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姐,周末有空嗎
祝佳慌了,緊跟在他后面上樓,鼓起勇氣攥了他衣裳的一角,周柏生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看著祝佳,祝佳囁喏道:“舅舅,能不能別告訴姥姥和我媽。” 周柏生氣笑了,問:“祝佳,你今年多大了?” 祝佳不明所以,老實地回道:“25?!?/br> 周柏生點頭,“25歲,不是15歲,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你心里還有點數吧?” 祝佳連連點頭,解釋道:“舅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會盡快解決好。” 周柏生甩開她的手,回自己臥室了。 剛給姥姥過完生日,驅車回市里的路上,祝佳收到了班長的消息,說是周末同學聚會。祝佳不太喜歡同學聚會,前兩年都沒去,剛準備拒絕時,明思危的電話打過來了。 “佳姐,周末有空嗎?” 祝佳愣了下,本不太樂意去的同學聚會忽然值得一去了,她小聲回復道:“有同學聚會?!?/br> 明思危在電話里那頭輕笑了聲,問道:“高中還是大學?” “高中。” 明思危又笑了聲,說:“我陪你過去?!?/br> 祝佳有點著急,回道:“這不好吧?” 明思危在電話那頭沉默了會,才輕笑著回復,“佳姐,我不是在跟你商量?!?/br> 掛掉電話后,祝佳將車停在路邊,趴在方向盤上休息了一會兒,周柏生的話言猶在耳,可一筆爛賬,她怎么解決? 周柏生最近應酬多,陪老太太慶完生后立馬回了公司,晚上又陪幾個局長吃了飯,喝多了,司機將他送到樓下,到家的時候王婷還沒睡,洗完澡正將腿搭在沙發(fā)上涂指甲油,腳趾白生生的,上了粉色的指甲油,很是動人。 王婷抬了抬眼皮,司空見慣似的,指甲油沒干,她光腳走過來,像條美人蛇一樣倚在他身上,幫他把領帶卸下來,又給他的襯衣扣子解開兩顆,手指流連在他喉結處。 “又回來得這么晚?!彼龐舌痢?/br> “陪領導吃飯?!敝馨厣鷵荛_她的手,一邊脫西裝一邊往浴室走,說:你早點休息。” 周柏生進浴室后,身后傳來驚天動地的關門聲——臥室傳來的,表達了女主人的不滿,周柏生一絲多余的表情也沒有,徑直走到花灑下面沖澡,王婷摸那幾下還是有點作用,他點了根煙,任由熱水沖著自己的脊背,手下有一搭沒一搭地動著,閉著眼睛腦海里想起的全是祝佳鎖骨上青紫的吻痕,進而延伸出更加旖旎的畫面,一個面目模糊的男人在她身上耕耘著。 周柏生沒比祝佳大多少,他小時候是祝佳mama帶大的,祝佳小時候又是跟在他屁股后面長大的,周柏生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小男孩長成情竇初開的青少年,身邊一直跟著個小七八歲的豆丁,直到豆丁長成了娉婷少女,且出現(xiàn)在他的春夢里,他才意識到,有些事情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變質。 可是,為什么是她呢?怎么能是她呢? 祝佳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周末和明思危一塊去同學聚會,到地方的時候恨不得找個理由逃掉,明思危倒是絲毫沒覺得有什么不妥,衣冠楚楚,挺像那么回事,到包廂的時候,大部分同學已經到了,都來跟她打招呼。 祝佳生活圈子小,從小升學路徑也單一,高中同學有不少也是初中同學、甚至還有小學同學,有幾個認出了明思危,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隱隱還夾雜著些鄙夷,另幾個不認識明思危的同學倒是熱情,攬著祝佳的肩膀,擠眉弄眼地問:“可以啊,男朋友?不介紹介紹?” 祝佳也不知道怎么介紹,好久才回了一句,“他是我朋友,叫明思危,今天剛好有時間,一起過來了,不介意多副碗筷吧?” 同學哈哈大笑,說:“不介意不介意,有帥哥我們當然歡迎!” 祝佳之前沒參加過同學聚會,對類似聚會的印象非??贪濉J為是同學之間互相攀比、明爭暗斗的舞臺,事實上完全不是這樣,一群同齡人在一塊還挺好玩,大家不怎么聊工作,反而一直回憶當年,哪個班主任的口頭禪、當年的風云人物現(xiàn)在怎么樣了等等,祝佳玩得挺開心,被幾個同學貧得眼淚都笑出來了。 明思危沒參與過她的高中生活,在場的人大部分他不認識,少數幾個認識的對他還不怎么友好,今晚倒是意外沉默,嚇得祝佳偷偷往他看了好幾眼,好在他看起來并不生氣,也算自在,臉上并沒有什么難堪的表情,饒是如此,祝佳還是在偷偷照顧他,動輒給他夾菜、倒水,小意伺候著。 后半場的時候,祝佳飲料喝多了,明思危在旁邊發(fā)信息處理工作,她偷偷溜出去上了個廁所,上完后準備出來的時候,聽到外面有人說話,聽起來像是她的高中同學。 一人說:“祝佳怎么回事???怎么又和明思危搞在一起了?我記得他坐過牢吧?!?/br> 另一人說:“沒那么嚴重吧,好像是進了少管所,手腳不干凈吧?!?/br> “那也是很大的污點了,當時都鬧到學校了,后來他連中考都沒參加,直接退學了?!?/br> “是啊,我記得他爸當時還追到學校里了,當著那么多人面快把他打死了,當時覺得好可憐哦?!?/br> “現(xiàn)在倒是人模人樣?!?/br> “……” 談話聲漸漸遠去,祝佳出來洗手,面前好大一塊鏡子,她看向鏡子里的自己,年輕、漂亮、還有氣質,跟她小時候一點也不一樣了,她如愿長成了今天這個樣子,正常、體面、美好,可有些東西,可能永遠也不會改變。 她慢騰騰地出來,到門口見到明思??吭谂赃叧闊煟粋€個煙圈吐出去,他的臉在煙霧中清晰又模糊。 他來了多久?聽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