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你們沒做？”王櫟鈞有點兒懷疑。

    唐唐的情緒一下子就點燃了，又炸毛了，“你想到哪里去了啊？當然沒有了！”

    王櫟鈞不知道該擺出什么樣的表情來看他。心里頭一口老血就像噴出來，你特么沒做你給我做出這樣一幅表情來。看你這表情就覺得你做了好嗎？！

    唐唐緊張的等著他的反應。

    王櫟鈞站起身來，唐唐立刻抓住他的衣服，焦急的喚了一聲，“阿鈞！”

    “我去拿藥。”王櫟鈞把手搭在唐唐肩上，“身上有些地方要擦一下，你不疼嗎？之前不是放抽屜的嗎？”

    “啊？哦。”唐唐慢慢松開手，心里還是七上八下的。“啊，我塞柜子里面了。”

    zuoai的時候到了興頭常常顧不上力道，或多或少的都會掐出些痕跡來，所以家里這方面的藥膏準備了不少。

    王櫟鈞把藥箱放在床上，“你自己擦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去處理。擦完了去下面吃飯，知道嗎？”

    這是什么意思呢？原諒了還是什么？唐唐無措的看著王櫟鈞。

    “別想太多。”王櫟鈞口氣平平，摸了一把唐唐的頭發，“上了藥穿好衣服下去吃飯，我去處理一些事情。”

    “恩。”唐唐也跟著心情低沉的應了一聲。“知道了。”

    王櫟鈞走出門的時候心里想，多少還是要讓唐唐知道點害怕的，也省的下次又做出這樣的事情讓自己跟著提心吊膽！

    “嘟。”王櫟鈞開車經過那輛黑色的轎車時，按了一下喇叭，那車的車窗慢慢的降下來。

    “林君？”

    “王櫟鈞？”

    他就是林君？瞅著倒確實有讓人愿意倒貼的資本。

    他就是王櫟鈞？林君有點兒覺得不可思議，這就是唐唐決定共度一生的人？

    兩個人都不說話的打量著對方。王櫟鈞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跟上自己。林君頷首。

    兩輛車子一前一后的開出小區。

    小區的后面有一條山道，是附近的駕校供新手練車用的地方。王櫟鈞開著車子一直上了山頂，在空地上停車都下來。這里樹木都挺茂盛的，地上也多是砂礫土塊一類的。林君幾乎和他同時到，也跟著下車了。下車的時候身上原來的外套并沒有穿上，襯衣的紐扣也解了下來。

    看來他知道自己要干嘛啊。也是，都是男人。王櫟鈞心念，挑了一下眉頭，活動著手腕。

    兩個人也沒有說什么多余的話，就你一拳我一腳的干上了。男人打架不潑，不像女人那樣推搡著揪頭發什么的，拳腳碰在一起的時候發出來的聲音都是實打實的悶重聲。而且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兩人都沒有往對方的臉上招呼。專挑那些遮在衣服下面的看不見的地方打。

    林君作為家族的繼承人，為防止綁架什么的，家里面關于防身術什么的自然是從小訓練。王櫟鈞雖然沒有專門的訓練過，但他多得是實戰經驗。上技校的時候，一個個都是熱血的男孩子，打打群架什么的是難免的。技校的老師也不會像重點學校的老師去和他們講一些大道理，只是很簡單的一句話，打架，成啊，別被人打進醫院就好了。而且，林君出門多是有保鏢護著，身手雖好但是缺少經驗，一開始著實吃了王櫟鈞幾拳狠得，但他也不過是是皺了一下眉頭連悶哼一聲都沒有。

    要不是這是因為唐唐而打架，兩個人都想為對方的身手喝一聲彩，但是，現在的情況兩人都只想趕緊的把對方的氣勢削下去。而且，越打到后面兩個人越起勁，又都是心里頭憋著口氣想發泄的，拳腳的力道都慢慢的加重了，都帶上了一股想把對方往死里打的氣勢。

    再一次悶重的腿腳相碰聲之后，兩人都各自后退了幾步。都喘著氣看著對方，身上的衣服早就因為打到一半的時候被汗水浸濕了脫下了丟地上了。沾著泥土，臟兮兮的。

    “等一下。”林君突然出口喊停，皺著眉頭陰沉著臉往樹叢那邊都過去，王櫟鈞跟著走過去。那里頭赫然藏著一對小情侶，看到兩個人走過來，男的還色厲內荏的喊了一聲，“要干嘛？”女的也跟著虛張聲勢的喊要報警。

    能開賓利的，身份自然非富即貴。對林君的做法王櫟鈞也能理解。所以他站一旁不說話的看著。

    林君也沒跟他廢話，直接鉗制住男子拿了他手上的手機。那上面是一段正在錄制的視頻，林君冷笑。他和王櫟鈞打歸打，但是要是傳出去了可不好辦。

    那男的想搶手機，又自知沒那本事，居然沖著王櫟鈞喊道，“趁這個時候打啊，你個傻×！”

    臥槽，你特么才傻×！王櫟鈞連說話的欲望都沒有，直接無視。

    林君剛想把視頻刪除，手機屏幕暗了下去，再按開需要解鎖圖案。林君也沒有跟偷拍的男子廢話，直接拆了電池掰了內存卡，用石塊把手機外殼砸了個粉碎。

    “要我賠錢嗎？”林君冷笑著問，不過這話問的挺真實心實意的，要那男的說要，他也可以抽出錢丟他面前去。但那小兩口嚇壞了的沒說話。

    王櫟鈞看了一眼天色，被這么一攪合，也沒有繼續打下去的欲望了。他徑直往車子的方向走去。林君見他離開，也丟下嚇尿了的兩人，追了上去，攔住要開走的車子。

    “干嘛，還要打？”王櫟鈞手搭在方向盤上，挑釁著問。

    林君俯視著，嘲諷道，“你確定唐唐在叫你阿jun的時候不是在叫我？”

    王櫟鈞完全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四兩撥千斤的回回去，“如果他叫我的時候想的是你，咱們現在不會打這場架了吧？”

    不得不說這個問句直插人內心。

    “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斷的干凈一點，我替唐唐謝謝你。”王櫟鈞按喇叭示意林君讓他，“聽說你要結婚了，新婚快樂啊。”

    回到家里，王櫟鈞拿鑰匙開門的時候還在想，這樣一身痕跡的進去的要怎么和唐唐解釋。但是推門而進之后，才發現家里頭只有自己的弟弟在。餐桌上的飯菜用紗罩罩著。

    “他呢，沒下來嗎？”王櫟鈞彎下腰換上拖鞋。

    王櫟誠原本在打擼啊擼，看見王櫟鈞身上有傷連忙緊張的走過去，“哥，你怎么了？”

    “沒什么，小傷而已。”王櫟鈞擺擺手，“唐唐沒下來吃飯？”

    “沒有。”王櫟誠搖搖頭。

    王櫟城打量著王櫟鈞，臉上流露出明顯的不相信以及擔心。

    王櫟鈞看著好笑，又強調了一下，“真沒什么，都是小傷口而已。男人嘛，身上有疤是正常的。不過你這樣的好學生，可不要學哥和人打架啊。”

    “……”王櫟城內心吐槽，你這上梁不正，又怎么能指望我下梁正呢？

    王櫟鈞進浴室沖澡之后，換了一身衣服走出來，“我去叫他，你先吃。”

    “恩，知道了。

    “But　only　love　　stay　try　again　or　walk　away　try　again　or　walk　away……”

    是奶奶的。唐唐輕咳了一下嗓音，深吐了一口氣，把電話接起來。盡量讓自己的口氣聽上去若無其事，“奶奶。”

    “唐唐啊，我和你爺爺說了。”

    唐唐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到了爺爺的冷哼聲，“那爺爺怎么說啊？”

    “他說他想見見櫟鈞那孩子。”

    唐唐斷斷續續的的聽見爺爺的駁斥聲。“誰說我要見的。我什么時候說了？”

    “你們也別帶禮物了，人來了就好。一起吃個飯，簡簡單單的就好。把櫟誠也帶上，我到時候把木辰喬華也叫過來。”柏涵直接忽略了自家老頭子的宣言，繼續和唐唐交代著。

    “恩。”唐唐心虛的答應下來，呼，這可怎么辦是好？阿鈞好像還是很生氣啊。“奶奶拜拜。”掛了電話，唐唐整個腦袋埋進枕頭里頭四肢僵硬的挺尸。要怎么和阿鈞說呢！真是的，干嘛要進房間啊？在外面咖啡廳說就好了啊，就算會鬧得引人注目，也比孤男寡男的在房間里頭好啊。

    唐唐家的地板全部鋪著地毯，踩在上面悄無聲息。王櫟鈞一面朝著房間里走去，一面想唐唐這時候會在做什么。看到唐唐整個腦袋都埋在枕頭里面，還時不時的往枕頭上撞擊下，他沒好氣的把枕頭從唐唐臉下面抽走。

    “這是要把自己悶死啊？已經夠沒腦子了，還要再把智商往下拉低啊？”

    看到王櫟鈞又出現在房間里頭，唐唐不可置信的抬頭，“你，你……”

    “不是讓你收拾好了下去吃飯嗎？”王櫟鈞隨手把但落在床鋪上的被單重新撩到唐唐的身體上，“這樣子等下著涼了又有你受的了。上藥了沒有？”

    唐唐愁苦的呶了一下嘴。“我還以為你只是隨便說說呢。沒。”

    “隨便說說什么？”王櫟鈞伸手進被單捏了一下唐唐的屁股，“躺下來我給你上藥。”

    王櫟鈞把要涂上去了給唐唐抹勻，唐唐心里頭已經開始計量著了。這是原諒了嗎？當王櫟鈞把衣服丟給他的時候，唐唐順桿子往上爬，期期艾艾，“你還生氣嗎？”

    王櫟鈞瞅了他一眼，“別想就這么混過去。”

    “不氣了好不好？”唐唐湊在他的嘴唇上小心翼翼的啄了一口，看王櫟鈞沒有推開他就慢慢的伸出舌頭去撬他的牙關，然后就自然而然的被王櫟鈞按在床鋪上惡狠狠的吻了一通。末了，王櫟鈞又好氣又好笑的拋下一句，“小二貨！”

    “嘿。”唐唐不樂意的瞅著他，“小二就小二，二貨就二貨，干嘛叫我小二貨？！”

    “那要不叫你老二貨得了！”

    “那還是小二貨吧。”唐唐眼睛咕咚咚轉一圈，“叭”的在他的臉頰山啄了一口，“不生氣了啊！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

    “觀察吧。”

    唐唐一邊套衣服一邊說，聲音有些含糊不清，“觀察吧觀察吧。”頭伸出來之后信誓旦旦，“絕對不辜負組織的信任。”

    “哼，只會貧嘴。”王櫟鈞數落著幫他把衣領整理好。

    “對了，奶奶打電話過來說爺爺讓我們去他們那里一趟。”唐唐跨坐在王櫟鈞的大腿上，“晚上我打個電話給林君，找他出來說清楚。然后我們明天去奶奶那里好嗎？”

    “又要進房間說？”

    “不不不！”唐唐把頭搖的跟撥浪鼓有的一拼，“我們在咖啡廳說就好了。”

    “先下去吃飯，吃完飯我送你過去。”

    “恩，好。”唐唐從王櫟鈞的大腿上跳下來，“保證不會爬墻！”

    52

    從接到唐唐的電話，立刻去換了一套衣服，再到現在已經半個多小時過去了。林君點了一杯摩卡，現在已經見底。他看著玻璃窗外面唐唐從王櫟鈞的車子里頭下來，手下意識的就握成拳。

    王櫟鈞沒有跟著進來。

    唐唐在走近咖啡桌的時候遠遠的腳步停了一下，然后才慢慢的繼續抬腳走過來。

    林君點的這個位置和其他的位置的距離有些遠，其他座位雖然可以看到那邊發生的事情，但是卻聽不到談話的聲音。

    “你來很久了嗎？”唐唐看著那杯見底的咖啡杯。

    “還好。”

    “今天的事情他沒有和我計較。我很感謝他。”唐唐抬起眼直視林君，“他對我真的很好，所以我不想讓他覺得答應和我在一起是一個錯誤。我也想盡可能的對他好，所以，我想把我們的關系理清楚。”

    “所以呢？”

    唐唐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垂了一下眼又抬起來，“我好像從來沒有和你說過，我是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林敏貞。在林宅的時候，我明明一直在忍她讓她。我覺得她處處針對我。但我現在知道了，她會那樣做是正常的，她要是對我笑瞇瞇的，那才是真見鬼。因為，對她來講，我是第三者。我之前一直不承認，我覺得，她又不是你法律上的妻子。但是，現在想想，在她面前我就是第三者。我忍她讓她，是因為我心里覺得我對不起她。”

    林君沒有答話。唐唐自顧自的說下去，“你過一段時間不是就要結婚了嗎？你和她連孩子都有了，我搞不懂你這樣糾纏還有什么意思。你今天說如果這一次我和你回去你不會讓我再受一點委屈，可是，她是你明媒正娶的老婆，我是你見不得光的情人，這種不平等的地位怎么可能會不委屈？”

    “你一直都不是見不得光的。”林君跟著說了一句。

    “是啊，你敢把我大大方方的帶出去。但是，我會為此感到羞恥。”唐唐搖搖頭，“我還有疼愛我的爺爺，奶奶，還有mom，雖然我一直都沒有做出一番事業成為他們的驕傲，但是我也絕對不會做出這種會讓人戳他們脊梁骨的事情來。同性戀是天生的我改不來了，他們愛我所以他們會包容我。但是小三，這真的是天南地北的兩件事情。”

    唐唐拿起桌子上準備好的麥茶喝了一口，“我當初是真的愛你，所以我忍受不了你在無意間表露出來的對林敏貞的偏愛。因為無意，所以顯得更加的殘忍。所以我選擇離開，我不知道我在那樣的環境中再待下去會變成怎樣一副樣子。”

    “你離開是覺得我不夠愛你？”林君覺得唐唐這樣一本正經的坐在自己的面前說出這樣的話很荒唐。

    “不，我相信你愛我，但我相信你更愛林敏貞。你對林敏貞的愛比起對我的愛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知道的，我對你的感情和對小敏的不一樣。”林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唐唐在席下握了一下拳頭，“你是想說，你對我的愛是愛情，你對她的愛是親情嗎？”

    “我把你當愛人，把小敏當meimei，照顧她只是我的一種責任而已。”

    時至現在，唐唐發現他在林君面前還是沒有辦法完全控制住情緒，他驀地打斷，“所以你照顧她照顧到床上？所以你照顧她照顧到結婚？”唐唐諷刺味十足，“哪家的哥哥對meimei會做到這個地步？！”

    “唐——”

    唐唐咽了一口唾沫，“我現在跟你說這個，也并不是想說明什么。因為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接下來的日子，我想好好的和櫟鈞在一起。他以真心待我，我不能短了他對我的好。”

    “你覺得他是真的愛你？”

    “蓋棺一敲釘，入土即是灰。人的一生也就那樣。我從來沒有想過多么轟轟烈烈的愛情，他喜歡和我在一起，我喜歡和他在一起，這就夠了。”

    “如果是五千萬呢？如果我給他五千萬讓他離開你，他會不會還守著你？”林君這話說的有些挑釁。

    唐唐沒有氣憤的拍桌子，只是很疲倦的瞅了一眼林君，然后久久的看著桌子不說話。當林君在回想是不是自己說的話有些過了的時候，唐唐又抬起頭。

    “阿君，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那樣每年的收入上億。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憑借著自己的手藝吃飯的人。五千萬對他來說，可能是他現有資產的十倍，二十倍。五千萬，可能是他這一生都掙不到的數目。如果他因此離開我，我不會怨恨他，但是我會恨你。因為是你用金錢做誘惑，讓我失去原本可能擁有的幸福。”

    “他自己禁受不住誘惑也要怪到我頭上？”林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的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原本坐在車子里頭的王櫟鈞也走了出來，警惕的看著咖啡廳的情況。

    “我真恨不得回到你問我是分手還是留下來的那一天，如果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會選擇分手，起碼那時候你會干脆的放我離開。”

    “我不會。”林君搖搖頭，“如果當時你說你要離開，我不會放你走的。”

    “但是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唐唐站起來，“就這樣吧。希望你和她過得幸福。”

    時間慢慢的過去了，天氣慢慢的熱了，那些以淅淅瀝瀝的小雨作為背景的回憶慢慢的被塵封了。唐唐已經想不起來那個晚上自己是怎樣狼狽的從郯城逃離，他只記得那一天開門發現給自家送魚的是前天修車的小哥時的詫異。

    走出咖啡廳，唐唐看著王櫟鈞站直身體在車子前面對自己微笑，而那個微笑從自己站的那個角度看過去更顯得虛幻。

    唐唐快步走了過去，一本正經，“唔，明天就要去見爺爺了。你緊張嗎？”

    “放心，爺爺如果要打你，我會給他遞棍子的～”

    “……”

    我們在不同的人身邊轉轉悠悠，直至歷經完一生的旅程。也許一開始遇見的人不是對的人，但是，來來會會之后，我們終究會牽著屬于自己的那個人的手，慢慢的走完這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