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晴天等成績的這段時間里，林予一直非常忙碌。他手頭有一樁大案，橫亙七年之久，無數(shù)家庭為此支離破碎。而前段時間，他們追查到的線索斷了，那個線索就是本市黑幫頭領(lǐng)卿爺。

    七年來，不斷有少女失蹤，而林予他們查到卿爺手里可能有一條關(guān)系網(wǎng)，順著這條線索說不定能找到失蹤女孩子們的去處。可是林予還查到，失蹤女孩子們的共同之處只有一點(diǎn)，她們?nèi)啃詣e成熟不久，大概處于性別分化一年之后，剛剛穩(wěn)定的階段。蔣晴天剛好也是這個階段。

    查到這里時，林予腦子里仿佛被刺入了一根針，尖銳地疼痛起來。他不敢想象卿爺要做什么，不敢揣測他收留蔣晴天那么久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不敢想他們的下一個目標(biāo)會是誰。于是，在那個仿佛被記憶刻意模糊了的日子，面對瘋狂拒捕的卿爺，林予毫不猶豫地、近乎痛快地開槍貫穿了他的頭顱。

    他有私心，他幾乎憎恨他。

    加班到十一點(diǎn)，林予揉揉眼睛，走到外面吹風(fēng)。門口有火星一閃一閃的，離得近了看清是鄭遠(yuǎn)衡。

    “困了？”林予跟他打招呼。鄭遠(yuǎn)衡靠著墻，轉(zhuǎn)過頭來看了一眼，他把煙叼在嘴里，摸出一盒煙遞到林予面前：“來一根提提神？”

    “不了。”林予站到避風(fēng)的位置，伸了個懶腰。他有些懶散地開口：“有時候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加班熬夜也搶不回一條人命。”

    “刑警又不是神，盡力就好。”鄭遠(yuǎn)衡望著黑壓壓的天幕吞云吐霧。

    “是，道理我都懂。可是這案子已經(jīng)七年了，雖然之前也是摸著石頭過河，但好歹也有石頭可摸，弄成現(xiàn)在這樣兩眼一抹黑，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鄭遠(yuǎn)衡的眼睛在夜色里顯得黑沉沉，他目光沒落到實(shí)處，像罩著一層灰翳。半晌，他輕輕吐出一口煙，像是帶著嘆息道：“誰說不是呢。”

    刑警隊(duì)里還有一些事情沒處理，一來二去，加班變成了通宵。林予忙得頭昏腦漲，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天光大亮了。

    他走到走廊上，發(fā)現(xiàn)家門口晃蕩著一個人影，正懷疑自己眼神有點(diǎn)不清楚的時候，那人影朝自己蹦跶過來了。

    蔣晴天看著林予灰敗的臉色和眼底的青黑，有些遲疑道：“熬夜了？”

    “加班。”林予覺得自己腦袋木木的，有點(diǎn)反應(yīng)不過來：“你怎么在這？”

    蔣晴天眼睛輕輕往旁邊一瞥，似乎有些羞赧道：“就想來找你啊。”林予見她那樣子更反應(yīng)不過來了，他簡直懷疑自己在做夢。

    看到林予一臉迷茫，蔣晴天噗嗤笑出來：“昨晚出成績了，考得還不錯，就想找個人分享一下。”

    林予眼睛微微睜大，恍然又帶點(diǎn)歉疚道：“出成績了？你看我都給忙忘了。”

    “沒事，不過我本來想找你出去玩的，看你這個狀態(tài)，我們還是在你家里待會兒吧。”蔣晴天熱絡(luò)地走在前面打開房門，林予看著她在冰箱里翻了翻，然后皺著眉頭訂了外賣。做完這一切，蔣晴天這才看見林予還愣愣地站在門口，她嗔怪地嘆了口氣，拉著人坐到沙發(fā)上。然后又熟門熟路地跑到廚房，不一會兒端出兩杯熱牛奶。

    林予有些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眼前一切并沒有消失，他接過牛奶，手心的熱度也在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這是怎么回事呢？

    “快喝吧，別待會兒又暈了。”蔣晴天笑嘻嘻地揶揄他。林予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還不顯突出的肚子。要不是他確信自己記憶力還行，他簡直要懷疑自己已經(jīng)告訴她懷孕的事了。

    “怎么對我這么好？”林予抿了一口牛奶，有點(diǎn)不舍得喝太快。

    聞言，蔣晴天的笑容忽然收斂了些，她微微垂眼：“這就好啦？”

    “嗯？”

    蔣晴天搖頭：“沒事，對了，你不問我成績嗎？”

    “哦對，成績，你考了多少分啊？”林予覺得自己肯定是熬夜熬傻了，這反應(yīng)也忒遲鈍了些。只好傻呵呵地蔣晴天提一句自己問一句。

    “694分，全市第六名。”蔣晴天笑容不減。林予眼睛卻亮了起來：“這么高！那報A大沒問題了！”

    “嗯。”蔣晴天笑著點(diǎn)頭。

    A大，全國一流的名校，也是本市最好的大學(xué)。那是兩人談戀愛時，蔣晴天心心念念想要考上的學(xué)校，不僅僅因?yàn)檫@學(xué)校好，更重要的原因是它在本市。

    好像一瞬間回到了從前，又像是這許多日子里不曾發(fā)生過任何事。林予有些激動地拉住蔣晴天的手，她也笑著回握他。他心臟咚咚地跳，想要把眼前的女孩擁入懷里，可是下一秒，蔣晴天就主動環(huán)抱住了他。

    一切都像重復(fù)了上千次那樣自然而然，林予雙手禁錮住女孩的肩膀，不舍得松開一點(diǎn)。他嗅著她清爽的洗發(fā)露的味道，眼前幾乎展開了關(guān)于未來的畫卷。這一刻他有種沖動，他要跟這個女孩過一輩子。她任性也好、太過年輕也好、不能體諒自己也好，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他看到了未來，那是屬于兩個人的方向。他懷抱著自己所有的心動，突然想要將所有的秘密都告訴她。就是這個人了，他的心用瘋狂地跳動來告訴他這句話。眼前仿佛沉疴不再，日子都撒上了金光。

    所以，這就算和好了？林予不打算提這種不開的水壺，他淺淺地吸了一口氣，準(zhǔn)備將自己的所有和盤托出：“晴天，我……”

    “我們來做吧。”

    兩個聲音一同響起，林予愣住了。蔣晴天目光濕潤迷離，她摟著林予脖子的手一寸寸下移，撫過被襯衫繃緊的胸膛，滑向柔軟敏感的腰側(cè)，最后停在他雙腿之間那熱流匯聚的地方。

    她生疏卻固執(zhí)地揉弄起來，目光望向林予，像一匹滿含渴望的小獸。

    林予的呼吸隨著蔣晴天的動作而愈發(fā)粗重，理智在她一雙溫?zé)崂w細(xì)的手中潰不成軍，林予低啞地哼了一聲，腦子里一片空白，剛剛那些激動人心的念頭，他準(zhǔn)備和盤托出的秘密，全部被這一聲悶哼絞碎，四散在腦海里，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