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一定帶你回身邊,一人一份的甜
你。 這是一個發(fā)音那么短,分量卻那么重的一個字,頃刻間,仿佛有一口大鐘在溫樂心頭“咚”地敲了一下,震撼的聲音從心底傳遍了全身,每一個細胞里都是詫異的回響。 溫樂難以置信地,神經(jīng)質(zhì)地笑了一聲,臉上是驚訝混合著歡樂以及些微恐懼的神色。 “我cao,哥,你他媽的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郝向明放下手中的飯盒,坐著靠近了溫樂,手搭在膝蓋上,和溫樂緊張地攥著褲子的手挨得很近,卻始終沒有碰上。 “我知道我在說什么?!?/br> “你最近很幽默啊哥。” “我沒在開玩笑,我認(rèn)真的。樂樂,我是真的喜歡你,不僅僅是哥哥對弟弟的喜歡,還有你所說的,你也懂的那種喜歡。” 溫樂有些暈乎乎的,仿佛終于喝到了眼巴巴望了許久的一瓶美酒,嘗到了那一口之后就徹底醉了,醉得都無法分清方才所發(fā)生的一切是夢還是真。 他看著郝向明,那是一張和自己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臉,此刻浮著一層紅,不知是天邊的晚霞燒的,還是心底的激動燒的。那雙眸子熱切地看著自己,仿佛眼神都足以將他徹底擁入懷中,進行溫柔的愛撫,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臉皮比誰都厚的溫樂竟然產(chǎn)生了嬌羞的心悸。 我哥喜歡我。溫樂想,心撲通撲通亂跳。他說他喜歡我,是那種喜歡。 空氣似乎都變成了曖昧的粉色,吸一口就讓人甜到上腦,溫樂臉上的紅一直燒到了脖子那里,過了很久,他才鼓起勇氣說:“哥,其實我也喜歡你,是那種喜歡。” 郝向明笑,搭在膝蓋上的手終于碰上了溫樂的,從小拇指,到無名指,到中指,食指,一根一根,最后兩人的手指終于纏在了一起,指尖點著指尖,骨節(jié)擦著骨節(jié),輕輕的,連心都在癢。 郝向明過的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富家子弟生活,雙手潔白細膩,修長猶如鋼琴家的一般,可溫樂從小就受苦受難,撿破爛,打工,一雙手早就被社會的垃圾和塵土磨出了一層層繭子。若不是他在出門前特地抹了一層地攤上買的廉價護手霜,手上的口子定會刮疼郝向明。 “我就知道?!焙孪蛎鞯靡獾妹济家w上天了。 溫樂很驚訝:“你怎么知道?” “你是我弟弟,你的心思我怎么會不懂?” “可我不懂你的心思,不然我也不會……” 溫樂住了口,他不想告訴郝向明自己已經(jīng)肖想他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反正你的心思我不懂,嗐,誰讓我讀書少呢,比不得郝大少爺聰明啊?!睖貥冯m然心里還回蕩著震驚,欣喜和些許的恐懼,但臉上還是裝出了平日和工友們吹牛的社會二流子模樣。 郝向明伸出另一只手,輕輕扭了一把溫樂的嘴,不像是懲罰,倒像是情侶間寵溺的小動作。 他半寵溺半責(zé)備地說:“你要是再亂說話我就揍你啊,什么少爺不少爺?shù)模笄逶缤隽耍懈??!?/br> 溫樂不服氣地哼了一聲:“你可不就是個少爺么,吃穿住都賊好,還能上那么好的學(xué)校,跟你一比,我就是個舊社會的下人。” 郝向明臉上的笑容忽而消失,眸中閃過悲傷:“樂樂,你知道,我一點都不想這樣的。如果可以,我一定死也不會離開福利院,離開你......樂樂,一直以來我都很抱歉......” 溫樂聽得心酸,趕緊捂住了郝向明的嘴。他其實從來沒有怨過郝向明能過那么好的生活,而自己只能在福利院里,在工地里辛苦掙扎求生,因為郝向明被收養(yǎng)時太小,他根本沒有辦法作出任何選擇。何況,郝向明一直都在為兩人的接觸努力著,隱忍著。 兩個人都在努力拉近彼此的距離,可是他們卻那么渺小,這么多年依舊無法改變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事實。 該怪的,只有不公平的命。 “樂樂,對不起?!焙孪蛎鞯淖毂粶貥肺嬷l(fā)出的聲音也是悶悶的,可是溫樂聽得進出,郝向明是真的難過。 “哥,不怪你,真的?!睖貥费劬λ崴岬模行┫肟蓿澳氵^得好,我就開心了,你要過兩人份的好。” 郝向明笑了,可是眼中的淚卻是滿了。從被收養(yǎng)的那一天起,他就常常內(nèi)疚,質(zhì)問自己為什么不能好好守護弟弟,為什么能眼睜睜看著弟弟挨打挨罵,小小年紀(jì)就進社會打工,而自己卻舒舒服服地學(xué)校上學(xué),不幫弟弟改變半分境遇。 在化學(xué)課上學(xué)了能量守恒定律后,他便生出了一種想法:他和弟弟一起形成受精卵,一起以成熟胚胎的模樣降臨人世,他的臍帶還戀戀不舍地纏在了弟弟脖子上。他們是不可分割的,所有的幸福和苦難都是共享的。 可是,這總量一定的幸福和苦難的分配卻是不均衡的,幸福給了他,而苦難,卻給了弟弟。 他一直很內(nèi)疚,一直很痛苦,卻也要一直在養(yǎng)父養(yǎng)母家中裝出陽光積極的模樣,因為,他不能虧欠他們將自己從福利院中帶出來,視若親生地精心培養(yǎng)的恩情。 “樂樂,今后,我們兩個人都會過得好好的,一人一份的好?!?/br> “嗯?!?/br> “樂樂,我們還是受精卵的時候就在一起了,雖然現(xiàn)在暫時不住在一起,但是以后肯定還是會在一起一日都不分離的,哥會努力的,哥跟你發(fā)誓?!?/br> 溫樂聽得想哭,那種得到所愛之人的承諾的歡喜,以及這么多年來和所愛之人易地而處的酸楚交織在一起,幻化成了颶風(fēng),將他卷在其中,吹上吹下,拍來拍去,全身都在發(fā)顫。 他說:“媽的,什么狗屁受精卵,老子不懂你們學(xué)的東西,老子是個粗人!” 郝向明將他擁入了懷中,拍著他的背,如同小時候那樣,只是于兄弟親情之間,又多了戀人的愛。 郝向明說:“說白了,你是哥最寶貝的人。哥喜歡你,哥向你承諾,以后一定一定會將你帶回身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