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番外二
后來,我看著陸離為了她轉(zhuǎn)班,他們成了同桌,每天嬉戲打鬧。 陸離很開心,林若也多了笑容。 他們真的很般配。 就是每次看著陸離逗著林若開心的時候,我心里悶得慌。 奧特曼只會和奧特曼在一起,我其實是披著人皮的小怪獸。 我的視頻被趙媛玉公之于眾。 我以為我的承受力很強,可同桌的男孩嫌惡的將桌子挪出了十厘米的縫隙,我身上沾過那么多排泄物,哪怕那天回去之后我洗了一遍又一遍,他還是覺得我很惡心。 那十厘米的縫隙好像是裂在我心上的,我身上的臟東西根本洗不掉。 我媽來學(xué)校了。 她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zé),讓我覺得悲涼。 我一遍遍告訴她—— 我沒偷。 可她不信。 趙媛玉也不信。 林若信我,還想幫我把錢賠了,但是我不想賠也不愿意賠。 我沒偷過東西,為什么要賠錢? 我看著趙媛玉,羨慕又嫉妒。 就像我小時候一樣。 我做家務(wù)照顧弟弟meimei,挨打挨罵,都是不難過的。 去上學(xué)之后,知道別人家爸爸mama不會這樣,知道別人家孩子不需要做家務(wù)帶孩子,我才難過。 自信張揚渾身上下氣場全開的趙媛玉,顯得我和我市儈的母親,如此磕磣寒酸。 我原本是很少為自己的家庭困擾的。 看見了趙媛玉,我知道人和人從一出生起,就有著不可跨越的鴻溝。 那時候我才難過。 我什么都沒有。 沒有合格的父母,沒有富裕的家庭,沒有人能來廁所拉起滿身糞水的我。 就連小巷子里出現(xiàn)的一道光,也不是我的。 可趙媛玉,她什么都有。 趙媛玉像一面鏡子,讓我看清了自己,讓我明白我的一生,處處是悲涼。 那一瞬間,我覺得活著真的好沒意思啊。 我死前,沒什么話想說。 只是我翻過欄桿墜落的那一瞬間,我心里多了一絲報復(fù)的快感。 我證明給你們看。 我,沒,偷。 我落在地上的時候,疼的厲害,五臟六腑都震碎了一樣,痛覺神經(jīng)像瘋了。 我沒想到我還能從閻王爺那里借來一點時間,也沒想到陸離會渾身顫抖的握著我的手。 他掌心的溫度真暖,我好像摸到了太陽。 原本我疼的想死,可是看見他,我又沒那么想死了。 不管多疼都好,我還想再看他兩眼。 在救護車去醫(yī)院的路上,我沒能撐過去。 我聽著我媽說要學(xué)校賠錢,聽著林若安慰我堅持下去,聽著陸離沉重的呼吸。 然后,我死了。 我是死了才知道,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鬼的。 我化作一縷亡魂,游蕩在世間。 我看著陸離林若都哭了,我媽在旁邊唉聲嘆氣,說養(yǎng)這么大,沒嫁人就死了,白花她那么多錢了。 我想,死了能騙走幾滴眼淚,不虧了。 后來我才知道原來偷走手機的是齊蕊,把掛件放我桌子里的也是齊蕊。 明明我沒得罪過齊蕊,可她盤算了一下班級里的窮人,最后選中了我來做這個替罪羔羊。 原來真正錯的是齊蕊。 可趙媛玉原諒齊蕊了。 雖然也報警了,但齊蕊自己把手機放回去了的,所以也都是不癢不痛的判處。 真諷刺啊。 趙媛玉需要我的死才能明白,恃強凌弱是不對的。 我爸媽拿了趙虹一百萬封口費。 明明已經(jīng)不窮了,可他們連葬禮都舍不得辦,就在屋里一遍一遍的數(shù)著錢,說發(fā)財了,說給我弟結(jié)婚的錢有了。 明明死了女兒,卻笑得那么開心。 只有我meimei在哭,她抱著小時候我給她縫的一個小熊,哭的稀里嘩啦。 我死了,她難過。 但更多的是哭自己。 她也是女孩,她害怕極了自己將來也會和我一樣。 哪怕死了,都要被父母榨干最后一絲價值。 在我爸媽眼里,男孩是天,女孩是男孩的仆人。 女孩小時候可以做家務(wù)照顧弟弟,大了可以賺錢給家里,嫁人了可以拿來換彩禮錢。 這是女孩在他們眼中存在的意義。 我心疼我meimei。 后來,我看到陸離替我報復(fù)了趙媛玉和齊蕊。 他用極其惡劣的手段,毀了她們的一輩子。 可我卻開心不起來。 因為他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再后來,我發(fā)現(xiàn)趙虹從一開始就不準(zhǔn)備讓我爸媽拿錢拿的那么容易。 我弟成績差,總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以前還經(jīng)常把我和meimei當(dāng)仆人使喚。 他狐朋狗友帶著他,開始玩起了賭博。 但他不敢拿家里太多錢,所以欠了高利貸。 高利貸的人足足兩三年沒上門,我弟以為事情就這么過去了。 等到追債的找上門的時候,利滾利滾到了一百三十萬。 我弟嚇得腿軟,我爸媽死不還錢。 他們躲到哪里,都會被發(fā)現(xiàn),然后一堆人扛著家伙上門,兇神惡煞。 對方無所不用其極,我爸媽只能咬牙還錢了。 可他們根本拿不出一百三十萬來,這些年又是揮霍又是買房,手頭也就二三十萬了。 他們把房賣了,還是不夠。 于是主意打到了我妹頭上,想讓她嫁個有錢人拿幾十萬的彩禮。 我meimei像只驚弓之鳥,跑了。 她偷了家里一萬多,去外地了。 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我很高興,因為她走的時候,帶走了我給她縫的小熊。 至于我爸媽,還了八十萬,可后面的五十萬,又開始利滾利了,一度把他們逼瘋。 他們原本是寵我弟的,現(xiàn)在卻經(jīng)常打他。 我弟嘗盡了我和meimei小時候的苦難。 我爸媽東躲西藏,花光所有積蓄,貧賤夫妻百事哀,最后兩個人天天吵架。 他們離了婚,沒了錢,還和我弟斷絕了親子關(guān)系。 一個家,支離破碎。 這個過程足足花了五年。 我知道,從我弟開始賭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jīng)走進(jìn)了趙虹的局中。 這個女人真狠啊,一個局布了五年,她不是為了把一百萬拿回來,只是想要我們家付出敲詐她的代價。 后來,陸離父親收集了趙虹貪官污吏的證據(jù),還公開了趙媛玉的罪行。 趙虹垮臺了,被人口誅筆伐,從市長變成了階下囚。 好像那些傷害過我的人,統(tǒng)統(tǒng)付出了代價。 于是我走了。 走向輪回和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