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起里面是件高領的白色毛衣，外套和褲子都是黑色，襯得他整個人英俊挺拔，只是臉上的神情有些冷清。

    見涂杳看過來，他眉眼彎了彎，伸手幫忙整理方才被涂杳睡亂的帽子和頭發，似是將她環在臂彎中。

    因為是在醫院，四周很安靜，江起沒大聲說話，低著嗓音道：“剛問醫生，這瓶半小時打完，打了就可以走了。還困不困，想吃東西嗎？”

    整理完衣領，手也沒放開，往下移抱住女友的腰。涂杳乖乖的搖了搖頭，不禁也學他小聲的說：“不困了，一會兒去吃宵夜？”

    她想起來一件事，半是抱怨半是撒嬌：“不是讓你不要過來了嘛，沒關系嗎？”

    “沒事。”江起想，家里聽說他是去找女朋友，恨不得放十個鞭炮來慶祝，還叫她早日求婚把人帶回家看看。……瞎催什么啊，合法結婚年齡都沒到。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悄悄話，不遠處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男聲：“江起？”

    江起和涂杳都抬眼看過去，很意外，是蔣深。

    蔣深這才看到之前被江起身形擋住的涂杳，他摸了摸后腦勺：“原來涂杳也在啊。”

    “嗯。”涂杳點點頭，淡聲道，“好久不見。”

    兩方都挺尷尬，涂杳打完招呼就收回視線看向江起，江起也沒有要多說什么的意思，揉了揉涂杳的頭。

    “最近都沒去你們學校，聽朋友說你倆在一起了，原來是真的啊。”蔣深被晾在一邊，也不覺尷尬，自顧自繼續說，“涂杳，怪不得之前，江起對你的事情特別上心。”

    江起周身的氣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對涂杳留下安撫性的一句“我和蔣深說兩句話，等我會兒”，叫蔣深到醫院外面去說話。

    “嚓。”蔣深用打火機點燃叼在嘴里的煙。

    零星的火光在他面前若影若現，他將打火機放回口袋時先開口道：“我是真沒想過，我兄弟居然能和我前女友搞到一塊兒去。現在想想真是有跡可循，每會叫你出去玩你都不去，涂杳一去你也就跟著來了，江起，你這就不夠朋友了吧？”

    “你的意思是我撬你墻角了？”江起沒抽煙的習慣，站的很直，抱臂靜靜看著蔣深，“我喜歡她比你認識她的時間還早，我早就告訴你她是好女孩，你既然不喜歡就別招惹人家，你聽了么？”

    蔣深沉默了兩秒，江起又說：“你跟季心雯鬧掰是你倆的事，別心情不順就遷怒到別人身上。行嗎？”

    涂杳不知道他們說了什么，這場談話進行的時間有點長，鹽水瓶還剩三分之一時江起回來了，嘴角還破了，往外滲著血。

    “你們打架了是嗎？”涂杳很心疼，又不敢碰他的傷口，埋怨道，“多大人了還打架，去找醫生看看吧？”

    江起偏過頭，語氣生硬的說了聲不要，大概也是覺得丟臉。

    涂杳嘆了口氣。

    江起家里沒消毒藥水之類的，等從醫院出來以后，涂杳就立刻拉著他去附近的藥房買。

    江起看她低頭仔細辨認手中藥膏的作用功效時，內心變得很軟。

    此刻時間是十一點多，女寢已經熄燈了。反正遲都遲了，兩人干脆在附近吃了碗粥當宵夜，晚上去江起家過夜。

    江起這段時間住自己家里，貓狗也一并帶回去了，這套房子挺久沒回來，打開門時還有種空蕩寂寥的陌生。

    他走之前將屋子收拾干凈過，涂杳最近也沒來，這下有種來別人家做客的感覺，很拘謹，江起走到哪兒，她就在后面慢吞吞地跟到哪。

    江起從衣柜里翻出幾件新衣服扔到床上：“給你當睡衣，選一件。”

    “嗯。”涂杳應了一聲，見他要往外走，忙拉住他的手，“你去哪兒啊？”

    江起無語了兩秒，低頭輕笑：“去給你買一次性內褲，總不能光著吧。”

    涂杳鬧個大紅臉，推著他后背出去，讓他趕緊走。

    江起家的浴室是淋浴的設計，隔音效果不太好，她洗到一半，江起從外面回來了，敲響浴室的門：“我給你放門把手上了。”

    涂杳沒應，封閉的浴房里霧氣氤氳繚繞，她的臉似乎又紅上幾分。

    燒退了，洗澡也洗去了之前高溫捂出來的汗，涂杳用浴巾擦干頭發上多余的水。

    江起這里有備涂杳用的洗漱用品，明明只是件小事的，但她洗漱完，在心里對江起的喜歡又多了幾分。

    涂杳身上穿的是江起的襯衫，衣服布料上有點殘余的江起的味道，好像現在被他整個人擁抱住。之前“男友襯衫”這種東西不是很火嗎？確實有它火的道理。

    上身寬大，長度勉強及臀，袖口生生長出一截，她往上卷了又卷，偷偷摸摸去拿門把手上的貼身衣物時，又笨拙又可愛。

    涂杳紅著臉出來，等待江起洗澡的時候，她將頭發吹干。平時她習慣留一點濕意自然風干，這樣對發質也比較好，今天不行，畢竟要馬上睡覺了。

    伴隨吹風機運作的轟鳴聲，她不禁想道，他們兩個輪流洗澡，有點像……做那個事情的前奏。交往以來兩人也有過幾次親密接觸，放假以來有一周沒見了，說實話還挺想的。

    涂杳放好吹風機，紅著臉鉆進被窩。大概是她在洗澡時江起還鋪好了新床單被套，她小聲嘟囔了一句這人效率夠高的。

    聽見浴室那邊傳來的開門聲，涂杳立刻將被子拉過頭頂。不多時，江起慢慢走過來，看到的就是她這副鵪鶉似的樣子。

    他笑了聲，將房間的燈關掉，輕聲輕腳上床。涂杳本來暗自期待了幾秒，結果江起進了被窩，一把將她攬進懷里，后背緊貼著他的前胸，卻無半分情色的意味。

    江起體諒涂杳今天生病打針很累，說：“今天辛苦了，早點休息吧。”

    涂杳：“……”

    她從懷抱中轉了個身，說：“在醫院里睡過一會兒了，現在不困。我想聽你唱歌，好不好？”

    房間里是沒光，窗外的月光如薄霧，朦朧灑進來。江起覺得奇怪，是光都跑進涂杳眼睛里了嗎，所以在黑暗中也覺得她的眼睛很亮。

    那么可愛，誰能拒絕？

    反正江起是不能的，所以他清了清嗓子，真就唱了。

    “……If　you　be　my　star，I，ll　be　your　sky，You　　hide　underh　me　a　at　night，When　I　tur　bd　you　show　off　yht，I　live　to　let　you　shine。”

    江起的嗓音低沉磁性，有點慵懶的啞，將最后這句唱得極其繾綣溫柔。

    “I　live　to　let　you　shine。”

    涂杳在他懷里越來越困，快睡著時，聽到他輕聲說了一句，睡吧，我的女孩。

    真好。

    她睡著前的最后一個想法是，江起怎么能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