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我這番話的深意頗多，那頭的黃昏沉默了幾秒沒說話。我說：“沒什么可說的就掛了吧。”

    黃昏這才又回應(yīng)：“裴肅有對你做什么嗎？”

    “有啊。”我想了想，“砍了我一刀，對著脖子——但易深拉了我一把，沒砍到，砍到了胳膊。”

    末了，我還嘲諷似的補充了一句：“我還蠻佩服你，你喜歡的是這種omega，你是勇士。”

    黃昏發(fā)出一陣嗤笑：“先別急著嘲笑我——有一件事我其實一直有些拿不定主意。”

    “什么？”

    “你真的愛易深嗎？”

    “你怎么老喜歡問這種沒營養(yǎng)的問題？”我不理解，我暗戀喜歡愛易深已經(jīng)擺到明面上來了，為什么他還會問這種問題，明明前一個晚上還讓我去“勾引”易深。

    而且還變相地順著我的話說，我喜歡我愛……

    順著我的話?

    我猛然頓住。

    洗澡后的皮膚蒸騰起一股氤氳霧氣，熱的。我卻忽然覺得好冷，不同于易深說那些話后的冷，更像是得知某種難以接受的真相，或者是被發(fā)現(xiàn)戳穿秘密時，冷涼到顫栗的感受。

    “裴桉，你到底看不看得清自己啊？”黃昏說這句話的時候倒是沒有吊兒郎當(dāng)?shù)恼Z氣，“別為了讓自己好過，就老給自己洗腦，行不行？”

    “我看得清啊，我怎么看不清了？”我下意識加大了音量，語氣也變得激動，“你以為你誰啊？你跟我關(guān)系有多好？你能明白我的感受？我愛易深啊，我怎么不愛？”

    我愛他、我愛他、我愛他……

    我很愛他。

    我特別愛他。

    我當(dāng)然愛他。

    ……

    我必須愛他。

    “別生氣啊，我也就隨口問問。”黃昏說著，“那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

    我試圖平緩呼吸聲，“什么怎么辦？”

    “不打算換個地方住嗎？裴肅應(yīng)該還會來找你。”

    “我怎么知道怎么辦？要殺要剮不是他隨便？我反正爛命一條！一個普普通通的beta罷了，就算真的死了我一個又能怎么樣！”

    “……”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忽然說出這種話。

    情緒根本控制不住。

    從黃昏說我看不清自己開始。

    喜歡跟愛，都是痛苦的，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時常處于內(nèi)心煎熬，會折磨自己。

    可我若是不折磨自己，又怎么感受活著？

    “裴桉，”黃昏好半天才回應(yīng)我，“我可以幫你，也可以幫你安排一個新的住所。”

    “但是，你能不能別把自己只是個beta掛在嘴邊？”黃昏的語氣有些沉悶，“你只是裴桉，不要被所謂的性別束縛住，也不要……太過于折磨自己。”

    “我沒有折磨自己。”

    “你說話聲音都是虛的。”黃昏嘆了一口氣，“有些事情不用一直藏在心里，我們好歹也是朋友，對不對——啊，你就理解為我自作多情吧。”

    “你喜歡的是裴肅，別把話說這么曖昧。”

    我忍不住說道。

    黃昏發(fā)出一陣笑聲，“行，知道了。”

    “現(xiàn)在……裴肅那邊，怎么樣了？”咬了咬唇，我還是下意識地詢問了句。

    “大少爺現(xiàn)在還在發(fā)瘋砸東西呢。”黃昏又笑了一聲，顯得輕蔑，“我估計啊，又有小貓要遭殃了……看那個架勢，是想把小貓當(dāng)成你吧？”

    “可能吧。”我冷笑了聲，只覺得胳膊處被縫合的疼又開始發(fā)作，“下一次看到我，估計是要剪碎我了。”

    “怎么踐踏我就怎么處理我，他一向這樣。”

    “……跟易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