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靈魂轉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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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盛夏的蟬鳴聲聒噪,幾乎不分晝夜,顧燎在一片似乎格外響亮清晰的蟬鳴聲中倔強的沒有掀開眼皮。鬧鐘還沒響,小少爺倦怠的腦子還不想清醒。 直到鬧鐘聲驚天動地的響起。 “嘶……” 今天的鬧鐘中毒一樣響的驚天動地,顧燎迷迷糊糊的大腦被刺激的一抽,伸出白嫩的小手想去關掉床邊的手機,卻沒有在往常隨手能摸到的地方感受到那個熟悉的小東西,他的手機。 摸索了半天,起床氣不算大的小少爺幾乎要被吱哇亂叫的鬧鐘聲逼瘋,他纖長的睫毛輕顫,又胡亂摸了半天,終于忍無可忍的掀開了薄毯坐了起來,瞪著漂亮的眼睛尋找萬惡之源鬧鐘。 入眼的是異常狹小的屋子和完全陌生的陳設。 一首他從來沒有聽過的歡快曲子依舊不依不撓的響得震耳欲聾,小少爺眼里的怒意卻漸漸被迷茫代替。 這是哪? 即使是夏日,清晨的陽光還不算過分熱情,顧燎的手腳就有點發涼,他愣愣的關掉了放在和床一步之遙的書桌上嗡嗡不絕邊抖邊叫早的手機,迫使自己冷靜的下床。 綁架?他爹雖然有錢,但他一個不知道排到第幾位,無足輕重的小兒子,除了有幸住在本家的別墅里,有什么必要興師動眾的到有著重重監控的本家別墅里悄無聲息的帶走他。況且…… 顧燎看著自己腳下的一雙粉色的涼拖,有些無語凝噎。 總覺得自己的視平線變低了不少。 顧燎踩著粉色的小涼拖打開了貼滿花里胡哨辣眼睛海報的門。 入眼是狹小異常的客廳,住慣了空曠大宅的小少爺神色卻是松懈了下來。 確定自己,大概,不可能是被綁架了。 客廳的裝飾非常簡單,甚至都沒有電視,沙發幾乎占了客廳的二分之一,連著小小的陽臺,上面有些很茂盛的綠植。 撲面而來的溫馨氣息。 顧燎現在大概有些知道自己的情況了。 社會新聞上其實曾經有過,空間折疊,某種原子之類的物質動蕩,導致的靈魂轉換事件。當時某位國際巨星突然像是變成了一個異常中二的小屁孩,在演唱會的高潮點上大放厥詞……點蠟,人間社死十大現場。 后來找到了變成一個十七歲帥小伙的受害者巨星荀某,他表示挺開心的,變年輕了將近十歲呢。 再后來國際上四個大寫字母的某權威機構公開,這是概率事件,全球有史以來記載不超過十例。而變回去的可能性,是一個人同一天被雷劈上百次而且能活蹦亂跳的概率。 顧燎走到廁所的路上已經想了一遍那些有記載的大型社死現場,忍不住勾了下唇。居然會落到他頭上…… 還有這種好事。 廁所是意料之中的小的可憐,在顧小少爺眼里大概就只塞得下一個馬桶,他走到了鏡子面前,里面映出了一張過分漂亮的少年的臉。顧燎撐著搖搖晃晃的洗手池,湊近了撩起劉海,皮膚白嫩,眼角微微下垂,眼睛黑亮亮的漂亮而陌生的少年就這么通過鏡子注視著自己。 里面不是他熟悉了十七年的臉,有些詭異,但顧燎很認真的打量著。 畢竟不出什么雷劈了上百次都活蹦亂跳之類的意外的話,這張臉要跟著自己一輩子。 等等 鏡子里的漂亮少年慢慢瞪大了眼睛。 這不是他隔壁初中部因為表白了直男學長被貼上貼吧嘲笑的那個小男生么?? 貼吧上的照片有些糊,大概是誰偷拍的,看著唇紅齒白乖乖巧巧的,不過被長劉海封印了過分精致漂亮的臉蛋。因為追的是高中部高三的年級級草,被很多人嘲癩蛤蟆想吃天鵝rou,死變態什么的。看的同為基佬的顧燎頻頻皺眉又無可奈何。為他說了兩句話,又引來一層樓十幾個回復的罵聲。 就挺離譜,這個世界,離奇的事不少,同性戀卻鮮少被社會認可。或者說,總有人打著保護的旗號或者僅僅是跟風,肆無忌憚的傷害一個陌生人。 哪怕小孩只是表白,并且失敗后再也沒有出現在對方面前。 挺可憐一小孩,年紀小小就被直男癌學長網暴社死。 顧燎微微皺了皺秀氣的眉毛,就適應性良好的開始就這不太穩當的洗手池開始洗漱。 嚴以律己,低調做人的小少爺的作息習慣還沒亂過。 新人生新家庭新生活,總比以前那個死氣沉沉圍城一樣所謂家的地方要好。 這個家里似乎除了他沒有別的大人,顧燎倒也沒在意,如果有他還不知道怎么面對。冰箱里有個三明治和牛奶,貼了手寫的標簽,字體靈動漂亮,大概是他mama留給他的,顧燎熱了熱就坐在沙發上吃了起來。家里居然沒有餐桌,是因為沙發太大了擺不下了么?? 即使周圍沒有人,即使沙發實在是過分柔軟,小少爺依舊坐的規規矩矩,小小的身板陷進去了些,小口小口的吃著早餐,一口牛奶一口三明治,初二的學生了,身形依舊小小的,看著奶乖奶乖,軟軟呼呼的,有些讓人想抱在腿上揉弄。像擼貓一樣,說不定矜貴自持的小少爺被擼順了也會哼哼唧唧的喵喵叫。 手表上顯示著時間是早上六點五十,按照顧燎對隔壁初中部的記憶,是七點二十早讀。 半個小時,應該來得及。于是剛剛來到這個身體的顧燎一頓異常簡陋的早餐吃得相當優雅,但還是出乎意料的快速。 有一說一,沒人在旁邊盯著,三明治都變好吃了。 吃完早飯,七點五分整,顧燎再次推開了又一扇新人生的大門,他家的大門。 對門的門毫無動靜,門牌顯示著301,說明他的家在三樓,對面靜悄悄的門上面貼著一個漂亮的福字,沒什么裝飾,看著像是手寫的。顧燎下意識看了兩眼,暗自揣測會是怎樣的人住在隔壁。 字真好看。 十歲以后的七年里,就再也沒有見過溫情和驚喜的小少爺,那點不值錢的好奇心與童心早就被一個接一個被帶回家的兄弟姐妹和阿姨們給變成了麻木與冷漠,即使出現了帶他比較客氣的顧毓,早已見識了許多豪門勾心斗角牛鬼蛇神的顧燎也看穿了顧毓溫潤笑容后的虛偽,懶得搭理。 一朝靈魂互換,他要重拾初心,做不一樣的煙火!至少是個不用強撐著挺直脊梁的崽。 背著原主可可愛愛的小書包,顧燎認真的板著臉往樓下走。 樓梯是水泥制的,欄桿也是,每兩層樓的中間有一個小平臺,平臺上有零星的幾盆綠植,蔫蔫的,因該是住戶不想養了但還沒死透,就讓它出來野生野長了。平臺邊沒有墻,被石欄桿圍著,往外看就是老小區茂盛的不加修飾的綠化,和隔壁爬著些藤曼爬山虎的五層小樓,還挺好看。 顧燎的心情更愉悅了,腳步都輕輕快快的。 他沒有把劉海梳上去解封這具身體的顏值,畢竟他喜歡安靜,人生地不熟,還是低調些好。 低調的顧燎下了樓就迷茫起來,四顧茫然,最終掏出了手機點開地圖軟件搜索了自己曾經上過三年的初中。 還挺近,看來是學區房。 記住了路線,低調的顧燎再次邁著輕快的步伐出發了。 越接近學校,周圍的人就多了起來,顧燎走的很快,但是不急不躁。安安靜靜,輕輕快快的,藏在細碎劉海后面黑亮亮的大眼睛好奇的張望著一路的風景。 以往他都是坐在車里看書,一晃就到學校了,倒真沒注意過環境。有一說一,不愧是風景區附近的學校,真漂亮。 低調的顧燎到了班上,人已經坐了大半,他剛踏進去就有男生吹起了口哨。 “呦,這不是我們班出了名的小給佬么,終于到了~” “李全,你快別說了,小心小基佬喜歡上你!” “呀,被小變態追,好怕怕” 青春期少年的公鴨嗓嘎嘎響著,顧燎皺了皺眉,看向聲音的來源,是兩個自信且普通的男生,容易臉盲,也不是記仇的人,顧燎撇了一眼放棄記憶,沒有理會咋咋呼呼大驚小怪的青春期男同學,自顧自找著自己的位置。 剩下的位置不多,都集中在后排,顧燎走到后面,一眼就看到了一張被涂的花花綠綠的可憐桌子,隱約可見寫了什么死基佬之類的話,很好,不用猜了。 顧燎抿著唇落座。 上面的顏料似乎是不容易去掉的那種,顧燎看到了幾道稍微淡些的痕跡,因該是很用力的擦了,但是無濟于事。 之前在貼吧看到已經替小孩有些難受了,現在親身經歷,說實話,經歷過眾多兄弟姐妹冷言冷語明槍暗箭的顧燎小少爺依舊有些心疼。 原主的成績很好,所幸,顧燎也是個熱愛學習的,畢竟不好好學習,怎么從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家里全身而退。他也沒指望能從一堆兄弟姐妹里搶到什么家產。 除了有幾個自信男過來找他麻煩,倒也沒有發生什么過激的校園事件,低調的顧燎除了發現自己mama總是在他上學時回來料理好一切再無縫銜接的完美避過他放學的時候離開時有些不解,倒是平淡且自由的度過了普普通通的幾天校園生活。 唯一的亮點是,重來一遍,他的初中知識依舊穩固,甚至所有到手的題目課文都異常熟悉,看,屬于他自己的金手指閃閃發光。 老師們盡管有所耳聞他離經叛道的事跡,也對他的優異成績頻頻點頭。 也只有那些無聊自信且普通的小男生會時不時拿他的性取向說事了。 他的普通校園生活在一個周五的課后被打破。 首先是早上他神龍見首不見尾只在冰箱留糧食和便簽的媽終于出現了。那個早晨,他打開門就看到了一個成熟優雅的女人翹著二郎腿陷在柔軟的沙發里,而應該擺放電視的地方落下了一個巨大的白色幕布,上面在放著某個國家的電影。 顧燎愣在當場,陽光熹微,美人如畫,不過如此。 這優秀而強大的基因。 哦還有,字如其人。 “媽”這個字在顧燎嘴里溜了好多圈,他有點不敢認,似乎還可以是,姐? 然后沙發上的女人就對著他轉過了頭,微微一笑:“起床了兒子?早飯在廚房了,洗洗漱去吃吧。”然后又轉回了頭。 這會電影似乎進行到了高潮,畫面中容貌俊美的一對男女相擁著吻了起來。 顧燎神色僵硬的應了聲就去了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