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顏打開衛(wèi)生間的窗戶，一陣裹著細雨的寒風(fēng)迎面襲吹來。他回到臥室，先從衣柜里拿出寬松的保暖內(nèi)衣和毛衣，隨后掀開被子，在床邊坐下。

    “起床了。”

    屁股被拍了兩下，元豐跟擰麻花似的在床上伸了個懶腰，迷糊道：“幾點了啊？”

    “九點。”

    “我cao，九點了？”元豐立刻睜開眼坐起來，摸出枕頭下面的肚兜，邊穿邊絮叨：“我就瞇了五分鐘啊，這時間過得忒快了，你為啥不叫醒我？”

    “叫了，沒反應(yīng)。”賀顏換了個方向，拉過元豐腰部兩側(cè)的細帶子，利落地打上結(jié)。他把保暖內(nèi)衣?lián)伍_，“頭過來，趕緊穿衣服。”

    “不可能。”元豐配合地鉆進去，先后抬起左右胳膊，“今天要喝糖水啊，你還不叫我。”

    “大清早就嘰嘰喳喳的，啰嗦。”賀顏又拿過毛衣，繼續(xù)給元豐穿衣服。

    元豐鉆出毛衣領(lǐng)口，沖床邊男人一笑，“我上輩子沒準(zhǔn)是只鳥兒，就愛嘰嘰喳喳，咋的？”

    “什么鳥兒？”

    元豐不太懂鳥的種類，脫口道：“麻雀唄。”

    “麻雀筑巢，有窩有蛋。”賀顏開起玩笑，“你有么？”

    愣了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的元豐，臉?biāo)查g黑了。身為男人的尊嚴(yán)竟被無情調(diào)侃，他懶得解釋什么叫雙側(cè)隱睪，指著自己的孕肚回懟道：“你說有沒有？窩跟蛋都在這兒呢！”

    賀顏一愣，隨即笑道：“還真是只麻雀，會下蛋了。”

    元豐：“……”

    自己起的頭，自認活該。

    ＊＊

    元豐喜歡產(chǎn)檢，每次輪到產(chǎn)檢的日子，孩子他爹都會陪著一起去醫(yī)院。可今天的檢查痛苦又煎熬，完全高興不起來。

    他昨晚八點過后沒再進食進水，早上九點三刻才到醫(yī)院，先空腹抽了第一次血，隨后開始喝葡萄糖兌的糖水，甜得齁死人不說，還差點吐了。幾百毫升的糖水喝完，接下來是漫長的等待。

    “我好餓啊…”他低罵道：“媽的快餓死了，啥時候能吃飯啊…”

    “忍一忍。”賀顏說，“做完檢查帶你出去吃。”

    “第二輪抽血還沒到。”元豐歪著腦袋靠在男人肩膀上，抱怨道：“誰讓你不叫我起床的，早檢查早結(jié)束。昨晚八點過后我連水都沒舍得喝一口，全賴你！”

    “自己昨晚干了什么，賴誰？”賀顏反問。

    “……”元豐看了看周圍，低聲說道：“那也不能賴我啊，先‘站起來’的是你。”

    賀顏無所顧忌，淡淡回道：“你這舌頭老實點，也不至于—”

    “你！”元豐迅速捂住賀總的嘴，壓低聲音：“賴我賴我，全都是我的錯。”

    “知道就行。”

    “……”

    右側(cè)沒人，元豐看了看左側(cè)，隔了兩個空位的那對夫妻依舊在聊天，沒注意他這邊。他轉(zhuǎn)頭想好好說說賀總，目光被孕婦搭在腿上的手給吸引了。確切地說，是戴在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他愣愣地看了好一會兒，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賀顏定時的第二輪抽血時間到了，他站起身說道：“該抽血了，起來。”

    “哦哦。”元豐拉住賀總遞過來的手，準(zhǔn)備起來的動作一頓，指節(jié)分明的五根手指上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

    “又不餓了？”賀顏催促道。

    “餓啊！”元豐站起來，跟著賀總?cè)チ瞬裳翱凇?/br>
    抽完第二輪血，又是漫長的等待，元豐餓得肚子發(fā)出咕嚕聲。他靠在賀總肩頭，低嘆道：“我不行了，要餓死了。”

    “胡說什么。”賀顏伸手攬住元豐，“瞇著睡一會兒，睡著就不餓了。”

    “可是我餓得睡不著啊…”

    “……”

    自從過了孕期反應(yīng)，元豐胃口逐漸大開，飯后水果甜點一樣不少，有時還得加餐。昨晚八點開始到現(xiàn)在，近15個小時未進食，賀顏有些后悔早上沒把人叫醒。他掏出手機撥通助理電話，吩咐陳碩盡快訂餐，一個小時后準(zhǔn)時送到醫(yī)院門口。

    元豐閉上眼，強迫自己瞇一會兒。他想起那對夫妻手上的對戒，琢磨著是不是也該去買一對戒指，就像老家的風(fēng)俗那樣，定個親。

    他回憶起跟賀總的第一次相遇，又睜開眼睛，低聲說道：“我睡不著，你陪我說會兒話，好不好？”

    賀顏應(yīng)了聲好，“睡不著甭睡了，還有45分鐘。”

    “你第一次朝我走過來的時候，我還以為你要找我麻煩。”元豐說著笑了起來，“不知道你跟你朋友商量了啥。”

    賀顏回憶了下，問道：“我有那么嚇人？”

    “你塊兒大啊，又面無表情的。”元豐說，“而且你那個朋友當(dāng)時跟我說話特別不客氣，我以為他跟你打小報告，你要給他報仇。”

    “幼稚。”賀顏笑了笑。

    “他說我要走大運了，我還納悶?zāi)兀脊钦哿俗呱哆\啊。”

    “嗯。”

    “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不是走大運，是他媽犯太歲了！”元豐語氣一頓，“對了，我給你打電話說我車被偷了，你是不是以為我想訛?zāi)惆。俊?/br>
    “那倒不至于。”賀顏提醒道，“不過你這瞎話真是張嘴就來，九成新？”

    “……”說起這個元豐就來氣，“你還好意思提，那么大個老板，跟我計較一二百塊錢。”

    “你忽悠我，我不能忽悠你？”

    元豐嗓門微微拔高，“你忽悠得還少啊？”

    “都是跟你學(xué)的。”賀顏摸了摸元豐的腦袋，夸道：“名師出高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