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美女開始投懷送抱了。
第二日,黃十三按著拜帖上約定的時間,去了簡稗官的住處。 雖然是三進的院子,但比黃十三想象的要簡樸許多,作為一個流派之主的住處,堪稱艱苦了。 倒一想起黃家賣都賣不去的房子,黃十三也就不“月薪三百為月入三萬的叫苦了”。 簡至陽是個形容削瘦的老年人,倒吊的三角眼顯得陰沉又猥瑣。叫旁邊器宇軒昂的中年人,就是給黃十三送禮的那個中年人一襯,就更加猥瑣了,全然對不起父母給他取了一個至陽的名字。 好在簡至陽很是好說話,說開想請黃十三加入家之后,黃十三按裴浩瀚教的使了緩兵計,只說自己要回去想想,過些時日再行答復,簡至陽便把黃十三送了回去。 跟黃十三一起回黃家的,還有簡至陽的禮物,他又送好幾箱禮,只看禮單便知道比之昨日送的至多不少,跟昨日送的擺在一起,足足占去了半個堂屋的位置。 鄰居不知為何,又騎在墻頭上,酸溜溜地吐唾沫:“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運,盡收些好禮。” 黃十三知道這種人的德行,見不得旁人得勢:“騎在墻頭算什么,有本事你下來,看我打不打得死你。” 鄰居生得三大五粗,倒不愁打不過黃十三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只瞧著黃十三跟裴家的走得近,如今又有人送重禮,不愿招惹:“我看你是個孩子,不同你一般見識,看你囂張到幾時!” 語罷,鄰居刺溜爬下圍墻,貓屋里去了。 黃十三個暴脾氣,正要沖過去讓鄰居曉得花兒為什么這樣紅,迎面撞上回家的菀娘:“要出去?” 黃十三當即隨機應變:“聽見聲音,估摸是你回來了,便回來迎一迎。” 菀娘看黃十三面上殘留的怒氣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卻也不戳破,只看向身后:“進來吧。” 黃十三順勢看去,菀娘身后站著她同父異母的meimei,宋蕊兒。想起黃宋兩家的過往,也就想起了自己跟對方不尷不尬的關系,黃十三驚訝:“她怎么來了?” 宋蕊兒本來含羞帶怯地瞧著黃十三,黃十三這一問,那水靈靈的眼里立馬就浮現(xiàn)出失落的淚意:“黃哥哥可是不想見到蕊兒,罷了,蕊兒這就走,免得引哥哥心煩。” 宋蕊兒作勢要走,等了半晌,沒聽見黃十三留自己。回頭一看,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黃十三那個棒槌,竟如只歡快的小狗似的跟著菀娘那老女人進屋了,半眼都沒多瞧花骨朵似的的自己。 黃十三跟著菀娘進屋,先問宋老爹的情況:“岳,咳,岳父可好些了?” 菀娘愣了一下,繼而想起宋蕊兒是用宋老爹生病把自己誑回去的,表情有些冷凝:“都是老毛病,請了大夫,也沒有一蹴而就的,將養(yǎng)著便行。只是,他真的老了。” 黃十三瞧菀娘說“老了”的時候,眼神里流露出愁苦來,便知道她心軟了,卻知道她就是溫軟賢淑的性子:“岳父有什么三病五災的,你要送錢送藥都依你,應該的。只一點,我這邊離不開人,醫(yī)啊藥啊的你叫別人送去,娘家那邊便少回了吧。” 菀娘似是沒想到黃十三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把不肯回娘家的過錯全攬到自己的身上,把她摘得干干凈凈,一時緘默,眼圈漸紅了。許久,才說出一句:“你真是長大了。” 菀娘又問屋里的禮物:“怎么的這么多東西,嚇了我一跳?” “這些東西別動,”黃十三想了想,斟酌措辭,“或是收攏著歸置到一邊,方便進出,卻別拆了。” 菀娘雖不明所以,卻仍是點頭:“我聽你的。” 說話間,那久等不到人挽留的宋蕊兒走了進來,只站在一旁,咬著唇并不說話,神情嬌弱得很。 菀娘瞧她一眼,面上便冷淡下來:“十三,蕊兒想在家里住一段時間。” 雖然看宋蕊兒跟著菀娘回來便有所預感,但黃十三還是吃了一驚:“為何要住咱家?” 菀娘還沒說話,宋蕊兒便撲了上來。第一次見了時候,黃十三不察,見她抱了個結結實實,此時看她動便下意識避開了,宋蕊兒撲了個空,也不惱,只用手帕捂著臉,凄凄切切地嚶嚶起來:“與我定親的人家變了卦,竟上門退了親事,我每日里在家里受些流言蜚語指指點點,實在是過不得了。” 好嘛,黃十三可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他現(xiàn)在瞧宋蕊兒擱那兒哭,宋蕊兒倒是哭得抑揚頓挫,給他個看客看得尷尬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但聽宋蕊兒這么一哭,黃十三也聽出了大概。 宋蕊兒的親事,原本是宋夫人給宋菀娘定下的。 給宋老爹續(xù)弦的小宋夫人,把菀娘塞給黃十三做童養(yǎng)媳后,轉(zhuǎn)頭就把親事順延給了自己女兒。 對方跟宋菀娘年紀相仿,比起宋蕊兒便大了十來歲。宋蕊兒還是個娃娃的時候,對方早到了可以結婚的年紀,又是有田有鋪的大戶人家,自是不可能一直空著屋子等宋蕊兒長大。 小宋夫人也是絕了,竟慫恿未來女婿先收通房,就為了把宋蕊兒嫁到對方家里去。 算算,收通房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還讓急功近利的小宋夫人淪為了好長一段時間的笑柄。如今宋蕊兒也到了適婚的年紀,按說對方那么久都等了,為何臨到頭來卻等不得了:“為何退親?你可問過?” 宋蕊兒可能是沒想到黃十三面對她這樣一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少女,不摟進懷里溫言安慰,再柔情蜜意地說些俏皮話哄得她心花怒放,還關心起八卦來,梗了一下:“說是他屋里的通房大了肚子,之前便打過幾個,不想再打,怕壞了陰德,老夫人做主給扶成了正室。” “一個通房,哪里有當正室的命?便是懷孕了,也不過扶作妾室。妾室大了肚子,才更該急著娶大婦進門才是,尚未成親,便搞大了妾室的肚子,家中有個生了庶長子的寵妾,哪家父母敢再把好姑娘嫁進去?早先都打過孩子,要壞陰德早壞了,怎么這時候裝起……” 黃十三還要再問,菀娘卻出聲打斷了他:“好了,蕊兒舟車勞頓也累了,讓她進屋休息吧。” 黃十三撇嘴,但既然菀娘發(fā)了話,他便也不再多說什么,任宋蕊兒進了屋。 晚上吃飯,三人坐在一桌。黃十三瞧著宋蕊兒嬌嬌怯怯地垂著眼瞼,看著一旁的禮物,眼珠子卻在發(fā)光,恐菀娘抹不開面:“那些禮物是要還回去的,一件都不許動。” 宋蕊兒眼底頓時浮現(xiàn)出一層水霧來:“在黃哥哥心里,蕊兒便是那等子隨意亂動別人東西的女子嗎?” 黃十三在心底里翻了個白眼:“你還沒回答我,一件都不許動,聽見了嗎?” 宋蕊兒沒繃住,撇了撇嘴,反應過來又連忙做出嬌弱的表情:“聽見了。” 黃十三又看向菀娘:“你收拾一下東西,過幾日跟我一起去天元府文院進學。” 菀娘并不知道來龍去脈:“你先前縣試沒有通過,怎么可以去府文院進學。” 黃十三也不想讓菀娘知道太多,只道:“浩瀚與我安排的,他們世家子弟,跟我們寒門子弟不同,不需過了縣試,也有法子能去府文院進學。” “真的可以嗎?我們只是尋常人家,這樣進了文院,你會不會受人排擠?”菀娘還在憂心。 “黃哥哥真是厲害,竟與那等世家公子有交情,能進文院,以后肯定能做大官,”宋蕊兒卻端起笑顏來,“黃哥哥你多吃些菜,我自小就知道黃哥哥最是厲害了。” 經(jīng)宋蕊兒這樣一打岔,菀娘也不好再說多什么。 黃十三看了眼碗里的菜,倒沒有推辭,因為是菀娘炒的。下午他雖在書房,卻也聽見宋蕊兒不過削了半顆土豆便叫這累得手疼:“謝謝。” 宋蕊兒頓時跟見了陽光的向日葵似的喜笑顏開,還要再夾。 黃十三卻站起來:“吃飽了。” 黃十三轉(zhuǎn)身就走,連碗筷都一塊帶走了,任宋蕊兒夾菜的手不尷不尬地懸在半空中,沒著沒落。 吃過飯,宋蕊兒溜進廚房:“jiejie,我睡了你的床,你睡哪里?” 菀娘仍是埋頭在鍋碗瓢盆里:“也睡我的床。” 宋蕊兒又問:“那黃哥哥呢?” “睡他的床。” 宋蕊兒便做出嬌嬌怯怯的樣子:“可是因為蕊兒,才叫jiejie跟黃哥哥不能同處,蕊兒實在良心難安。” 菀娘知道宋蕊兒要問什么,當下咬牙:“我們本就是分開睡的,從未同處。” 菀娘比宋蕊兒大了十歲,說起這事都臉紅,宋蕊兒卻跟沒事人似的,只面上閃過一絲了然。 宋蕊兒心中暗道,難怪黃十三跟個棒槌似的,原來是個沒開葷的小處男,她就說但凡是個男人就沒得對她這樣花骨朵似的嬌弱少女不動心的,處男不算男人。 這樣想著,宋蕊兒搖著弱柳扶風似的腰肢,施施然轉(zhuǎn)身出了廚房。