。

    周揚也一直在教向山游泳，蝶泳，蛙泳，自由泳，都教了個遍，兩個人還會比賽誰先游到終點。

    正如周揚所說的，周揚正全心全意地陪著他。

    只是周揚自慰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向山偷聽到很多次周揚聽著電子屏的呻吟自慰，那樣的周揚讓向山有些生氣，又有些失落，又有些酸澀。

    但周揚對此從來沒有過多的解釋，向山無數次想開口，為什么不用我呢？但想起周揚說他技術爛，向山又悄摸閉上了嘴，甚至有些委屈。

    一陣鈴聲突然響起，周揚忙于玩游戲，選擇了將電話外放：“喂，你好。”

    “您好，請問是周揚周先生嗎？”

    “是的。”

    “您訂購的一束紅玫瑰已送到門口，可以麻煩出來拿一下嗎？”

    “哦，好的，我馬上下去拿。”

    周揚沒有出去的幾天內，一直是周揚去取紅玫瑰，但是現下，周揚正忙著通關，打最后的BOSS。

    周揚下令：“向山，去泳池下面那層拿花去。”

    向山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從來沒有去過泳池下面那層樓，向山突然想到了什么，語氣微顫：“好。”

    他看著周揚目不轉睛地看著屏幕上的大BOSS，心里有兩個小向山吵得激烈。

    向山A：這是一個離開的機會！正好向快遞員求救，如果運氣好點，可以直接跑掉！

    向山B：不行，周揚絕對沒有這么容易放人走！不能走！

    向山A：這幾天有乖乖聽周揚的話！周揚肯定放下戒心了！什么都別說了！快逃！

    向山B：事情絕對沒有那么簡單！絕對不能走，如果被逮住絕對會完，腳上的鐵鐐肯定會爆炸！

    向山A：可是我想抓住這次機會逃跑！

    向山B：聽周揚的話，周揚已經答應待夠一年就可以走了，再忍一忍吧，周揚也沒做什么過分的事。

    向山A：你怎么保證周揚不會出爾反爾呢？

    “愣著干什么，快去。”向山的思緒被打斷，好，先下去看看，看看有沒有機會逃跑。

    他走下了樓梯，猝不及防看到滿墻的電子屏播放著他的照片，原來當向山在這一層時，周揚才會把電子屏的內容換成天空。

    向山想到了周揚那窒息的愛，使他迫切地想逃離這里。

    下樓的速度加快，這是他第一次去泳池下面的那一層，他看到有一條長廊，兩邊有幾個門，他沿著長廊走過，他看到了第一個房間擺放著透明的柜子，柜子里掛滿了衣服，領帶，他還看到了一墻的球鞋，皮鞋。

    接著在下一個房間，看到窗簾嚴密地拉上，室內很暗，但是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床。

    接著在下一個房間，他看到了滿墻的書，還有一張桌子，桌子上零零碎碎擺著很多東西，電腦，書籍，鋼筆等。

    接著在下一個房間，他看到了一個很大的浴缸，還看到了向山平時會用到的臉盆，牙刷，牙刷桶。

    長廊的終點開闊明朗，左半邊是開放式的廚房，還可以看到理臺上放的碗，那碗正是向山中午才用過的碗，周揚每天會下去給他做飯，將飯菜端到玻璃房，所以他一直沒有機會看到泳池的下一層。

    右半邊可以看到巨大的落地窗，黑色的皮質沙發。

    正中間便是大門了，向山有些緊張，手里出汗，他甚至回頭看了一下，沒有周揚。

    只要，只要推開那個門，向山便可以向快遞員求救，借此逃出去，向山開始深呼吸，隱隱的興奮。

    “咔嚓——”他終于推開了那道門，他看到快遞員低著頭，抱著玫瑰，視線越過快遞員，他看到也是一個長廊，長廊的重點是電梯。

    他好像看到了逃離的希望。

    “您好，是周先生么？”快遞員低頭在紙上寫著什么。

    “是是...是...的...”向山緊張到結巴，他太久沒有和周揚以外的人說過話了。

    “好的，那麻煩您在這里簽一下名。”快遞員將單號遞上來。

    向山拿著筆，抖了抖，艱難地簽下了名字，他猶豫了片刻，終于下定決心，在單號上寫下了：求求你，救我！

    快遞員看到后，愣了一下，緊張地湊近問：“先生，您還好嗎？你看起來很需要幫忙。”

    向山喘著氣，抓著快遞員的手腕，聲音帶著顫抖：“救我，我被人囚禁在了這里，求求你救救我，帶我出去。”

    快遞員看了看他，似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將向山拉出門，在他背后推著，小聲說：“我帶你走。”

    向山被迫走出了那個大門，他沒想到自己就這么輕易地走出了門，仿佛一切都沒有真實感，這一切順利的不可思議，他看到了電梯，他踉踉蹌蹌地往前奔跑，在手指將要碰到按鈕的那一瞬間。

    他眼前一黑，腦袋上被狠狠地砸了一下，一道尖銳的聲音盤旋腦海，向山暈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睛時，向山感到腦后一陣疼痛，還有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像被群毆了一頓，他的四肢再次被鐵鏈束縛起來，他看到周揚跨坐在他的身上。

    向山面如灰土，他失敗了，逃離失敗了，周揚怎么會輕易讓他去取東西呢，這簡直是癡人做夢。

    他閉上眼睛，等待周揚的最后宣判，可能是毆打，也可能是禁閉。

    “向山，你太讓我失望了。”周揚狠狠將兩巴掌啪啪拍在向山的臉上，“你記得你答應過我什么嗎？”

    向山的臉迅速腫起來，他想起了他答應向山在這半年內好好聽他的話，他沒有做到。

    “我想，你可能需要一些懲罰。”周揚見他沒說話，從他的身上坐起來。

    向山看到周揚站在窗前，手里拿著遙控，他還看到室內又恢復了剛開始的狀態，沒有紅玫瑰，沒有樂高，沒有大屏，只留了一室綠色。

    接著他看到房間的四周，沿著玻璃緩緩升起黑色的幕布，原本明亮的房間逐漸被黑暗吞噬，直到陷入一片漆黑，讓人看不到室內。

    接著他聽到周揚的腳步聲離開，走下了樓梯。

    向山被淹沒于黑色。

    自那之后，周揚再沒出現過，向山又回到了當初看不見的狀態，不，甚至比那更糟糕，至少當時周揚一直在他身邊，這次卻只有他一個人。

    至少當時他還處于慌亂，恐懼的狀態，哪會想到那么多，這次是明明白白地知道周揚在懲罰他，知道周揚在利用他的弱點，事先知道了懲罰的內容。

    他看不到室內的蔥蔥郁郁，也看不到日月，他的眼前只有一片黑。

    他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無法通過窗外來判斷時間，向山只是覺得過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開始饑腸轆轆，他知道向山肯定在看著他，等著他求饒。

    向山又餓又渴，全身疼痛麻木。

    向山向室內的某一處求饒：“周揚，周揚，周揚，我錯了，我好餓，我好渴，我再也不會逃出去了。”

    周揚始終沒有出現，在他餓得快昏過去得時候，他聽到有東西砸在了他的腳邊。

    他連忙起身去摸索，他摸到了一個塑料包裝和一瓶水，他撕開包裝，摸了摸，似乎是面包，他先嘗了一口，確認是面包后，開始大口大口地吞咽。

    待遇天差地遠，之前周揚每次給他送上來的飯，毫不例外都是美味佳肴，周揚早已摸清了他的口味，也確實在囚禁的每一天，他會期待著用餐，周揚做的花樣很多。

    在這次禁閉的時間內，周揚并非按時送餐，而是等他餓的不行，向周揚求饒時，對方才會給他遞上面包和水。

    他始終沒看到周揚。

    向山在第二次向周揚乞求食物時，整個人已經不太行了，向山快要崩潰了，在黑暗里，他度秒如年，玻璃房這么大，他卻感到難以呼吸，他越來越焦躁，甚至在忍受不了的時候，他拿著頭狠狠不斷砸向床頭，原本腫脹的頭，在撞向床頭的過程中，嚴重擦傷。

    向山感到有一股液體從傷處流了下來，流至眼角。

    向山用手摸了摸，湊在鼻前聞了聞，一顧輕微的鐵銹味，是血。

    向山開始嗚嗚嗚小聲哭，他才明白，周揚之前對他是多么仁慈，他蜷縮著身子，不斷地呼喚。

    周揚，周揚，周揚，周揚，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真的會好好聽話，求你，求你別把我關在這里，求你，周揚，你想要的我會給你，我會學著去做你的愛人。

    周揚，救我。

    向山終于向加害者求救，請求周揚的仁慈，請求不再被黑暗吞噬，哪怕永久地失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