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守在衛生間門口不住地往里面探，他總覺得聽到了弟弟干嘔的聲音，又不能進去看，弟弟這種時候都喜歡一個人待著，但是，一個人的話弟弟會不會……又傷害自己，但是弟弟身上帶了藥，應該，應該不會吧。

    老板蹲在一邊緊張地畫在圈圈，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抖著嗓子說“易謙，我我我，易寒這是怎么了？”

    剛才老板被弟弟一席話驚呆了，還沒等她開口就被哥哥一句“謝老師，你先別說話”制住了，然后就看見弟弟站起來問洗手間在哪……

    結果這都快一個小時了，弟弟還沒出來，哥哥雖然看著無比擔心但也不進去，她就是再傻，也發現了事情不對勁。她這才發現，弟弟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

    她還記得，她當年無意間看到了弟弟的處女作，本來是覺得這個封面設計得不錯想看看內容怎么樣，結果這一下就不可收拾了，這是什么曠世奇書！也太好看了吧！這封面，這丑不拉幾的封面！它怎么敢這么玷污這本書！然后她想辦法找朋友要到了作者的聯系方式自告奮勇要給他畫封面，弟弟那時候剛好要出新書，也沒有被她的業界名聲唬住，說她可以先看看內容然后試一下。就這樣，先是弟弟瘋狂出書那兩三年，她那幾年就接了弟弟一個人的工作還隔三差五熬幾個夜，差點成為第一個被累不死的作者耕壞的插畫師。后來弟弟一年憋出一本，她一本可以畫出十幾個版本，反正除了那本處女作，易寒的其余37本書所有版本的封面和插畫，全都出自她一個人手里。

    其實她真正跟弟弟接觸并不多，甚至第一次真正見面還是她從前公司辭職，弟弟那次突然提出當面交接，問她想不想自己開家書店，不需要她盈利，按年給薪水的那種。這種天大的好事被一個是她偶像的極品帥哥甩到她頭上，她都差點以為這是霸道總裁愛上我的美夢成真了。剛開始弟弟偶然會過來坐一坐，有時候還會把一些寫著玩的小故事給她看一看，慢慢來得越來越少，每次也只是坐在角落發呆，完全不會察言觀色的她以為弟弟是陷入瓶頸了……那件事發生后，弟弟只來過一次，那時候她把弟弟的書全擺在了最顯眼的位置，弟弟進來的時候她正在重溫弟弟一本早期的作品，弟弟看見了笑了笑，說“這本書配不上謝老師的畫，這些年謝謝你了”，然后就走了。

    雖然接觸不多，她一直覺得易寒是個意氣風發，恃才傲物的曠世奇才，而且其實性格非常溫柔體貼，但是今天……

    哥哥今天本來是想帶弟弟來散散心，他記得這里的老板性格非常開朗活潑，還是弟弟的忠實愛好者，那幾次來，弟弟似乎把她當成小姑娘一樣偶然逗弄一下，結果搞成了這樣……

    哥哥嘆了口氣，他其實對老板有點生氣，雖然更多是氣自己，但還是低聲說“抱歉，小寒有抑郁癥，他不是對你發脾氣，只是狀態不太好”。

    “啊”老板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淚一下子就冒了出來“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對不起……”

    哥哥沒想到老板會直接哭出來，但也沒心思去管了，里面好像沒動靜了，弟弟沒有暈倒吧？再過十分鐘，不，五分鐘，他就……叫一下弟弟。

    結果沒等到五分鐘，弟弟就自己出來了，出來后面色蒼白，腳步虛浮，神情疲倦，看了眼泣不成聲的老板，聲音沙啞地說“以后如果有機會還是要麻煩謝老師了，今天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老板想說什么，但是只打出了幾個哭嗝。

    哥哥趕緊跟上弟弟走了出去。

    坐上車后，哥哥小心翼翼地問“小寒，你是想直接回家還是”？

    弟弟似乎在出神，過了幾秒才慢慢地說“想去逛超市嗎”？

    “逛超市”？哥哥有點摸不懂弟弟的想法，只能順著說“好，家附近就有一家還不錯的，我們可以買完回家做飯”。

    弟弟點了點頭，過了幾秒，說“超市應該是你的專場了吧”？

    哥哥也知道現在弟弟應該剛吃過藥，但是情緒還是不太好，想著一些唐醫生的提醒，笑著說“嗯，超市應該是你唯一知道的比我少的地方了”。

    “是嗎？那等下哥哥可以好好教教我。”弟弟半闔著眼，似乎有點疲憊地靠在椅子上。

    哥哥每次現在一聽到弟弟叫哥哥就有些……不好的聯想，不自在地咳了咳。

    “我也覺得哥哥可以在其他方面也教教弟弟”弟弟仍然是那副有點困倦的樣子，語速有點慢，但落到哥哥耳邊像是炸開了。

    哥哥知道自己耳朵肯定紅了，佯裝淡定地說“什，什么方面”？

    “一些哥哥有經驗，弟弟不記得的方面”弟弟說話懶洋洋的，但內容就不那么平淡了“哥哥別這么激動，弟弟現在可沒力氣陪你玩車震”。

    “……”哥哥覺得這車開不下去了，但是讓弟弟開怕超速被抓，頂著自己快熱炸了的頭皮說“我覺得，你比我懂得多”。

    “我就是口頭上說說，”弟弟可有可無地挑了挑嘴角“實踐起來肯定不行”。

    “那”哥哥不知道現在弟弟是不是狀態好了一點才這么開玩笑，還是只是想調節他的心情，也不確定說什么能讓弟弟開心一點，只能順著心意小聲說“那你想實踐一下嗎”？

    弟弟突然噗嗤了一聲，然后說“要是哥哥想對弟弟實踐一下倒是隨時可以，至于……”弟弟頓了一下，仍然用那種似真似假的玩笑語氣繼續說“要不停藥要不吃藥，哥哥選一個吧”。

    “我沒有想，小寒你別亂來”哥哥皺了皺眉，看了一眼弟弟的眼神，又想到了什么，但是那時候……

    “我不知道那時候是發生了什么”弟弟當然明白哥哥在想什么，語氣仍然是一貫的平靜“不過我不覺得我會為了qj你吃藥”。

    “小寒，那不叫……”哥哥不喜歡弟弟這種說法，雖然，那時候他的確，不太想跟自己弟弟做那種事，但是，那也不能叫qj。

    弟弟有些嘲諷地扯了扯嘴角，然后又用那種調笑的語氣說“不是qj，那就是，合、jian了，原來哥哥那時候就想跟弟弟luanlun了”。

    哥哥實在不太喜歡弟弟說出來的這些詞，但是，他也沒法否認luanlun，只能自暴自棄地說“對，我就是想和我弟弟luanlun，我就是自愿跟我弟弟上床”。

    “哥哥這是逼弟弟現在玩點刺激的啊。”弟弟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到哥哥的情緒，解下了安全帶，慢慢湊到了哥哥耳邊，看著紅色從哥哥耳垂開始蔓延，壓低聲音道“哥哥，弟弟要親你了，手別打滑哦”。

    “小寒～”哥哥從發現弟弟靠近開始就攥緊了方向盤，聽到弟弟的話后還想制止弟弟，但馬上察覺到弟弟在他的耳垂輕咬了一口后舔了舔，濕熱的觸感開始往上走，這，這叫親嗎？！很快他的耳朵就比弟弟的舌頭還熱了，哥哥腦子炸開了煙花，幾乎是全靠肌rou記憶把車停到了路邊，終于在弟弟把他整個耳朵舔完、含住的時候解開了安全帶，扭頭捧住弟弟的臉咬上了弟弟的唇。

    弟弟勾著哥哥的舌頭起舞，一只手解開了哥哥的襯衣，順著腰線往下摸，另一只手壓在哥哥頂起的帳篷上揉了揉，在兩個都覺得呼吸困難的時候分開了糾纏的舌頭，嘴唇相碰，說“哥哥想要弟弟幫你嗎？”

    哥哥臉色緋紅，胸膛上下起伏，掙扎了許久，說“想要……”

    弟弟輕輕笑了一聲，感受到手下的yinjing膨脹得更厲害了，一手開始解哥哥的皮帶，濕潤的紅唇順著哥哥的臉到脖子到rutou上停了一下，蹭了蹭，潤了潤，聽到了哥哥越發厚重的喘氣聲，又順著肌rou線頭往哥哥肚臍用舌頭輕輕戳了戳，感受哥哥起伏不大的腹肌，最后觸到了釋放出來的小易謙上面。

    哥哥不由抱住了弟弟的頭，卻沒有用力，只輕輕壓在弟弟的頭發上，止不住發出喘息聲。

    弟弟用嘴唇碰了碰哥哥流淚的頂端，伸出舌頭舔了舔，聽到了哥哥“嗬嗬”的氣聲和繃緊卻不舍用力的手指，沒再折磨哥哥，張嘴把哥哥的yinjing含了進去。

    ……

    哥哥手忙腳亂地找了瓶水遞給弟弟，有些不滿地說“你怎么真吞下去了”。

    但是哥哥臉上紅暈還沒散去，聲音帶著一點沙啞，實在不像抱怨，說撒嬌都不夠可愛。弟弟咽了一口水，因為面色蒼白，更顯嘴唇紅潤，眼尾一抹紅霞，笑起來勾人心魄，聲音性感低沉，說“來不及吐。不過看樣子有經驗的哥哥這方面的確教不了弟弟”。

    “……”哥哥真的聽不得弟弟用這種嗓音說話，還是這種時候說這種話，趕緊打開窗戶想晾涼自己快熟了的臉。

    “哥哥還是別開窗吧，雖然這里沒什么人，但有人經過的話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我們在做什么了”。

    什么在做什么？明明做完了，現在什么都沒做！哥哥覺得這幾天弟弟有時候話特別多，特別是這種……話，特別多。的確不敢讓別人看見的哥哥還是老老實實把車窗關嚴實了，這樣一來，車里的氣味就越發濃烈了……

    “確實很濃，上次幫了哥哥后，哥哥都沒有自己解決過嗎”？弟弟似笑非笑地看著哥哥，一點都不照顧想找個洞鉆進去的哥哥的感受。

    “……”哥哥有點招架不住了，他可不想現在再來一次，但是弟弟再說下去，他的“不想”很快就會變成“想要”了，只能求饒道“小寒，不是還要逛超市嗎？再不去就沒時間做飯了”弟弟需要按時吃飯，絕不能耽擱。

    “開車的是哥哥的手，又不是弟弟的嘴”弟弟今天可能是想讓哥哥戒掉方向盤。

    “……”哥哥知道是不可能阻止弟弟調戲他了，但的確不能再耽誤時間了，深吸了幾口氣，握住了鑰匙。不過其實，這樣的弟弟似乎更像他們還是清清白白的兄弟的時候，所以，弟弟這又是在哄他開心嗎？還是弟弟上次說的，服藥后的興奮？

    “這是秋葵，你不是很喜歡”哥哥看著弟弟似乎對逛超市真的挺有興趣，一直在碰碰這個摸摸那個，偶然還會問這個吃起來怎么樣“上次你說，覺得口感太奇怪了”。

    弟弟點了點頭，放下了手里的秋葵，又拿起一盒有點像蘑菇的東西，聞了聞。

    “這是姬松茸，我覺得你不會喜歡，你不喜歡鮮味很重的東西”。

    “那你喜歡嗎？”弟弟把姬松茸放了下去。

    “我也不喜歡，你不喜歡的我都不喜歡”哥哥拿起一個紫色的小球，說“這個是紫甘藍，你喜歡的”。

    “加在沙拉里看著會有食欲”弟弟認識這個，又拿起幾個紅色的小球，說“這個不好吃”。

    哥哥看著弟弟手里的小蘿卜，無奈地搖了搖，說“難怪林小姐告訴我有些東西一定要做得讓人看不出來，你明明就是不喜歡這個顏色”。

    “看著都不想吃的東西不會好吃的”弟弟回想了一下家里那個私廚做的東西，說“她是個很優秀的廚師，是真的喜歡她的工作”。

    哥哥點了點頭，拿起一團白色的東西遞到弟弟鼻子前，問“喜歡這個嗎”？

    弟弟聞了一下，點了點頭“粥里喝到過，原來長這樣”。

    “是百合”哥哥笑了一下，說“你還記得有天保姆買了幾朵香水百合擺餐桌上，然后那天我看你吃飯的時候一直在看，問你怎么了”。

    “我說，花放在餐桌上不就是讓人在吃飯的時候看的嗎。”弟弟覺得自己的邏輯思維無法理解這種把花放在餐桌上是一種裝飾，既然是餐桌，上面的東西不為了促進食欲還有什么意義？雖然多看兩眼也并不會讓他更想吃東西。

    哥哥也就是那個時候發現，弟弟有時候真的……很沒有生活常識，比如他問過，既然家里從來沒人看電視，為什么不處理了這東西？然后那天晚上哥哥弟弟就看了一次電影。

    “我們晚上可以在家看電影。”哥哥想了想，跟弟弟提議。

    “好”弟弟其實只是因為在醫院聽過情侶間一起看電影這件事才引導哥哥試了一次，就像逛超市這件事一樣。但他對看電影這項活動興趣不大，他既集中不了那么久的注意力，也對那兩個小時別人的悲歡離合沒有任何興趣，何況都是些沒有任何意義和可取之處的爛俗情節。

    “你想吃rou嗎？”弟弟走到了另一邊，覺得難怪人類要吃熟食，生rou實在看起來就沒有食欲。

    “你現在只能吃牛rou或者雞胸rou”哥哥想了一下弟弟的身體情況，覺得有必要把定期檢查從一個月一次安排成兩周一次。

    “你喜歡哪個？”弟弟不喜歡雞胸rou，他第一次看見那東西的時候就覺得自己的手有點像這個樣子。

    “那就牛rou吧，我記得你不喜歡雞胸rou”哥哥選了兩塊牛rou。

    哥哥結賬的時候想，弟弟似乎挺喜歡逛超市這項活動，也許以后可以多進行一下。

    回去的時候，似乎有點疲憊的弟弟突然問“你喜歡那家書店嗎”？

    哥哥覺得弟弟今天問題有點多，仔細考慮了一下說“不知道，你第一本書出版后，因為沒什么人看得懂，銷量不太好，那時候我想，要是以后有錢了就專門開家書店賣你的書，可能就是這家店這這樣吧”。

    弟弟對這個回答沒什么意外的，或者說，看到那家書店的時候就猜到了哥哥這樣想過。

    “但是后來我覺得能幫你管理公司是更……”哥哥不知道該選個什么詞，最后只能說“更好的事”。

    “那家店，叫鳴蜩十六”。五月十六。

    哥哥想了一下那家店的招牌，突然想到旁邊有點像印章的那部分似乎是有兩個字，說“我還以為那個十六是日期，這個名字有什么含義嗎？”

    弟弟看著窗外，沒有回答哥哥，不知道在想什么，過了幾秒，換了個話題，問“你曾經想過要從事什么職業嗎”？

    “以前想過當醫生，大學還選了個醫學院。”哥哥說得很平靜，雖然那時候退學挺不甘心的，但是就是現在讓他再選，也不會有什么變化，又想起什么，笑了一下說“最開始是因為我媽，那時候覺得要當個厲害的醫生，絕對不會讓孕婦死在手術室那種”。

    “后來是因為我初中之后就身體不太好”？

    “是這樣想過”哥哥聽到初中抿了抿嘴，聲音低了一點，說“不過那時候我還想，當個警察就好了”。

    “警察也抓不了他，要懲罰他，恐怕只能當個殺手了。”弟弟不知道那時候的自己是怎么想的，但是可能因為沒有親身經歷的感覺，其實對這件事不是很在意，不過這么說，其實他覺得他現在對什么都不是很在意，畢竟，他連自己所看到的，所聽到的，所想的，是不是真實存在的都不清楚。

    所以，這是他本來的性格，因為失憶，因為生病，還是因為吃藥？

    “后來覺得還是照顧好你更重要。”但是，他連弟弟真正需要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如果他那時候就發現了弟弟的心理問題……

    “你照顧得很好”弟弟看見了家門，慢慢地說“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我出事不是因為你，我生病也不是因為你”，只有所有的平安喜樂，都是因為你。

    弟弟沒有看哥哥，打開車門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