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江一曼回來了
同一時間,唐知深這會正趕去機場的路上。 江一曼回來了。 當初毅然決然離開的女人,那個狠心拋棄他的女人,打電話告訴他,她回來了。 十二月的溫度很低,偶爾還有綿綿細雨飄落下來。江一曼站在大廳門口等了好一會,刺骨的冷風吹的她不得不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她看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城市。 快五年沒回來過了,也快五年沒見過他了。 她一時間千頭萬緒,陷入久遠的回憶里。以至于唐知深的車停到她面前時,她一時半會也沒反應過來。 唐知深見她呆呆的站在那沒動,下了車: “江一曼,好久不見。” 這是他對她的第一句話,客氣又疏遠。 說完他很自然的接過她的行李放進后備箱。 她昨天給唐知深打電話的時候內心其實很忐忑,猶豫了很久。 怕他不接她的電話? 還是怕他會罵她? 或者他會不會早就......換了號碼? 最終電話接通的時候,內心卻變得很平靜。 他聲音粗獷低沉,跟記憶里略顯青澀的少年重疊在一起,恍如隔世。 兩個人坐在車里一時間都沉默不語。江一曼看了一眼身側的男人,他樣子沒大變化,只是看起來成熟了許多,話也變少了。 在加拿大的時候,她每天都會想他,很想打電話問他,過得好嗎? 是不是交了新的女朋友? 是不是還......對她念念不忘? 那些羞恥的想法不斷充斥在她的腦海,她還是不敢打過去,她怕見到他摟著別的女人笑著對自己說,已經忘了她。將那她那點僅剩的卑微又可笑的自尊心也撕碎。 “這幾年在那邊過的怎么樣?” 唐知深率先開了口,語氣依舊很冷淡。 江一曼握緊了安全帶,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挺......好的。你呢。” “大學沒畢業就接管了家里的公司,吃吃喝喝,該享受的都享受了。每天混日子等死。” “叔叔阿姨他們呢。” “兩口子天天旅游,這會正在泰國看人妖呢。” 早晨的高峰期將他們堵在了路口,車后響起不愉快的喇叭聲。唐知深煩躁的從外衣口袋摸出煙盒,叼了一根放在嘴里,又摸出打火機點燃。 車內煙霧彌漫。江一曼看著他自然熟悉的動作,閃過一絲詫異,她記得他以前從不吸煙的,他說過他討厭煙味: “什么時候學會吸煙了?” 他瞅了眼她皺起的眉毛,摁滅了煙頭,又把窗戶搖下來,吹散了車內的氣味。語氣依舊平淡: “你走以后沒多久,本來抽著玩玩,也沒想到,這么容易上癮。” 江一曼又震驚又內疚: “對不起,那時你應該很恨我吧。” 他轉頭第一次拿正眼她,這張漂亮清秀的臉曾經那么深的刻在腦海,以前兩人就像連體嬰兒一樣黏在一起,她知道他要什么,他也知道她想什么,親密又默契。 可現在呢? 他兩之間像隔了一睹看不見的墻。 “有什么好道歉的,你追求你的夢想,我有我的煙,不都這么過來了。” 原來,他都已經都放下了嗎? 他的話她其實早有心理準備,可內心那千萬分之一的期待被徹底打碎時,還是令她胸口驟疼。 她把手伸進外套口袋里,摸了摸那枚好久以前,他親自為她刻的印章“知曼”。她一直帶在身邊,現在看起來卻多么諷刺。 以前那個她難過會逗她,生氣會哄她,滿眼只有她的男人再也不在了。是她的不珍惜,是她拋棄了他,是她自己當初太傻太蠢。她活該。 她臉朝著窗外,不想被他看到她濕紅的眼睛,既然已經錯過,至少他認為她過的好就行了。她強忍著,眼淚卻還是不爭氣的掉下來。她努力想維護的最后一點自尊心,也功虧一簣。 車停到小區門口時,她趁他下車的間隙偷偷抹掉了眼角的淚水。唐知深先下車幫她開車門,刻意忽視了她眼中的濕潤: “到了,下車吧。” 江一曼下了車,才發現這兒并不是她家,懵了神。 還未開口問詢便聽到唐知深低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江一曼,你還要瞞我們到什么時候?你以為你是金剛不壞之身,可以任由別人糟蹋?還是我根本不值得你相信?” 她錯愕的轉頭: “你......說什么?” 他抓著她的肩膀,聲音粗暴的嚇人: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那邊過的很不好。你為什么不接我們電話,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多想你嗎?” 她的眼淚一下涌了出來,再也控制不住。原來他知道,她在那邊發生的事原來他都知道了。 唐知深抹掉了她臉頰的淚水,把她抱在懷里。 “我跟你爸說了,這段時間你先住在我這,我認識一個很有名的醫生,她會治好你的。” 下午孫菲菲接到唐知深的電話,還沒來得及開口,唐知深的聲音從那邊直直的傳來: “在哪?” “學校。” 他又問她在學校哪,語氣稍微有點不耐煩。 她愣了愣,隨即回了他: “自習室。” “東門那個?” “恩。” “十分鐘后到東門來,等會過去接你。” 她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孫菲菲到東門的時候,唐知深的車已經停在門口。 她看到唐知深神色漠然的靠在門邊,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看到她出來,眼睛便緊緊盯著。等她又近了些才打開車門,頭指了指示意她進去。 孫菲菲想問他去干什么,余光卻瞥到副駕駛的女人,愣住了,說出的話也轉了彎: “江一曼?你怎么在這,什么時候回來的?” 江一曼對她笑了一會,語氣輕松看起來心情很好: “今天剛回,阿深帶我過來的,我說想來你學校看看,他便帶我過來了。菲菲你們學校好大啊,阿深帶我走了一下午,我腿都酸了。” 孫菲菲稀里糊涂的被唐知深噻進后座,下一刻他便發動了車子,聽到江一曼的話,忍不住接了口: “你那是缺乏鍛煉,才走這么點路就喊累。以后還得多出來走走。” 江一曼看了他一眼,片刻又低下頭,聲音壓得很低語氣竟透著難掩的寂寞: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去哪?” 他瞧她一臉的落寞,下意識的也壓低了聲音: “下次想去哪告訴我,抽時間帶你去。” 她這才又重新憋出了一點笑容。 孫菲菲只這么安靜聽著他兩聊,從他們的對話中,她隱隱覺得江一曼可能出了什么事。腦子里有許多疑問卻不插話。 等車駛了一段距離她才忍不住問他們,要去哪。 唐知深看一眼后視鏡里她略有疑惑的臉,語氣又回到往日的漫不經心: “去夜色。俞臣他們叫了附近的幾個朋友過來玩,說要聚一聚。” 孫菲菲聽了只覺得愈發煩躁起來。 他又是這么不聲不響的替她做了決定,也不問問她想不想去,有沒有時間,好像她的主見可有可無似的。她真想朝他吼,誰說要去了,憑什么你決定。可又不忍擾了江一曼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